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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起,二人吃了饭便向白举县白山乡石山村进发。
从主路下去一路依山傍石,坑坑洼洼,宝马如得了哮喘的老人歪歪斜斜的在山路间穿行,只有二十多里的路却走了近两个小时。
期间手机来了一条短信,齐小梅拿起手机瞧了瞧,道:“张总回信了,说这三年林思雨与你给的那个手机号只通话一次,时间是4月8日早4点。”
金鸿笑道:“这与你看到他从思雨别墅出来的时间吻合,这也说明他没在那里过夜!”
齐小梅觉得自己多嘴,有些过意不去,“对啊!如果那时他们在一起,绝不需要打电话的,看来是我多心了。对……对不起啊!”
“大姐对我好才会说的。”金鸿真心感谢。
车子进入村委大院,立时有一个衣着朴素的小伙子从屋中走出,正见金鸿和齐小梅自车中出来,刚想问什么,突然瞧着金鸿面目发怔,惊讶道:“您……您是JH集团的金总?”
金鸿笑道:“正是。”
那人伸出双手,突然又缩回,笑的十分不自然,“您怎么会来这里……快,快请屋里坐。”
“还没请教高姓大名!”金鸿问。
那人挠挠后脑勺,道:“瞧我高兴的都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鲁尧,是县办副主任,县里搞定点扶困,冯副县长带我承包石山村,咱们进屋去说吧!”
金鸿微笑点点头,伸出手道:“那咱们正式认识一下,我叫金鸿,是JH集团总裁。”
鲁尧受宠若惊,双手在腰间擦了擦与金鸿握住。
金鸿转身介绍了齐小梅,齐小梅伸手笑着与他握手。
这里是村委,却只是几间十分简陋的平房,他们所在的屋子外挂着一块牌子,写着“石山村扶困办公室。”
三人进屋落座,鲁尧似有歉意,道:“二位老总来应该事先打个招呼的,冯副县长带着李村长和村干部下去摸情况了……”
齐小梅一路上一直有个疑问,实在忍不住,打断道:“鲁主任,我们也只是顺路过来瞧瞧,不想打扰你们工作的。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国家扶贫十几年了,怎么还有这么闭塞的地方?”
鲁尧道:“那我就代表石山村扶困办向二位老总汇报汇报情况。2018年以前石山村有人口3510人,现在有374人……”
齐小梅惊叫道:“只剩几百人,那三千多人呢?”
金鸿接过话头:“鲁主任,您不用多说,咱们的时间都宝贵,我给你两千万,在村子周围多种些树吧!”
鲁尧肃然起立,道:“金总,上级部门有专项扶困资金,这钱……”
“我知道,我出钱,你们出力,这是我本人对你们扶困办的请求,希望你们不要拒绝。”
齐小梅虽不解,还是从手包中拿出那张支票。鲁尧接过,激动的热泪盈眶,“我代表石山村374名父老谢谢您!”
“不客气,我们这就走,我来过的事情别做任何报道。”
“这……总该吃了中饭吧!”
鲁尧站在村委小院门口,一直看着宝马车在崎岖紧窄的石头路上颠簸着消失。
“其实你早就有了这个打算?两千万虽然不多,但修条路不好吗?你看这破路,把我车弄得好像倒腾几手了,我的胃都转了几圈儿了。”
齐小梅有些抱怨。
“辛苦大姐了。关于石山村早有一些报道。这里是连片的山区,除了石头和一些极普通的灌木林什么也没有,据说老鼠都能饿哭。山里进出只有这一条峡谷,在雨季连这破路都被淹了,十几年前就被省里列为重点扶贫对象,连省长都来过几次,各级部门大大小小开过几十次扶贫工作会,扶贫方案也做了十多个,最后都被推翻,你猜他们想了个什么办法?”
“你就别卖关子了……”
正说着手机响了,金鸿接通道:“樊主任,你的效率还真高啊,才一个上午就搞定了……7.5个亿?那家公司的背景调查了吧……恩,好,太感谢了!”
