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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联孙抗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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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这边经过长坂坡一役,基本丢掉了荆州八年的主要家当。关羽的一万水军和零零散散的步兵、骑兵,以及一部分逃出包围的百姓。这是刘备奋斗八年仅剩的果实。
  刘备经历过徐州兵败时的困顿,这次面对残局,更多了一份从容。现在的局面比当时好得多。刘琦这边尚有一万兵马和之前储备的大量粮草器械。刘备暂时在夏口得以喘息。
  刘琦虽然没有继承刘表的睿智,但是继承了他的骨气。刘琦和刘备,成了荆州对抗曹操的旗帜。曾经兵甲十万的荆州,就剩下这两万多人的抵抗火种。刘备和刘琦如何保住夏口、如何段时间扩充实力、如何寻救援兵,成为当务之急。
  曹操因刘琮之降,刘备又在当阳被击溃。自此,曹操在荆州基本没遇到什么抵抗,兵不血刃,就把长江以北的南阳、章陵、南郡(包括襄阳和江陵)和江夏北部等占领。
  荆州名士刘巴主动投奔曹操。曹操任命刘巴为掾(古代下属官员的通称),让其招纳荆州南部的长沙(郡治临湘,在今湖南长沙县南)、零陵(郡治泉灵,在今湖南零陵县北)、桂阳(郡治郴,在今湖南郴县)等三郡。同时又委派京兆人金旋为武陵(郡治临沅,在今湖南常德县西)太守。自此,荆州八郡几乎全部落入曹操之手。
  曹操为安抚荆州人心,就任刘琮为青州刺史,封列侯。刘琮以下,“蒯越等侯者十五人”。收编荆州降军七八万人。原先,曹操集团主要以步兵、骑兵为主。曹操的战将大多也不习水战。荆州的降军主要是水军,蔡瑁、张允等人也熟悉水战。有了荆州这支水军,让如狼似虎的曹军,有了与蛟龙一战的底气。
  同时,曹操占据荆州,拥有了地缘优势,在南方诸侯赖以生存的长江天险打开一个巨大的缺口。向东可以讨伐孙权,向南可以收服交州,向西可以平定益州。益州牧刘璋赶紧向曹操表示臣服,“始受征役,遣兵给军”,给曹军提供兵饷物资。
  失意的刘备再次要面对得意的曹操,刘备这次再失败,相信不会再有青梅煮酒、谈论英雄的惬意,只会有成王败寇、不死则亡的情景了。曾经有位哲人说过,厄运就是承受了本不应该承受的苦难。刘备再也没有任何的退路,整个荆州都已经在曹操的控制之下了,离开了公孙瓒,自己可以去投靠陶谦,失去了徐州自己可以依附曹操,与曹操划清了界线自己可以找到更有实力的袁绍,没有了袁绍自己还有机会渡过长江成为刘表的座上宾,现在呢?
  依附刘表的岁月说不上幸福,那种怀才不遇,理想与现实渐行渐远的痛苦,和现在相比,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望尽天涯路,何处是归途?实力相差太悬殊,而且遇到的是曹操这样的敌手,夏口早晚要失守。此时诸葛亮,已经跟随着鲁肃去江东联合孙权,孙权会答应吗?刘备心里也没底。
  其实,从曹操发兵荆州的那一刻起,孙权就时刻关注着荆州战事,他甚至一度思考如何在刘表和曹操“鹬蚌相争”中,自己“渔翁得利”,拿下江夏甚至长沙、桂阳等地,作为战略缓冲。
  此次征讨荆州,曹操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统一南方。曹操眼里荆州无疑是最难啃的骨头,孙权、刘璋、张鲁之流,曹操尚未放在眼中。在曹操的时间表里顺序应该是刘备、孙权、刘璋……
  但是他忽视了,孙权不是刘琮。一千多年以后,伟大的爱国词人辛弃疾,站在京口(今江苏省镇江市)北固山上望着远方,峰峦相连,如四面八方聚拢而来,长江的波涛洪流如雄狮怒吼,震地撼天,饮北方思绪万千,怀古思今,写下了一首情名篇:
  何处望神州,
  满眼风光北固楼。
  千古兴亡多少事,
  悠悠,
  不尽长江滚滚流,
  年少万兜鍪,
  坐断东南战未休,
  天下英雄谁敌手?
