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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正午,九叔才掐着饭点儿回了义庄。
此时,文才早就煮好了饭,只等自家师傅回来再炒菜。
秋生中午没留在义庄,毕竟家中还有亲长,自然是要和他姑妈一起吃饭的。
四目却是个妙人,早上吃了饭就窝在房中歇息,等到中午快吃饭时,才悠哉悠哉的出了房门。
此刻文才正在炒菜,原本躺在院内藤椅上啃着苹果的四目自然又是被九叔拉去给祖师爷请安,供茶饭去了。
中午时间似乎有些紧,九叔倒也没太讲究,供了茶饭,上了香,行了礼就算完事。
等三人坐上饭桌,已经是十二点半过后了,饭菜简单,一荤两素一汤,文才做的东西,滋味不甚好吃,期间四目虽吃的酣畅,却也频频吐槽着。
饭后,文才收拾残羹剩饭,九叔有喝饭后茶的习惯,就唤住四目去了大厅喝茶并着说一些事情。
“待会儿,要把诸位祖师,神像请出来供一些香火,你也一起,别急着回房。”
九叔说着,自顾自的斟了两杯茶,把其中一杯递给了自家师弟。
四目接过,张嘴欲说些什么,但想了想,还是点点头,没有拒绝。
一直等到秋生吃了午饭过来,几个人一阵忙活,将供起来的牌位与神像一并请去了宽敞的院子之后,便开始烧包焚锭。
院内正中位竖起的架子上,左右分而摆放有茅山祖师牌位三十四,再上首则是三官【天官,地官,水官】与三清【玉清,上清,太清】的神像。
四人默默烧纸焚香,其中秋生是第三个年头为诸位神灵,茅山祖师供奉香火,而文才则是从小烧到大,一如既往的烧了二十四个年头。
不过,无论久短,九叔却从不让二人去供台请香朝神,不论是已经拜师三年的秋生,还是从小养到大的文才,皆是如此。
唯有每至祭祖节日,亦或是除夕等大节时才会将牌位与神像请出来,让两个徒弟或多或少供上一些香火。
“哎呀~撕这么快做什么嘛,没心意!”
四目瞅见两个小年轻半蹲着烧纸钱,好似在相互比拼速度一般,一叠接着一叠,连忙制止。
他笑眯眯的拍了拍他们两个的脑袋,蹲下身,说道:
“烧纸呢,是有大学问的!呐,师叔教你们啊……要这样一张一张的撕,这样才算心诚意足!才好让祖师爷庇佑你们明年各自找个白嫩媳妇儿嘛!
一看你们两个浑小子就不懂这里面的门道!怎么……你们师傅没教过吗?”
说完,四目更是有意无意的斜眼瞄着正在堆叠包袱的九叔。
九叔置若未闻,懒得和那个小气的家伙计较,满脸从容的将包袱堆叠成焰口状。
两个原本已经泄了争斗气焰的小辈听了最后一句话却是怔了怔,二人面面相觑,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不知是谁率先使了眼色,一阵交换,直至最后,竟是极有默契的冲着四目翻了翻白眼。
“这……”四目哑然,好在他生性洒脱,并未生恼,只是颇为幽怨的向自家师兄投去一个眼神。
见不得四目愈发深闺怨妇的眼神,九叔这才转身,冲着自己这两个徒弟说了一句:
“你们师叔说的没错,烧纸呢一张一张慢慢烧。虽说烧不出什么白嫩媳妇来,却是也能洗涤一身晦气,让来年运道好上一些。”
说完,九叔挑眉瞥向四目:“你说是吧,师……弟?”
