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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病毒暴露一个月,汉武市全面封城一周后。
地点:汉武市城北区。
冬季的清晨,街道两旁的绿化树上挂着细小的水珠,地面湿湿漉漉,冷风吹过更显得严寒。
往常这个时候街道上早已是人满为患,人来人往,如今却冷冷清清,街边房子大多数门窗紧闭,地上散落着各种杂物:书包、行李箱、包装袋……甚至有几滩血迹。
路上横七竖八停着各种车辆,有的三三两两撞在一起,有的车头上还冒着黑烟,看不清车里有没有人,俨然就是一大型车祸现场。
“哑——”地上有一个小水洼,倒映出两只乌鸦张开翅膀从灰蒙的天空中掠过。
此时一辆车头沾满血,引擎盖严重凹陷的黑色凯美瑞SUV撞在人行道上:
车窗关得严严实实,尤其是四周的窗户还用报纸遮挡住,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盒子”。
车子的前面是一家名为“润福”的小超市,正面看去超市的大门扶手原本被一把大铁锁紧紧锁住,但现在门扶手的位置已经严重变形,这是被人暴力撬开了。
此时前车窗的报纸慢慢落下一角,一只眼睛睁得滚圆,不断往周围转动,然后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的超市,从超市玻璃往里看,超市柜子东倒西歪,里面似乎没有人……
“行尸”,这是世界卫生组织给在世界各地感染了“热犬”病毒后的人的定义。病毒对人的神经具有强大的亲和力,感染以后会在感染源附近大量增殖,然后侵入人体的神经末梢。
目前对于病毒的研究并不透彻,只知道人感染了“热犬”病毒后,一般会出现三个时期的症状:
潜伏期,在此时期全身器官会迅速衰竭,身体发热,恶心,头痛,出现全身疼痛并伴随烦躁、易怒的情绪。潜伏期一般为二十分钟左右;
兴奋期,感染者进入高度亢奋,表现为语无伦次、呼吸困难,病毒的大量繁殖表现为患者感到皮肤瘙痒,因而患者常常因为瘙痒手脚不受控制地抓挠全身,皮肤被自己大面积抓破而不自知,潜伏期后即进入兴奋期,时间一般持续二十分钟左右,视个人体质、抵抗力的不同有所延长或缩短;
脑死亡期,此时的人已经彻底脑死亡,全身神经已经被“热犬”病毒深度感染,人的意识已经彻底消亡。
由于“热犬”病和狂犬病有些相似之处,故而民间把“热犬”病毒又称为新型狂犬病。
“咔”隐约可以听到车门锁打开的声音,随后车后门缓缓打开,一个脑袋探了出来。
“呼,没有行尸。”唐鸿飞抬头往四周转了转,从车里抽出一根撬棍,然后小心合上车门,弯着身子往前面的车子移动。
唐鸿飞是三天前从城南零号医院逃出来的,由于在流感爆发的时候,他患上低烧以及感冒引起的咳嗽,立即就被公司里的同事举报疑似“流感H”病毒患者,就被穿着防护服的医生要求“配合”前往零号医院进行隔离观察。
由于“流感H”病毒大规模爆发,零号医院又是收容“流感H”病毒患者的主要医院之一,而且是全国研究“流感H”病毒疫苗的两个最重要的前沿基地之一,疫情爆发之后,为了防止恐慌引起骚乱,汉武市政府给零号医院调来了两个步兵连队210人的步兵连、三辆装甲步兵战车12人共222人组成的混合守卫营镇守医院。
然而看似固若金汤的零号医院在封城之后仅仅坚持了三天时间便宣告沦陷。
唐鸿飞从城南的零号医院一路逃到城北,原本希望先回家躲一段时间等政府的救援。
没曾想隔离了两周之后外面的世界已经大变样,现在周围处都是行尸,家回不成了,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
要不是食物吃完了饿得没办法,唐鸿飞也不会冒险去对面的超市寻找食物。
“啪啪”刚走几步,唐鸿飞就听见一阵拍打声音传来。
抬头只见街道斜对面一辆车引擎盖上趴着一个行尸,断掉的电线杠压在车顶上,行尸上半身趴在车上,腰部往下被车头撞断,行尸双手仍不断拍打车引擎盖,发出“啪啪”的声音,却始终无法挣脱。