  曹刘,
  生子当如孙仲谋。
  刘表刚去世的时候。鲁肃就向孙权建议:“荆州与我们江东邻接,顺水可达北方,外连江、汉,内隔山陵,城池坚固、民众富足,谁占据了荆州,就等于打下了建立帝王之业的基础。刘表现在刚刚过世,两个儿子素来不和,军中的将领也分为两派。”
  鲁肃专门指出了刘备的重要性,他说:“刘备是天下枭雄,与曹操存在矛盾,寄身依附刘表,刘表嫉妒他的才能而不敢重用。如果刘备与刘表的儿子们协力同心,上下合力,我们则他们结盟友好;如果他们之间离心离德,我们就应另作打算,成就自己的大事。”
  接着,鲁肃主动请缨:“我请求奉命前往荆州向刘表的儿子们吊唁,并劝说刘备安抚刘表的部下,同心一意,共同对付曹操,刘备一定很愿意。如果这件事处理得好,则天下就可以平定了。现在如不速去荆州,曹操就会占据先机。”鲁肃的目光是平定天下,他的建议是让孙权联合荆州抵抗曹操,并占据主动权,继而平定天下。鲁肃踏上去荆州的道路,刚走到半路,就得到了刘琮举州投降了曹操的消息。鲁肃很震惊,他这次出行似乎没有意义了。不过,鲁肃不愧是鲁肃,他没有立即回去,而是继续打听消息。鲁肃听说刘备正在当阳一带和曹军战斗,立即决定,冒险去当阳。刘备仓惶南奔,鲁肃继续前进。两个人在当阳长坂遇上了。
  这是一次改变双方命运、改变中国历史乃至世界历史的邂逅。
  鲁肃眼前是一番残破不堪的景象,一路上尽是狼狈逃窜的百姓和士兵,他们一路奔波、遭受惊吓,却矢志不渝地奔逃至此,他们在哀嚎死去的同伴,却没有对自己的选择抱怨,不时有士兵过来照顾星星散散的百姓,虽然显得很狼狈,但是军民之间彼此信任。
  《三国志·鲁肃传》记载:“豫州之众不当一校,计穷虑极,志势摧弱,图欲远窜”,鲁肃继续往前走,发现有一堆还算兵容整齐的士兵。这些士兵人数不多,除了战马偶尔的喘息,鲁肃听不到多余的声响。面对随时可能到达的曹军,鲁肃从这些士兵的眼中并没有看到恐惧、绝望或者埋怨,他们好像已经习惯了眼前的失败,他们对未来早已有了觉悟,好像随时准备与曹军决一死战一般。这一切让远道而来的鲁肃的头脑起了大大的问号,露出不尽的感叹“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军民”,也充满了对刘备的好奇
  当鲁肃见到刘备的时候,不需要过多的介绍,鲁肃单看气质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刘备,一个连曹操都甘愿说出“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的英雄。刘备的全身沾满了灰尘,但在刘备的身上更像是征尘。刘备虽然看上去很是沮丧,甚至有些疲惫,但不曾减少英雄的气质,那对几乎下垂到肩膀的耳朵格外引人注意。刘备的言谈举止,丝毫没有因为战败而自馁,没有因为疲惫而松懈,这些让鲁肃着实感受到刘备的亲和。
  鲁肃首先代表孙权向刘备表示慰问,“致殷勤之意”并问刘备打算到哪里去?刘备技高一筹,知道鲁肃此行的目的。为了争取主动,就试探性的说:“我和苍梧(今广西梧州)太守吴巨是故交,准备去投奔吴巨。”
  鲁肃一听,很是吃惊,急忙坦率地对刘备说:“吴巨是个平庸的人,而且地方又偏远,早晚是要被人吞并。孙(权)将军聪明仁惠,敬贤礼士,江东英豪莫不归附于他,现在他已据有六郡之地,兵精粮足,足以成就功业。请将军考虑,遣一心腹使者和他联盟,共济大事,将军以为如何?”