四目哪里听不出其中意味,索性懒得理会,干脆回了他一个白眼。
一番无关要紧的打闹过后,众人倒也严肃了些,秋生与文才烧纸焚锭,四目焚香,九叔烧包,依次有序的进行着……
烟雾升腾,纸烬飘摇。
火光照耀着众人神色不一的面庞,各有心事。
一身洁整白衣的九叔站在燃烧的焰口旁,无言注视,神情肃穆。只是……这道立于熊熊焰火前的消瘦身影隐约中却透着几分落寂。
而重新披回道袍的四目则冲着牌位正前方,一大簇带着星零火光的长香愣愣出神。
只见缓缓升腾的青烟扶摇而上,尽皆避去所有牌位,唯有居中下侧的三块受用些许,而至顶的六尊神像竟真若死物一般,毫无反应,任凭香火散逸,无一受用。
四目默默注视着,神情黯淡,眸眼深处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伤感。
今年又消散了几位……
余下的三块牌位便是茅山仅存的祖师爷了!
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只是这“天”早就在二十多年前便死了。
时至如今,四目回顾起二十多年前发生的那件震动整个玄学界的大事,仍是一头雾水。
当年,他还是上山不久的道童……
也就是那一年,茅山供奉的诸位阴神相继枯亡,连同地府与天上的仙神也一并消失殆尽……
没有人知道祂们去了哪里,更不知祂们是否已经消亡,只知世上再无“请神”之法,只知整座玄学界供奉的神佛像一并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祂们死了!
久而久之,身处这个圈子里的人皆知世上再无仙神……
九叔也望了过来,眼神古井不波,嘴唇却微微颤动,他没说话,只是走近,轻轻拍了拍四目的肩膀。
……
相比之下,这两个不明就里的小辈就要自在轻松许多了。
秋生闲适的拿着棍子撩拨着残纸余灰。
而文才则是一脸迷糊的看着师傅师叔,眸眼里满是困惑。
“嘶~”
就这般看着,文才却突兀的缩了缩脖子,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寒意袭来,转瞬即逝。
站在火光冲天的院内,文才只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诞,如今才仅是入秋,南边的气候依旧毒辣。
怎么会无故觉得冷呢?
文才疑惑的四处看了看,无果后,只得摸着脑袋就此作罢。
秋生并没察觉到文才的异样,只是蹲在地上,颇为悠哉悠哉的用棍子挑着火堆,好让微末的火势更加旺盛。
“咦~”
秋生忽的惊奇出声,只见眼前逐渐粗壮起来的火苗纷纷压作一边倒去,几近熄灭。
丝缕般微不可捉的凉意犹如附骨之蛆一般附着在脖颈之间,让本心神飘忽的秋生着实打了个激灵。
秋生且惊且俱,抬眼望去,正巧当面迎来一阵大风,风势猛烈,让他一时有些睁不开眼睛,周身更是纠缠了一股彻骨的寒意,如坠冰窖!
狂风倾倒草叶,院中树枝丫疯狂碰撞摇曳,犹如连岸鬼拍手一般“飒飒”作响。
风来天欲黑!
与此同时,晴朗天空突遭盖下一大片黑云,仅短短一瞬,就遮天蔽日般掩下所有天亮,好似天狗食日!
天空昏暗,暮色沉重,周边更是风声呼啸,一抹抹挥之不去的冰凉逐渐纠缠在众人的身上。
院内的纸钱堆早就被大风卷的四分五裂,尘埃灰烬飘荡在空中,迟迟未落地面……
唯有那座堆叠而成的焰口还微亮着光火,火苗摇曳,照亮了昏暗的院子,也打亮了附着在地面上漆黑如墨的无数影团。
这些影团宛若活物,极快的在地面上浮游,很是让人惊惧!
