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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到了下班时分,邱日来安排我跟邱月值班,我俩也没去值班室,就继续在黄老床前陪着,另外的三位黄家人,跟黄老到了声别说要回家收拾一下就一起走了。房间里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了。
“小邱月是不是担心我去报复炸我家的人,所以才一直在这里守着我啊?”黄老说。
还没等邱月开口黄老又继续说道:“小邱月,如果别人把你家毁了,把你的家人都炸死了,还有人过来跟你道貌岸然的说他们都不知道,不知者不怪,你会怎样做啊?会原谅他们吗?”
邱月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开口说道:“可能不会。”
“黄老,这件事交给我们10医院来处理,您看好不好,我们一定给您一个公道的答复。”院长邱峰从门口走进了说道。
黄老看他一眼说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们10医院,你们有权利,处理吗?做事的是人,你们有权利来管鬼怪,有权利管人吗?把我的家炸了,在人那边这都是正常的,他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你们怎么管。”
“黄老,我们会通过上级跟当地的有关部门协调这件事情的,请你相信我们,相信我。”邱峰继续说道。
“呵呵,说这话你信吗?这帮人只认钱,你们也不过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我这些儿孙们枉死,这七百年这样的事我经历的多了,世人都说我们黄家小心眼,可是我们黄家何时因为一山一地去计较?这七百年我行了多少善事,最后落得如此,你让我算了,邱峰小子啊,这事过不去啊,我老头子心里过不去啊。”黄老痛心疾首的说道。
“黄老,您这也是修炼了七百多年了,再有二百多年便有机会得道了,您不能为了此事毁了根基啊,这事我们去协调,您就不要亲自过问了,您看好不好?”邱峰走进扶住黄老说道。
“邱峰小子啊,我是从你刚记事我就认识你了吧,我老头子做过什么坏事吗?最后我落得这般断子绝孙的境地,是我做错了吗?世人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因果都是要还的,你不必阻我,也阻不住我。”黄老继续说道。
“哎,黄老,您是我长辈,我于情应该站在您这边,但我现在是10医院的院长,我不得不阻你,我虽然阻不了你,但你看这位叶医生呢,他也阻不了你吗?”邱峰说罢指了指我。
黄老看向我,仔细端详了一下,一惊说道:“哦~竟是先天天人,小叶医生啊,你要阻我?”
“我...我...”我有些不知所措。
“黄老,这不是他愿不愿意的事情,这是他的责任。”邱峰说道。
“呵呵,邱峰小子,小叶医生,那你们就都来吧,这次我便是拼上我这把老骨头也要闹上一闹了,儿孙们都不在了,我要这身老骨头有什么用呢。”黄老说道。
“哎,黄老您...哎...”邱峰叹息着出去了。
“呜呜呜...黄爷爷你真可怜...“一旁听着的邱月哭了起来,我看着心疼,上去安慰。
黄老也伸手抹去邱月的眼泪说道:“小邱月,不哭啊,黄爷爷是要惩罚那些坏人,小邱月乖,小邱月不哭。”
“黄爷爷,虽然我打心底里同情您,也打心底里为您的孩子感觉到气愤,但是我还是不希望您做那样的事,这件事不应该再付出更多的生命了。”我看着黄老说道。
“小叶医生啊,这是件道义上通规则上不通的事,你以后还会遇到很多这样的事,我们种族不通,立场不通,这辈子注定没办法平等,也没办法相处融洽。”黄老说完叹息一声,又心疼的看向邱月,眼中满是慈爱。
半夜子时,邱月已经去旁边的值班室睡下了,我在黄老的病房的另一张床上睡着,感觉床板轻微的晃动了一下,我迷迷糊糊的醒来,看到旁边床上的黄老已经不见了。我赶忙起身,披上外套,去到走廊里,发现急诊室没有人,外科值班室也没有,又到楼上看了一下除了值班的护士粉粉和丁香以外没有人在,我只好去急诊值班室叫醒了邱月。
“唔~叶哥哥,干嘛啊?”邱月睡眼惺忪的说。
“黄爷爷不见了,现在医院里的其他医生也都不在。”我忙说道。
正在这时,邱月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
“邱月,现在立刻带着叶医生来南部山区的高尔夫球场工地附近。”
“好!”
挂了电话,邱月立刻起身,拉起我就往外走。
邱月来到一辆粉色小摩托旁边,自己带上头盔又递给我一个说:“快上车,来不及解释了。”
我一脸被萌到的表情说:“就这个小摩托我们是赶过去吃收工饭吗?”
邱月瞥我一眼说道:“抓紧我,可快了,不去吃收工饭,你以为你还能去帮什么大忙吗?”
