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教授说到这里完全停了下来，几个学生更是一脸懵，本来就不知道张教授想说什么，后面居然连古文都搬出来了，一时间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思索张教授的话，有的都已经开始在随身带的智能本上搜索了起来。正在大家都在陷入沉思的时候，一个声音打破了这种宁静。
　　“你是想说，人类的科学探索或许会因为人类自身认知的局限性而止步，人类将永远无法真正的理解宇宙。”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裘真。张教授深深的看了一眼裘真，并未说话。
　　“那人工智能呢？”之前说过话的那个女生问。张教授沉吟了一下，说道：“人工智能只是在运算记忆方面优于人类，并不具备认知能力，人类对于认知能力的理解几乎空白，又如何赋予人工智能认知能力。”
　　“用自我的认知能力来理解自我的认知能力，就像让自己把自己抬起来似的。”裘真说，“但是人类自我的认知能力或许并非是一成不变的，毕竟还有进化论，若是人类可以一直突破自我的认知屏障，那总有一天会完全理解整个宇宙的。”
　　张教授看了看裘真，笑了起来，问道：“0.9九循环在数学理论上是等于一，可是0.9九循环是一个只存在于数学理论中的数，在真实的宇宙中，它该如何存在？又如何能等于一？数学是人类扩展自我认知最伟大的工具，但是单纯依赖于数学演绎也有可能离真理越来越远。”
　　裘真一愣，想了半晌，方才说道：“照这种说法，那目前物理理论中之所以会出现某些悖论，或许是由于数学演绎本身的缺陷？可是即便这种说法是对的，那我们该如何验证，这就如同拿一把尺子来验证另一把尺子的精确度一样，我们又如何确定用来验证的这把尺子是绝对精准的？”
　　一时间，教室里又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在思考，不知过了多久，下课的铃声响起，张教授方才说了一句：“好了，同学们，正所谓‘好读书，不求甚解’，理解问题终究需要时间，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吧，下课。”
　　几个同学收拾完东西，便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裘真也停止了思考，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心想：“不求甚解真的好吗？《红楼梦》中宝玉听完黛玉的《葬花吟》便心中感慨‘真不知此时此际欲为何等蠢物，杳无所知，逃大造，出尘网，使可解释这段悲伤’，心境倒是跟我现在的心境颇为相似，可我却是听了张教授的一番怪谈，看来我也得逃大造，出尘网，摆脱躯体的束缚，摆脱空间的束缚，摆脱时间的束缚，立足于思维之外。”
　　忽然又想到白天听刘越说的，教学楼三栋五楼的生化实验室里有时间的秘密，而自己此刻正是在教学楼的三栋二楼，之前虽然去过五楼，但是还从来没有仔细的观察过，一时间好奇心起，便拿好自己的东西，走出教室，准备走上五楼仔细看看这个生化实验室。
　　西方谚语说：“好奇心害死猫。”然而科学探索最需要的就是好奇心，于是几千年来，众多攀登科学高峰的人皆是受尽苦楚。裘真一时的好奇心起，却不知日后将经历怎样的艰苦。
　　鸿智学院的所有教学楼最高只有五层，而且都没有安装电梯，其中教学楼三栋是坐东朝西，大楼内部的教室都建的两两对立，对立的两个教室中间是楼道，大楼的南北中三处都建有楼梯台阶，中间是大楼梯，南北两边的楼梯较小，因而每层的南北两端只有一间教室，两端的教室正对着楼梯。五楼的生化实验室正好是位于五楼的最南边，一堵墙将这间实验室和五楼其他教室完全隔开，要想进入这间实验室，只有通过四楼到五楼的最南边的那个楼梯台阶，而现在这条唯一的通道却被一扇厚厚的大铁门锁死。裘真站在这个大铁门前仔细的观察着，眼前的大铁门真是太厚实了，而且门锁看起来也不一般，估计除非用配对的钥匙，或者用非常暴力的手段，否则其他人根本没法打开。裘真看了半天，却连个空隙也找不到，无奈只好作罢，转身下楼而去。
　　裘真刚走到四楼，突然想到无论建造什么样的房间，首先要确保的就是通风，那堵墙和大铁门都是后来加上的，之前这里如果真的是一间实验室，那么它必须通风非常好，所以首先这里至少装有一个中央空调，其次有可能也有大窗户。联想到建筑物建造时经常会考虑对称性，所以这间实验室的大体样子应该是和五楼北边的那间教室的样子差不多。想到这里，裘真也不迟疑，转身便从四楼北边的楼梯走了上去，走到五楼最北边的这间教室前，裘真便又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鸿智学院晚上上课的老师本来就少，一般顶多有两三个老师就近在一楼二楼上课，所以一到晚上三楼以上根本就没人，而且学校教室的门一般都不会上锁。裘真在教室门口看了一会，便开门走了进去，打开灯，发现这间教室看起来跟他平常上课的教室差不多，为了上课时光线好，教室东西两边都有窗户，东边装有两扇大窗，西边是楼道，有一扇小窗离地两米，并且教室内还装有中央空调，桌椅整整齐齐的，表面上看起来跟平常的教室没啥两样。裘真心下思量，照这间教室的样子来看，南边那间生化实验室的东西两边应该也有窗户，西边的窗户是开在楼道这边的，路已经被封死，而东边的两扇大窗是开在大楼外面的，也就是说从东边楼下往五楼看的时候，五楼最南边的两扇窗户便是那间生化实验室的窗户。大致确定了生化实验室窗户的位置，裘真便静下心来，好好的回想了一下，方才想起，他之前从楼下往五楼看的时候，发现那个生化实验室的两扇大窗都装了非常严密的窗帘，即便是里面灯光通明，外面的人在晚上也看不到一丝光点。