  刘备听了,心中是特别的高兴。“东联孙权”不正是“隆中战略”确定的吗?鲁肃这一番话,正合刘备的心意。鲁肃见诸葛亮也在场,就对诸葛亮说:“你哥哥(诸葛瑾)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在争取诸葛亮的支持。刘备、诸葛亮和鲁肃就当前的形势交换了意见,最终达成一致,联合抗曹。刘备派遣诸葛亮和鲁肃一起去柴桑见孙权。
  二十年后,诸葛亮挥师北伐,临行之前给当时的皇帝后主刘禅上书《出师表》在回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指的就是这件事。
  诸葛亮跟随鲁肃来到江东,鲁肃向诸葛亮介绍了这几年诸葛瑾的情况,两人也对天下形势也进行了一些分析。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他们看来,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现在统一了北方,占据了荆州,他的目标不会止于此。刘备和孙权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团结起来。
  诸葛亮在鲁肃的引荐下,在柴桑见到了孙权。孙权“方颐大口,碧眼紫髯”,很有威严。诸葛亮知道,刘备依附刘表,算不上独立的诸侯,而且刚刚战败,面临着曹操直接的威胁。所谓的孙刘联合,孙权掌握着主动权。自己作为刘备的特使,既要成功的说服孙权一起抗曹,也要为刘备在孙刘联盟中抢占一些主动,至少要让刘备像独立的诸侯那样和孙权地位平等,而不是从依附刘表再变成依附孙权。
  诸葛亮向孙权说道:“海内大乱,将军起兵江东,刘豫州收众汉南,与曹操共争天下。”意思就是说,刘表死后,刘备就是荆州势力的代表,刘备正要准备收服荆州。刘备、孙权、曹操没有高下之分。
  诸葛亮接着说:“现在曹操攻破荆州,威震四海。刘备英雄无用武之地,所以不得不撤退到江夏地区。希望将军量力选择,如果能以吴、越之众与曹操抗衡,不如早点和他决裂;如果不能,不如按兵束甲,投降曹操!现在将军您对外托服从之名,但是内心却在犹豫,事情紧急不早决断,或换很快就会到来!”
  孙权问:“如果像您说的那样,刘备为什么不去投降?”诸葛亮早聊大孙权会这样问,就回答说:“田横,就是齐国的一个壮士,还知道捍卫道义不少辱没;何况刘豫州是王室之胄,拥有盖世的英雄才气,天下士人慕仰,就像河流归入大海。如果事情不能成功,那就是天意,怎么能再次居于曹操之下呢!”诸葛亮看上去是在说刘备,其实句句针对孙权,刘备不投降的原因,恰恰也是孙权不能投降的原因。诸葛亮借用刘备讽刺孙权。
  没有人比孙权更热爱这片江东的土地。孙权勃然大怒说道:“吾不能举全吴之地,十万之众,受制于人,我的决心已定!除了刘豫州没有人能够对抗曹操。但是,刘豫州刚刚失败,怎么对抗曹操呢?”
  诸葛亮回答说:“刘豫州军虽败于长坂,但是剩下的将士和关羽率领的精锐水军也有万人,刘琦在江夏的军队也不下万人。曹操的部队本来已经很疲惫,为了追赶刘豫州,轻骑兵一百一夜行三百余里,这正是‘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所以兵法很忌讳,称之为‘必蹶上将军’。而且北方人,不习水战;荆州的民众附操者,被武力所逼,不是内心服从。现在将军能命猛将统兵数万,与刘豫州同心协力,曹操必败。曹操被击败,自然退到北方,到那时荆州、江东实力强大,就能和曹操三足鼎立。是成功还是失败,就看将军的决断了!”
  诸葛亮先说刘备这边的优势,刘备虽然失败了,但是主力尚存。只是为了说明我们是有和你们联合的资本的。接着又说曹操的劣势:兵马困顿、不习水战、荆州民心不稳。最后向孙权呈现了一幅战后蓝图,三足鼎立。这正是东吴集团打赢战争所获得的收益。
  孙权听了很兴奋,便召集大臣们共同商议。此时,曹操的书信也到了孙权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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