见金鸿面露笑意,齐小梅道:“好消息?”
“中性,还真想不到苗哥胆子这么大。那家国际投行是由全球著名的OCK公司发起,有三家世界百强企业参与了投资,正处于运作阶段。也算正经买卖。咱们接着说石山村。万般无奈之下,他们想到了移民的办法!”
“所谓人挪活、树挪死了。”
“这个办法并不轻松。省、市两级拨款,县里自筹一共近十个亿花在了里面,大部分人都走了。本来县里准备移民后撤销石山村建制的,但石山村的老人不愿意,他们说祖祖代代都住在这里,故土难离,死活不搬,所以虽然只有三百多人,村的建制却不得不保留下来。”
齐小梅感慨道:“他们也真够顽固的。”
“顽固是顽固了一点,穷也是事实,国家给他们在县城盖了移民楼,办了创业工厂,每人又发了五万补助,可这些老人就是不搬,还把钱都给了子女,说钱没用。可你知道这里的状况么?这里人均寿命93岁,幸福指数88分。”
齐小梅咋舌道:“怎么高出全国平均水平这么多?”
“幸福是什么?从心理学的角度是指因自我价值满足后产生的喜悦。他们的土地虽贫瘠,贫瘠到连改造的意义都没有,但他们习惯、满足、快乐于春种秋收、男耕女织、一顿饭一块发面饼、一身衣服穿几年的生活,他们觉得这就是幸福了。”
“还是那句话,这和你种树有什么关系?把这条破路修了不好么?”齐小梅有些不服气。
“村子里大部分人一辈子连山区都没出过,县里不是没钱,之所以不给他们修路是认为没意义,因为村里人根本不需要路。一言以蔽之,曾经沧海难为水,路修好了,他们还是那么‘小’,但心如果变‘大’了,他们的幸福指数会急速下降。我之所以给他们种树,一来想美化环境,让他们过得更舒服些,二来是担心泥石流,那里的泥石流不少的。”
齐小梅十分欣赏的笑道:“你总是比别人看的准看的远。这里可能是中国最后一块净土,等这些老人去世,便只剩土了。”
车在高速跑了一阵子已是中午。二人在服务区正吃着饭,“葫芦娃”的歌声响起,齐小梅道:“一定是刘局长。”
金鸿拿起手机瞧了一眼,对着话筒道:“刘领导中午好,给领导问安……辛苦辛苦,我代表全国人民向你表示感谢……哈哈,再见!”
齐小梅脸色有些阴沉,低声道:“金总,对不起,我实在不该多事的。”
“大姐可别这么说,我该感谢你才对。虽然和咱们猜想的有出入,但毕竟知道了一些新情况,苗总搞大笔投资总是事实吧!而且思雨早晨4点钟给他打电话,这难道不奇怪么?”
“毕竟是我过多猜疑,我相信你,就该相信你的朋友和恋人的!”
金鸿撂下筷子,似问非问,“你说早晨4点钟能有什么事儿?有事儿不能找我么?”
齐小梅警觉道:“金总,您可不能胡思乱想,否则也会犯我犯过的错误。”
吃过饭,二人在饭厅门口的地图前停了下来,金鸿道:“齐大姐,下午我开车,咱们在澳宝风景区转转,现在我才发现满世界看风景,原来中国的风景还没看完。”
齐小梅听的有些酸楚,暗自祈求老天爷垂怜,他的病能够好起来,道:“你还病着,还是我开吧!”
“说来也怪,我这半天并未觉得很疲累的样子,还是我开车,你歇歇吧!”
刚走出饭厅,忽见对面人流中站着两个人,赫然正是林思雨和苗择田,都显得疲惫不堪。
林思雨双目红肿,显得十分委屈,道:“你怎么不带着我?不想要我了?”