半夜路上倒是没什么车,邱月的小摩托跑的也不慢,我把外套给邱月挡在身前,虽然是夏天,但后半夜的风还是有些凉。
赶到时有四十多分钟了,只见工地上躺了几十号人,两边对峙着的一边是拄着拐的黄老以及黄家三人,另一边是院长带领的10医院众人,我跟邱月一到医院的全体医生算是凑齐了。
“黄老,收手吧,放了这些人,也算你再积一德。”院长邱峰说道。
“邱峰小子,一切都晚了,今日之事就让我这把老骨头一人承担吧。”说着黄老手中拿起一个瓶子,瓶子里隐隐约约能看到装满了灵魂。应该就是躺在地上这些人的。
“老黄头,收手吧,莫再一意孤行了。”工地的另一边传来了一个老太太的声音。
黄老看向另一边,说道:“白老太,此事,你们白家也要管一管吗?你也觉得是我错了?”
白老太继续往这边走着说:“老黄,大家都没错,是这世道的错,你收魂魄的这些人也都是可怜人,他们也有儿女家人,他们起早贪黑的也是在为家人奋斗,你看那个倒下的五十多岁的男人,他儿子在上大学,他在工地上一天三百,自己吃着四块钱饭。还有那边倒下的两口子,家里一双儿女,大的九岁,小的六岁,他们去年连过年都没回家。他们错了吗?”
“白老太,你莫要再说了,你阻不了我,我已经没有念想了,若是你真惦记我们两家这五百年的情分,在我遭天劫后照顾一下我这三个后人吧。”说着黄老一仰头把瓶子里的灵魂倒入口中。
白老太再阻止时已经晚了。我们众人也都凑了上去,张道长一把拉过我来说道:“小子,现在救人就在你了,你给我忍住了,有点疼。”
说着,张道长一把拉起我来到黄老面前,他把我按着蹲下,自己蹲在我身侧,左手手掌按住我的天灵盖,右手抓住我的右手,然后对着身后喊:“大家帮个忙。”
说着众人都凑了过来,几个人都把手放在了我的天灵盖上,一开始是一股暖流渗进我的脑袋里,感觉还挺舒服,再后来温度越来越高,我的头像是要煮沸了,疼得我忍不住大叫起来,张道长右手抓住我的收手伸向黄老的肚子,我的手在接触到黄老的肚子时手上的皮肉寸寸炸裂开,手上血液喷涌还隐隐浮现着金黄,我疼得都要晕过去了,张道长在我耳边说道:“小子,坚持住了,你得救人啊。”
“进去了,小子抓住往外拉。”张道长喊道。
我疼了早已没有知觉了,张道长又急着喊道:“想,想着抓住就好,然后往外拉。”
在我把手从黄老的肚子里拉出来的时候,黄老的肚子和“噗”一声裂开了。接着就是很多灵魂飞起,各自都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我满头大汗的坐在地上,众人也都累的不轻,我手上的伤还在留着血,这会已经感觉不到疼,已经麻木了。邱月来到我身边,看着我的手,有些心疼的问:“疼不疼。”我笑着说:“不疼。”
这时白老太走到了黄老身边,说道:“老黄头,你这是何苦呢,废了这一身道行,就为跟人争这口气嘛?我们争不过,也争不赢,多少年了,都一样。”
说话间,天上风云骤变,浓云在头顶越聚越多,白老太抬头看着天喊道:“这就是你们的天道嘛?”
“罢了,白老太,事已至此,莫要再为我多说了,以后这三个后生就交给你了。”黄老说道,又看向我说道:“小子,不错啊,行一大善,以后也要守住心里的道,你会走的很远的。”
邱月扑到了黄老身上说道:“黄爷爷,你没事的,小月带你回10医院,我们把伤治好就没事了。”
黄老冲着邱月笑了笑,擦了擦邱月脸上的眼泪说:“小邱月乖,爷爷这病治不好了,爷爷是心病了,爷爷心中的道灭了。”
“不要听,不要听,小月不要黄爷爷有事。”邱月哭的更凶了。
黄老慈爱的看着邱月说道:“记得小邱月这名字还是爷爷取的呢,爷爷还想跟看着你爷爷,你爸爸一样看着小邱月出嫁呢,爷爷不舍得小邱月啊。”
黄老又看向我说道:“小子,我的小邱月就交给你了,你以后可要照顾好她,我们黄家世世代代都看着你呢。”
我点头答应,看着黄老心里也满是愤慨和感伤。
随着天上的云聚集的越来越厚,有闪电已经在云中闪烁,黄老推开了邱月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小邱月,爷爷走了。各位,保重。”
接着云中一道惊雷闪过,黄老化作一抔焦土。
问世间天道到底为何?世人悲苦,鸟兽枉命,山不良,土不厚,水不善,天地不仁,善恶难辨,对错难分,道貌岸然之人可享富贵,勤恳醇厚之人难得善终。此为天道?若我为这天,定要这天地换一般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