风并未停歇,一股股透心的凉意从四面八方袭来,此时的秋生已经腿脚微颤,脸色隐约带青,他紧咬牙关,耳畔边仿佛有低声呢喃在徐徐回荡……
而向来胆小愚笨的文才此时的境况就更为不妙了。
只见他哆嗦着身子,面色发紫,嘴唇乌黑,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嘴角一直蠕动着,似是在说些什么。
一瞬而至的危机,让九叔与四目二人措手不及,根本没有丝毫准备。
这些汇聚在此的鬼魂阴物大多道行低末,但架不住数量众多,半空飘着的,附着在地上游着的,估摸一看少说也有大几百。
而且,这么大数量的阴物混杂在一起,阴气早就混淆搅成一团,极其便利阴物的隐匿,保不准就会突然冒出几个棘手的家伙。
如此大场面,不光四目看的心惊肉跳,就连一向性子稳重的九叔也不免有些头皮发麻。
四目看着头顶纷飞的一团团阴雾,不禁心有戚戚然,他悄然咽了口唾沫,四顾一眼,这才惊觉他与文才秋生二人隔的较近,仅两米之隔,而远在焰口旁的九叔却足足相隔十米!
看着被几只阴魂纠缠的秋生与文才,四目暗自着急,刚悄无声息踏出一步,打算过去帮衬时……却宛若一步引爆了炸药一般。
只见漫天满地的阴物鬼魂好似直接炸了锅,哭嚎着,以铺天盖地之势朝四目扑去,连同不远处警惕观望的九叔也没有例外,一并被无数阴魂围的严严实实。
而边上,明显阳气更为旺盛的两个年轻小伙子周边却仅只有十数团阴雾包围。
显而易见,这些突然出现的近乎千数的孤魂野鬼目标直指九叔与四目,并不是单纯的想要吸食阳气,抢夺香火。
……
初次下山,经验尤为稚嫩的四目面对着铺天盖地般涌来的阴物,虽还算应对有序,但也只能堪堪自保。
唯有经验老道,在江湖上闯荡近三十年的九叔凭借着通天道法硬生生从阴物的包围中撕裂出了一条口子。
只见九叔左手结印,但凡靠近他的阴物都会被一掌轰散,随即身形宛若游鱼一般迅速朝着四目靠拢。
“快去救那两小子,他们快被吸成人干了!!”贴近四目,两人背靠背,九叔脸色焦急,大声叫喊。
四目顾不得满腹疑问,眼看师兄双手一揽,将阴物的所有攻势尽数拦下,他牙关一松,生怕时机就此错过,翻手脱下道袍,一口心头血喷出,以手掌做笔锋,一气呵成敕令符头,随即掌锋走如蛇,上书杀鬼咒,同时默声咒曰:“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
掌停符凝,只见道袍之上血字大符赤芒一闪而逝,四目不做迟疑,双手抡起道袍,朝一旁的秋生文才走去,左右复砸,怒目圆睁,将那些虎视眈眈不成人形的阴物打的魂飞魄散。
只是一但有阴魂被打散,天上的阴魂就会立即填补空缺,容不得半点喘息的机会。
四目道行远不如自家师兄那般高深,加之始终缠绕在周身好似永远斩杀不尽的阴物,仅短短两米之隔,却行的极为艰难,如履薄冰。
好不容易强撑至文才与秋生身旁,也已是气息跌荡,面色微白的光景。
四目道袍一扫,将压迫二人的十数只阴物一扫而空,随即手掌一翻,把那件明显黯淡许多的符咒道袍盖在他们三人身上。
有了符咒庇佑,他们这才暂时安生了下来。
眼看秋生与文才皆是气虚面白,一副快要喘不过气的模样,四目将左手中指咬破,一指点在他们二人的眉心处,压住他们的印堂穴。
“怎么样,还能动吗?!”四目强压下絮乱的气息,朝两人问了一句。
秋生面带苦涩,略微动了动有些发僵的双腿,点了点头。
文才却是面色青紫,有气无力的蹲着连连吞吐气息:“呼~呼……不~不行啦,师……师叔,我,我腿软……”
瞅见文才近乎瘫软的模样,四目也没勉强,只是示意秋生过来帮忙,两人一人架住文才的一条胳膊,披着道袍,朝九叔那端走去。
“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