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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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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大幅涨价谋取暴利,最终也落得个被人抢劫的下场,仓库里的米被抢走了小半。
  这种特殊情况,所有人都带着恐慌在收集生活物资,是非对错,谁又能掰扯清楚呢?
  杨林不想被这些所谓的“近邻”看到自己有这么多食物,所以他直接把车开到院子里,避过邻居的视线,将食物都搬到了楼上。
  停下来休息的时间,他上网查看关于白雾的详细信息,发现湖省已经完全被覆盖。
  甚至本地报道预测,白雾将会在下午三四点钟到达。
  还有新闻说各地都出现了哄抢生活物资的现象,以至于各大超市门口都有公安人员把守,以免再次发生群体斗殴事件。
  可再怎么样,公安人员的数量也远不及市民的数量,在有心人的带头下,部分城市还是出现了超市、粮油店、珠宝店等地方被抢的事件。
  甚至还出了人命,警察迫不得已开枪制止,现场一片狼藉,鲜血横流。
  看到这儿,杨林胆战心惊,想起刚才的刺激时刻,好像自己也参与了哄抢斗殴一般。
  但想到自己已经给了钱,心里的那点芥蒂就消失不见了,毕竟自己没有强抢豪夺,心里这关还是能过去的。
  这时电话响起,是蒋鑫打过来的。
  “喂,我已经到家了,刚才去买米,结果撞上有人组织抢米,后面还有混社会的拿着砍刀追人,给我吓个半死”
  没等蒋鑫开口,杨林就噼啪地说出了刚才的遭遇。
  “我也听说了,还好我们转移的及时,不然被抢可就亏死了。现在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希望这白雾能早点过去,到时候我还能喊你出来喝酒。”
  “呵呵,行,我这儿也差不多,我家本来就还有点吃的,现在这些够我吃的了。”
  杨林呵呵一笑,和蒋鑫聊起些有的没的来。
  挂断电话,看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杨林摸摸肚子,起身煮饭。
  要知道,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呢,大概晚饭就得在白雾里吃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场景,想想还有点莫名期待?
  不知道白雾会维持多久,但他知道,一定要把吃的藏好,财不露白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毕竟在这种特殊时期,食物比金钱的价值要高太多了。
  吃过饭,杨林靠在沙发上望着窗外,雨还在下,也不知道啥时候才会停歇。
  其实对于他来说,白雾来不来对他来说没有很大影响,去年处理完后事,他把自己关在家,一个人呆了四个多月,最后还是蒋鑫二人把他生拉硬拽去喝酒,才渐渐敞开心扉,面对生活。
  回忆着过往,杨林眼睛一点点眯起,呼吸均匀绵长起来。
  不像白雾最开始蔓延的时期,现在大部分人都在匆忙间,做了或多或少的物资准备。
  所有人都知道白雾无法遏制,逃到哪里都免不了被吞没的结果,还不如老实待在家里,等这白雾消散,一切肯定都会回到原样。
  至少绝大多数人是这么想的,没有人可以获取白雾的详细信息,因为被白雾吞没的人都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甚至外面的人还不知道,雾区里的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睡。
  各地公安、消防机关都已经做好了相关的准备工作,以面对白雾带来的各种情况。
  在预想中,警方还有专门的巡逻救援小组,负责在白雾里穿梭、巡逻,对需要帮助的市民及时伸出援手。
  正是因为对白雾的不了解,人类只能以逸待劳,以不变应万变。
  要知道,所有的勘察小组,只要接触白雾,就没有出来过的,甚至国外的调查人员也同样如此。
  然而,白雾无声的蔓延,不管之前有多繁华的城市,被白雾覆盖后都变成了“无声区”。
  下午三点多,杨林被手机铃声吵醒,电话那头传来蒋鑫紧张的声音:“你看新闻没有?白雾已经到市里了,还有几分钟就会到我们这儿,卧槽好紧张”
  “卧槽,这么快?”杨林急忙跑到楼顶,冒着雨看向北方,那里就是白雾来的方向。
  果然,最远处的地平线已经变成了茫茫的白色,药都市离临江镇只有不到八十公里,以白雾现在的速度,五分钟左右就会蔓延到这里。
  “靠,我跟晓伟俩人现在都有点紧张,瑟瑟发抖”
  杨林噗嗤一声,摇摇头笑道:“谁不是呢?也不知道这白雾是个什么情况,只说能见度低,会干扰信号。”
  “希望早点过去吧,我妈喊我了,你好好的,要是白雾持续的太久,你就来我家吧,我家吃的比较多。”
  “行,你去吧。”
  挂断电话,杨林回到二楼,从阳台上往外面看,发现村上连个人影都没有,估计也是知道白雾要来了,都没出门。
  果不其然,两分钟后,杨林就看到遮天蔽日的白雾从北方汹涌而来,气势恢宏。
  白雾从门窗的缝隙间挤进房子,杨林发现这白雾的蔓延方式很奇怪,不像是气体被吹动,反而像是类似放大无数倍的真菌繁殖,悄无声息且速度极快。
  身体直接与白雾接触的部位,甚至还出现了微微的酥麻感,包括大脑,只是这种感觉很微小,甚至如果不仔细感觉都察觉不到。
  他从阳台往外看,发现自己只能看到院子里,再远的地方就彻底看不清了。
  这时,对面楼的一户人家传来粗犷的抱怨声:“这鬼东西真就跟雾一样,还把我家电器都整的用不了了。”
  听到声音,村子一些人也大声的回应起来
  “新闻不都说了嘛,这玩意有生物磁场,凡是带电的都用不了。”
  “这东西也没什么影响,闲着也是闲着,来我家打牌啊,多来几个,人多热闹!”