金鸿从未有过的慌张,道:“恩……啊……哪能啊!我……”
苗择田向齐小梅使了个颜色,她急忙拉着林思雨道:“哪能啊!你这不是电影没拍完嘛!金总说等上海那边安顿好,你的电影拍完再要你过去的。走,咱们上车聊!”
见她二人上了车,苗择田来到金鸿身边道:“金总,昨晚思雨收到你的短信,给我打电话问你的行踪,我说不知道,他竟然找到我家,又哭又闹、要死要活的非要见你。我也是没办法,就托公安局的朋友利用天眼系统视频检索齐总的车……不是我多嘴,思雨对你可是认真的,即便你真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也别辜负她啊!”
金鸿想问那电话的事儿,终于忍住,“苗哥,真是谢谢你!是我太自私了,我总想着人死前一定不好看,不想让她替我难过,却忽略了她这份感受!”
“你知道就好!况且你也确实需要人照顾,我看我也不回去了,就跟你们去上海吧!”
“那可不成,你我都走了,谁还能挑起JH的大梁?那可是咱们多年打拼的心血啊!”
“可是……”苗择田见他说的严肃,有些为难。
“有什么可是的,咱们拿得起放得下,可别像思雨又哭又闹、要死要活的。”
苗择田勉强笑笑,推推眼镜道:“好吧!你和齐总的电话都关机了,是不是也会让思雨关机?有什么事情我如何联系你们?”
“集团的事情全权委托给你,我放心。上海那边有什么事儿我会主动联系你的。”
苗择田左右瞧瞧,抿抿嘴唇道:“有件事儿一直瞒着你,现在看来该跟你说的!”
“什么事儿?”金鸿见他模样,心中惴惴不安。
“思雨……思雨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什……什么?”金鸿险些叫出来,“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
“有一天思雨给我打电话,在电话里哭了,说有事儿找我商量,我问她为何不找你,他说就是关于你的。我预感不好,急忙去了她家,她说她怀了你的孩子!”
“那她为何不告诉我?”
“我问她了,她说你不愿意结婚,不想让你有被逼迫的感觉,想把孩子打掉却又担心落你埋怨,所以问我意见。我也是左思右想,让她把孩子先留着,之后我侧面问过你,但你说过不想那么早结婚,所以……”
“还记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4月8号早上。我当时问她怎么知道怀孕的,她说没来女人的事儿,而且有时觉得恶心头晕,用试纸试过才知道。我说那未必准的,白天就带她去了医院检查。按时间推算她已有孕两个月了。”
金鸿不知是高兴还是悲哀,道:“我真是对不起她!”
“所以她昨晚跟我哭闹我才下了决心找你!思雨不能单身有子,他承担不起,你也不能带着遗憾……我是说……总之我觉得你该知道的。”
“我知道了!你一夜没睡,又开了一上午的车,在这里休息好了再回去吧!”说着向宝马走去。
苗择田意味深长的望着金鸿道:“兄弟……”
金鸿回头道:“兄弟,我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替我照顾思雨,一辈子好么?”
苗择田沉吟点头,继而一怔,问道:“你……你别胡思乱想。”
金鸿没有回答,已经上了车。这决然的脚步迈开,他想到了不少,并且已经原谅了许多。
林思雨还在低泣。
齐小梅见金鸿上了车,安慰道:“别哭了,你看他这不回来了……金总,瞧你把思雨惹得,以后不许再欺负她!”
“哪有,谁欺负思雨我跟她急眼啊!”
“是你是你就是你!”林思雨抹着泪水,适时的娇嗔着。
金鸿将车发动,道:“那就是我,跟女王陛下赔罪了,要不要现在磕一个?”