　　想到这里，裘真也觉得有些气馁，莫非要他像动作电影里那样，身上挂个钢丝，从楼顶攀爬而下，踹碎那间实验室的窗户玻璃，然后一跃而进。且不说这间实验室的窗户玻璃他能不能踹碎，他要是真这么做了，估计学校也呆不下去了，还会被当成小偷被民警叫去喝茶。于是便也不再多想，走到教室门口，关了灯，关好教室门，便准备下楼回宿舍。
　　裘真刚关好门，却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女声，“你是谁？”，听见这声音，裘真的心跳竟忍不住加快，不是因为吓到了，而是因为太熟悉了，“这声音，是芯儿！”裘真心道，急忙转过身来看，只见眼前正端立着一个女孩，眼戴墨镜，长发齐肩，头戴白色遮阳帽，身穿修身黑短袖，一双白色平底布鞋搭白色毛边短裤，纤腰微露，美腿妖娆。裘真定睛细看，方才看清，眼前的女孩居然是，“呃，校长，你怎么在这儿？”裘真连忙问候，“裘真，原来是你，你大晚上的在这里做什么？”校长语气不善的问，裘真听到这句话，心道；“刚才那声音分明就是芯儿的声音，不可能有错，为何此时她的声音又是平常的样子？而且她这会居然穿的如此年轻，现在看起来分明就是一个小女孩，究竟怎么回事？我今晚必须得搞清楚。”于是便说：“校长，我只是刚上完课，有些问题没想明白，就上五楼来，图个安静，好思考。倒是你，大晚上的穿的这么年轻，来这里做什么？”
　　校长显然没料到他会反问一句，愣了一下，随即恬然一笑，说道：“我呀，被某个人白天问了几个奇奇怪怪的问题，所以搞得我睡也睡不好了，所以就来这里图个安静，好思考。”听完这话，裘真也是服了她的口才，这句话明显就是逗他玩的，既回避了问题，又让他无力反驳，还调笑了他。不过裘真此时已是铁了心要搞清楚事实，便又问道：“那你思考出什么来了没？”校长听他又问，便停止了笑容，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地向他走近。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女子，裘真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呆呆的盯着她看，那美丽的脸庞配着墨镜，显得神秘而莫测，在她的帽子快要碰到在他鼻子的的时候，她方才停了下来，一股淡雅的清香扑面而来，裘真感觉自己的意识都有些迷离。
　　“你，很想了解吗？”校长率先开口。裘真定了定神，他觉得这句话貌似有很多含义，但他也来不及细想，于是便点了点头。校长看他点头，便又是一笑，说道：“那不如这样吧，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你回答的能让我满意的话，我便回答你一个问题，如何？”裘真听她这么说，便怕她又要跟自己打太极，于是便道：“这可不行，我怎么知道你是真不满意还是假不满意？”校长听他这么说，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只能相信我。”裘真看她的态度，想必也不会跟他耍赖，便道：“那好，你问吧。”校长看他答应，便问道：“你觉得一根羽毛的力量有多大？”
　　裘真乍一听这个问题，瞬间感觉自己被忽悠了，这个问题分明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说什么都对，说什么也都不对，自己怎么答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怎么看，所以说现在的问题其实是怎么搞定她，争取主动权。于是便说：“力量的大小不重要，羽毛所处的位置才重要，就像现在，你处于主动，我处于被动，即便你是羽毛，我也对你无能为力。”校长自然听出来他在说自己故意为难他，旋即一笑，说道：“尽管我不是很满意，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想问我什么？当然我也会给你一个答案，至于你满不满意，那就不是我的事了。”裘真听她这么说，心道：“一会她要是给我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那可不行，我得好好想一下怎么问。”裘真整理了一下思绪，便开口问道：“你是芯儿，不是校长，是还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