  “好!”
  在发现白雾没有其他影响后,竟有人起了打牌唠嗑的闲情逸致,真不知是无知,还是无畏。
  反正杨林打算就这么老老实实呆着,出门是不可能出门的,准备了这么多吃的,他想着怎么也能撑到白雾消散啊,出去摔着了也是白摔的。
  可没想到的是,不过七八分钟,杨林就发现那种酥麻感顿时变强,一时间竟躺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一开始,杨林还能转动眼球,想看看是不是身体出什么问题了,但很快,一股浓浓的睡意逐渐涌来,眼睛一点点闭上,竟是就这么昏睡过去。
  到现在为止,陨石坠落,白雾出现已经快有20个小时了,东胜国中部完全被白雾覆盖。
  而陷入雾区的人,无一例外,十分钟内全部晕倒。
  沉睡中,杨林发现自己在做梦,对于梦境他是再熟悉不过了,只是这次就算是发现了,他也醒不过来。
  梦里,他看到了车祸现场,看到了家人倒在地上,额头上满是血迹,看到了邻居、亲戚的指指点点,看到了趴在方向盘上不省人事的自己。
  然后,他发现周围涌起浓雾,一个个脸上满是鲜血的人影朝自己扑来,他被扑倒,那些人疯狂的撕扯自己的血肉,嘴里疯了一般喊着:“你怎么没死?你怎么没死?你该死!你该死!”
  他就这样躺在地上,身旁的人影的脸化成了那些曾对自己冷嘲热讽的亲戚的模样,面目狰狞,满眼都是憎恨。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把自己封闭起来,脑子里都是车祸现场的血腥画,面以及那些所谓“亲戚”的丑恶嘴脸,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终日沉浸在悲痛和恐惧中。
  或许这梦里的一切,都是他的心魔吧。
  但车祸已经发生,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活着的他也饱受心魔的摧残。
  对于曾经的错误,他在内心里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最后,他走出来了,蒋鑫二人陪伴下,一场宿醉过后,他就清醒了。
  家人的生命无法挽回,那就替他们活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杨林脸颊都被撕破大半,血肉模糊,甚至可以看到白色的牙齿和脸骨。
  他清醒的感受着这一切,承受着这肉体撕裂之剧痛,但眼睛却好似云淡风轻一般平淡,甚至有些空洞。
  嘴唇蠕动,他梦呓般木讷的说道:“爸、妈、妹妹,我好想你们…”
  他看着天空,眼神淡漠,瞳孔涣散,视野渐渐模糊。
  可就在他想要就这么死去,承受罪孽之痛的时候,他看到了几道人影。
  他看到父母带着他们兄妹二人到公园游玩,妹妹骑在他的脖子上,传来清脆的欢笑声,父母和蔼的脸庞,柔和的目光,无一不牵动着他的心。
  他虚弱的颤抖着睁开眼睛,看到妹妹站在自己眼前,稚嫩的脸颊洋溢着笑意:“哥哥,说好了哦,你要替我玩遍世界上所有的玩具,尝遍所有的蛋糕……”
  不远处,母亲做好了年夜饭喊他过去吃:“来阿林,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
  父亲则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慈祥的对他说:“阿林,我们不怪你,你要开心点,整天一副死样子想什么话。”
  看着父母、妹妹熟悉的脸庞,杨林再也忍不住,滚烫的泪珠从眼角滚落,冲刷掉了脸上的血迹,嘴角向下弯曲,传出干涩的呜咽声。
  在父母面前,他放声大哭,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可能也只有在父母面前,他才会这样放肆的展露自己脆弱悲痛的一面吧。
  这一刻,过去折磨他的心魔终于消散,泪水发出柔和圣洁的光芒,凡是光芒所及之地,血腥、疯狂尽皆被净化。
  妖异的红色世界崩溃,替代它的是湛蓝的天空,妹妹骑着棉花一样的云朵在公园玩耍,父母坐在一旁休息。
  一只手伸出,出现在杨林的视线中。
  “我会陪着爸妈和妹妹的,你放心吧,替我好好的活下去。”
  杨林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个满脸青春气息,充满阳光的自己。
  “好!”
  侧头又看了看父母,他的眼神逐渐坚定,他对着眼前的自己重重点头。
  “好!”
  他抬起胳膊,两只一模一样的手慢慢靠近,最终握在一起的时候,那只手消散成了白雾。
  抬头看向远处,公园里父母三人站在一起朝着自己挥手,最终也渐渐消散,化为白雾。
  现实中,杨林骤然睁开眼睛,发现右手莫名垂直立起,房间被白雾笼罩,一时间竟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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