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星的声音并不大，不至于让来者们听清楚。
　　“就在你们闭关修行的那几天，我有些无聊，就去随便搞了一下，大概是灵气使某些细胞发生了病变，而变异的细胞更具有功能性，生物的体质能够得到提升，但大脑中的前额皮质和额叶也会因此变得异常活跃，这些细胞确实可以称之为一种病毒。”
　　汪灿说得很随意，就像是在做着正常的学术解说。
　　刘星却突然一阵恶寒，天知道对方到底解剖了多少个渴欲者，才能够得出来这些推论。
　　“然后再简单地做了一些控制变量的比照实验，降低病毒的活性，反复多次后，就得到了那一管类似疫苗的东西。”
　　对未知的探索求知精神，一直是汪灿行事的一种标准，他用意识说道：“求知，也是修行的一种，我从不固步自封，即便此事暂时于我无用，但未必是一直无用的。”
　　“再说了，你真以为修行很简单吗？也就是你……运气好，遇到了我，每天帮你疏导不纯的灵气，否则以现在如此混乱狂暴的灵气，足以让你这个侥幸入门的家伙灵力乱流，全身经脉炸裂暴毙了。”
　　汪灿的话并没有说全，但刘星还是有些懵逼地认同了。
　　“好了，你们也该做出决定了。”
　　之所以汪灿费了一番口舌去和刘星解释，也是留出一小部分时间，令来者三人去思考他们需要承担的后果。
　　最终，武永胜和武若殷郑重地向武兰清点了点头。
　　“灿哥，我们相信你其实我也清楚，就算现在将爸爸他送到医院，我也顶多只能帮他清理伤口，手术对于我而言还太困难，所以，无论最后会变得怎么样，即便是……我们都只有感激，而不会心怀埋怨。”
　　人生需要做出很多抉择，尽管这条路未知系数很大，甚至结果会比什么都不做要糟糕得多，但武兰清还是义无反顾地这么选择了。
　　“好，我欣赏你们的胆识。”
　　收敛了随意的神色，汪灿稍稍显得有些认真，他拿着诡异液体走到了昏迷不醒的老父亲身前：“你们的父亲作为我第一个人类实验体，我会好好对待他的。”
　　望着越走越近的汪灿，武兰清心中升腾出了一种荒诞的念头——眼前这平凡瘦削的身影，此刻像是一位从天而降播散福音的神祇，庄严而肃穆，更她竟越发产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
　　不只是她这么想，几乎凝视着汪灿身影的人，都或多或少感受到了汪灿身上流露出的那种不可侵犯的神圣。
　　汪灿偶尔会开一些令人血压上升的玩笑，但面对于无辜生命时，他从不开玩笑。
　　将封闭的试管打开，诡异液体如细柱一般飞出，又分流数十道，随后像是嗜血的线虫一般，从中年人身体的各处钻入。
　　来者三人何曾见过这么科幻的一面，性格比较软的武若殷更是吓得躲在弟弟身后，要不是知道汪灿是在帮助他们的父亲，这个场面像极了邪恶巫师正在摄取人类的魂魄。
　　刘星和柳菲菲是见怪不怪，顶多是在他们心中又为汪灿添一笔传奇色彩罢了。
　　很快，那一管诡异液体全数没入了中年人的身体里。
　　而中年人的肌肤也泛白发灰，渐渐恢复血色，直至显露出一种病态可怖的腥红。
　　这是他体内细胞开始疯狂运作的现象，汪灿正在激发他的细胞活性，细胞正在和病毒正在做着抗衡，并渐渐融合，而细胞本身也发生了某种程度的变化。
　　“啊——”
　　昏迷许久的中年人两眼突然睁开，涣散的瞳孔遍布血丝，发生了无意识但显得极为痛苦的呐喊。
　　“爸，你怎么了？！”
　　性格最烈的武永胜惊喜激动，但对于父亲现在狰狞恐怖的形象又十分担忧，想要冲上去一探究竟。
　　可武兰清却死死拦住了他，不让他去打扰面相逐渐凝重的汪灿，尽管她对于眼前这魔幻一幕相当不解，也同样忧虑，但她还保持着一定的耐心。
　　中年人的体表静脉正在盘虬突起，而且身体也在隐隐颤抖膨胀，似乎某种可怕的力量正孕育在他的体内。
　　随着体质的增强，他的自愈能力也随着增强，于是伤口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修复着。
　　而汪灿体表则渐渐沁出一层薄薄的液体，尽管他没有言语，但看得出来这个过程相当消耗他的心神和体力。
　　……
　　“成了，收工。”
　　约莫半个小时过后，汪灿整个人像是在桑拿房里出来的一样，汗迹侵染了他的衣裤，他稍微运气，汗水便神奇地消散不见了。
　　“你们的父亲大概是死不了，而且也不会变成渴欲者……但他什么时候清醒，脑子还正常不正常，这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汪灿显出一副疲态，但脸上的笑容能够令人感到安心和温暖。
　　“谢谢你，真的非常谢谢你。”
　　看着呼吸顺畅且一脸安详的父亲，武兰清激动得捂着脸，流着眼，而她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感谢了。
　　武若殷因为等待的焦急和害怕早就晕了过去，武永胜则是在手舞足蹈地庆贺着，恨不得此刻就向汪灿宣誓效忠。
　　“废话就不要说了，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汪灿救过很多人，而且也会在将来救更多的人，他淡道：“从你们的父亲身上，我得到了更多有关病毒的数据。”
　　“今晚你们就不要过来打扰我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汪灿吩咐一声，就向着柳菲菲走去。
　　对于汪灿施于他们大恩之人，来者三人不会有异议，他们只会选择无条件地遵从。
　　可令他们感到愧疚的是，像汪灿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有求于他们。
　　“差不多该修行了。”
　　汪灿像是一个检查学生功课的严师，向柳菲菲示意。
　　有外人在场，所以柳菲菲神色有些慌张，但还是乖顺地服从，闭上眼，双腿盘坐，放空心神，进入冥想的姿态。
　　搭过去一只手，汪灿如常地为柳菲菲梳理着一窍不通的经脉，同时不惜余力地用灵力滋养并改善着对方的体质。
　　尽管诅咒仍在柳菲菲的体内根深蒂固，但这一切都是为了将来祛除诅咒时夯实基础，让五脏六腑能够抵抗诅咒分离时造成的巨大破坏。
　　刘星曾经很羡慕柳菲菲，能够每晚都有汪灿这样的绝世高手为其倾力相助，他也幻想过汪灿如此……然后就不想了，他可不想吃软饭，特别是吃男人的软饭。
　　他要自己脚踏实地，一步步登高望远，然后超越汪灿这位先行者——要是光靠汪灿的引导带路，即便成功了，也全是汪灿的功劳，他可不想一辈子活在汪灿的光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