见林思雨突的破涕为笑,齐小梅也笑道:“这不就好了,雨过天晴,不过思雨,金总要去瞧病,不希望有人打扰,你能不能把手机关了,若让别人知道你也跟着来,手机估计得被打爆了。”
刚说完,林思雨的手机铃声十分配合的响了起来。那铃声是悠扬的古风曲《生死簿》,这首歌流行于十多年前。她想也未想关了手机,道:“还真像齐总说的。”
宝马在金鸿脚下,速度始终未低于140公里每小时,如果给车插上翅膀真能飞起来。
澳宝风景区售票处旁有一个玩具摊,金鸿瞧着,脸上放出光彩,“长这么大还没玩过小孩子玩的东西。”
齐小梅会意,道:“现在玩玩又何妨?”当先向玩具摊走去。
“鸿哥童心大起啦!”林思雨拉着金鸿也走了过去。
齐小梅选了一张斜眼歪嘴的熊猫面具,给林思雨挑了一张美轮美奂的京剧女旦脸,她觉得这张脸才配得起思雨娇美的面容。
金鸿要了一张十分独特的小丑面具,绿色的大鼻子,大红嘴唇,从脸部中竖线分开,一半是黑色,一半是白色。
齐小梅虽觉这张面具古怪,却半知不懂,无法将面具和金鸿的情绪联系起来。
澳宝风景区有山有水,游人如织。在动物园,金鸿见园中老虎、棕熊体型消瘦,抛了十万元给园长,让他对动物们好些。
看完民族特色演出,剧团组织了篝火晚会。三人纵情的与陌生人一起跳舞喝酒,都十分开怀。晚会结束,金鸿问团长剧团里有多少人,听团长说88人,他又给了88万,整个剧团为之沸腾了。
就这样他们一路走走停停,到上海时刚好过了十四天,钱花的就像废纸,已只剩一沓。
途中林思雨曾问:“鸿哥,钱是你的,怎么花都随你,但其实也许那动物园未必缺钱,那些剧团的演员们也不缺钱,这钱花的是不是有些放纵?”
金鸿笑道:“哈哈!我就是想放纵啊!”
林思雨完全不了解金鸿的心思,齐小梅试着去体会,希望能给他更多的温暖和鼓励。
也许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是以以这种方式放纵,以求心灵慰藉?但为什么又带着那张极其古怪的面具?也许只有快死的人才能了解临死的心境吧!
齐小梅幻想着自己也得了绝症,临死前最想干什么?但妄想和现实终究难以接轨。
她明显的感觉到这些天金鸿越发容易疲惫,脸色也十分不好,身体可谓每况愈下,但她因为无法了解并更好的照顾金鸿而高度自责。
这一日到了嘉兴,离目的地近在咫尺。
中午时林思雨正熟睡,金鸿来找齐小梅。
“齐大姐,我想你带着思雨回去。”
“我知道你不想让她难过,更不想她冒险,但你的身体好像越来越差,也不能没个人照顾。”
“明天就由夏凡来照顾了,感谢你这些天无微不至的关怀,我是家中独子,你就是我亲姐姐。”
齐小梅感动了,道:“咱们的奥特网络公司总部在上海,不如让他们来送思雨回去,我陪着你!”
金鸿笑笑,有些倦怠,“既然我把你当亲姐,也不能让你冒险啊!”
“思雨那么爱你,你也知道她的脾气,恐怕我也没办法带她走!”
金鸿拿出一个小瓶,道:“这是安定,路过杭州买的。中午时我偷偷下在了饭里,至少能让她安安稳稳的睡上五个小时,五个小时后你用水融一粒喂给她喝,这药对胎儿没有影响……”
“什么?她怀孕了?你……你的?”齐小梅脱口打断,“哎呀,我糊涂了,怎么能不是你的。”
金鸿苦涩一笑,道:“已经两个多月了。大姐,算我求你。回去的路不近,你找个代驾,疲劳驾驶不安全,到家了不妨给苗总打个电话!”
齐小梅没问为什么要给苗择田打电话,但隐隐感觉这其中玄机不小。她真心愿意留下来陪伴金鸿,却也想完成他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