“不要怕,不要怕,看不到我,看不到我”唐鸿飞飞快缩下脑袋,弯着腰靠在车身上。想到声音和移动的物体容易吸引行尸,心里一阵后怕。
为了避免被对面行尸发现发出声音引来更多的行尸,唐鸿飞只能握着铁锹慢慢往前面车子爬过去。
“稳住,稳住”,从凯美瑞到“田润”超市,仅仅两百来米的距离,唐鸿飞用了十多分钟才爬过了一半距离。
此时在唐鸿飞的前面是一个倒地的垃圾桶,旁边散落着一些瓶瓶罐罐,还伴随着股恶臭。唐鸿飞皱了皱眉,吸着鼻子小心翼翼地往垃圾桶的右侧绕过去。
“吱吱——”忽然响起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然后就看到几只肥大的黑影快速从垃圾桶里面串出来,乱不择路的四散跑开,碰到了那些瓶瓶罐罐发出“乒乓”的响声——原来是几只老鼠。
“呼”唐鸿飞松了一口气,刚要继续往前爬,忽然“吼”的一声,对面那只被撞在电线杆上的行尸听到声响犹如闻到猎物气味的猎犬,疯狂的嘶吼起来。
“死老鼠!”唐鸿飞脑门冒汗,一颗心立即提了起来:顾不了这么多了,得马上冲过去。
一百多米的距离不算太远,正常情况十几秒钟就可以跑完,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唐鸿飞颤动的心脏慢慢平复下来。
耳边刮着冷风,唐鸿飞忽然感觉浑身恶寒,就像是有种被猎人盯上的感觉。奔跑中他用余光往旁边瞄去,只见路口右侧街道有四五个黑影正在向自己跑来……
是的,现在他是猎物,行尸是猎人。
心跳开始加速,额头上的冷汗刷地就冒出来了。
回去,心慌之下他想跑回去。
但是肚子传来的空虚感告诉他要往前,两天了,他整整两天没吃东西。
最终,饥饿战胜了恐惧,唐鸿飞咬咬牙,继续往前冲。
70米—50米—眼看右边的行尸越来越近,鼻子已经可以闻到行尸身上的腐臭味。
唐鸿飞心里焦急无比,“快,快”。
10米,“啪”的一声,脚下踩到一个矿泉水瓶,唐鸿飞重心不稳,瞬间向前倒去,手中撬棍“哐啷”脱手抛到了前面。
“完蛋了!”唐鸿飞双臂火辣辣的疼痛,他咬咬牙想爬起来,此时背后传来嘶喊声,恐惧之下双腿颤抖使不上力气,只能拼命弓着身子用手往前爬。
另一边行尸就要扑到唐鸿飞的腰部位置的,被他往前爬了几步,“噗”的一声,只扑到了他脚下,两只血手拖住了他的脚,张嘴就往下啃。
唐鸿飞感到脚踝被啃了,回头看只觉得头皮发麻,慌乱中用另一只脚猛踹行尸的头部,但是行尸死死咬住他的鞋子不松口。
眼见另外几个行尸越来越近,唐鸿飞心里发狠,用尽浑身力气身体往后挪,右手终于摸到了撬棍。
他立刻转过身往行尸头上猛扎,“噗噗”几声,红白之物流了一地,见行尸不动了,唐鸿飞顾不上恶心,马上起身往后跑,一直跑到了超市门口。
总算没被追上,来不及多想,马上低头钻入门缝,然后两手往后抵,同时用背部死死顶住超市门口,没几秒身后门板传来“啪啪”的拍打声,震得唐鸿飞差点站立不稳。
超市里没有开灯,也许是断电了。现在天色还早,仍有些暗,唐鸿飞扭头四下打量发现周围货架东倒西歪,地上散落各种包装袋。
“呼~”刚吐一口气,还没从刚刚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唐鸿飞忽然用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的收银台,具体地说是收银台下趴着的黑影。
灰白的光线从超市外面射入,被靠近玻璃窗的货柜挡得七零八落,几丝光线落在那黑影头上,隐约看见那“人”正向他咧着嘴……
汗水一滴滴从额头上滑落,眼睛因为恐惧睁得老大,门后是不断的拍打声,在这阴冷、幽暗的超市显得那么刺耳,仿佛死神的丧钟,能刺透心脏,穿透灵魂。
唐鸿飞摸了摸胸口的笔记本,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我要活下去,我还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