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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近乎央求的语气下,这个男人思索良久,终于同意让我打开棺材看一下罗爱芳的尸体。
我跟他合力推开棺材盖,一股腐臭的气息顿时冲了出来。我向后退了一步,过了许久,这腐败的气味的才逐渐淡了下来。
我探头向棺内看去,眼前的一切让我大惊失色。
没有女人的尸体,甚至连白骨也没有。只有一件极度腐烂的寿衣早都被侵蚀的不成样子,只剩几缕金丝连在一起,让人勉强能够认出寿衣的样子。寿衣中间竟然夹着一层层烂掉的碎草渣滓,隐隐的有一股发酵以后的酸味。棺内的上上下下已经长满了苔藓和霉菌,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男人比我还惊讶,趴在棺材边大吼:“怎么会这样,爱芳的尸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也许她根本就不是爱芳。”我说道,“毕竟棺材没有封死,说不定是有人偷尸体运回丰河了。”
男人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不可能的,这个地方是我特意为爱芳选的,这座山也是荒山,根本没有人知道爱芳的尸体停在这。”男人说完,手伸进棺材中摸索了一阵,竟然从一堆腐败物中摸出了一只手镯。“你看,这支镯子是我妈给儿媳妇准备的,爱芳一直都带着,如果真要有人来偷尸体,怎么可能把独独把镯子取下来呢?”
男人说的确实有道理,可这就无法解释为什么罗爱芳的尸体会变成这样了。
“我到底做了什么孽啊!”男人又气又恨,捂着双脸又哭了起来。
任谁都无法平静的接受这些事吧,妻子身死,女儿消失,他为了妻子的一句话坚持了二十多年,而现在,竟然连妻子的尸体都没能保住。换作是其他人,可能早就崩溃了。
突然,一个问题从我的脑中闪出。“你刚才说,罗爱芳跟你约定,生男孩叫李艺,生女孩叫李萍,是不是这两个字?”说完我转身墙上写出“艺”、“萍”两个字。
男人收起哭腔,看了看墙壁,点头称是。
果然没错,这三个名字,都有一个草字头。加上罗爱芳棺材中的碎草,我相信这绝对不是巧合。也许这个“草”字,就是解出目前疑团的关键。
“还有一个问题。”我问道,“你说罗萍一出生就消失了,那她是怎么找到你的?”
“说来也奇怪,那天夜里我在家里睡觉,忽然听见有人在砸我的房门。我打开房门,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以为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刚准备转身睡觉,忽然就听到了一声‘爸……快来……’。声音又轻又慢,如果不是夜里的可能根本听不到,但是我还是听出来了,那是萍儿的声音,因为她和爱芳,连声音都是一模一样。我循着声音追出门外,还是没有看到萍儿。那个声音却一直在呼唤我,仿佛就在我耳边一样。我顺着声音一直走到镇外的荒野,才看到一个白色的背影,那就是爱芳……是萍儿的背影。但是我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只能呆呆站着。‘等他……找你……带他……去看……妈妈’,萍儿反反复复跟我说着这几个词。我一直问她要我等谁,可她像没有意识一样重复着这几个词。没过多久,她就再次消失了。”
我问这个男人,罗萍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男人回答的时间,正是我在宾馆遇到罗萍的当天晚上。也就是说,罗萍当时并没有被那个血水化成的身体所害,而是来到了这个镇子,更为可怕的是,她竟然早就知道我要来,这种未卜先知的能力,让我感到非常恐惧。
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竟然会有这么强大的能力。
不过这样想来,那天在石洞中惊醒我们的诡异笑声,应该正是罗萍发出来的,目的正是为了救我。可罗萍现在又去了哪里呢?
还有,她们母女都遇到那个血水化成的身体,可为什么罗爱芳遇到“它”时是因为怀孕,而罗萍遇到的“它”却是凭空出现?这其中的不同究竟代表着什么?丰河镇里罗爱芳的坟,又到底埋的是什么东西?
还有,这个男人讳莫如深的胎儿,为什么会是‘恶鬼’?
问题越来越多,我的思路变得更加没有头绪。
我看这里没有什么更有价值的线索,于是就跟这个男人一同返回。一路上,他反反复复告诉我,一定要帮他把罗萍找到,无论是死是活,是人是鬼。因为罗萍是他生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我突然有些钦佩眼前的男人,面对别人的误解,面对妻子的隐瞒,他遭受着常人所无法忍受的非议和痛苦,甚至都找不到有人愿意听他哭诉。他忍受了二十多年,只为了兑现对妻子的承诺,等待一个与自己并不相干的女儿回家,在我看来,他虽然佝偻,但他的人格要比无数健康挺拔的人高的多。
我答应了他,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所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我一定要尽力去帮助他,帮助他践行他的承诺,我想让这个男人有一个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他应该活着。
直到临走前,我才知道他的名字-李建民。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
我跟他略作分别,就踏上了返程的班车。天色已经全黑,这班车刚好是返回丰河的最后一班车。车上除了我,只有四个乘客。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因为这辆车还要去市区转站,所以时间要稍微久一些。我索性闭上眼睛,打算用这点空闲的时间略做休息。
也许是很累的原因,我很快就睡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车子依旧行使在颠簸的路上,可我除了头能转动,身体的四肢却怎么都不听使唤,我竟然在这里被‘鬼压床’了。
另外四个乘客此时竟然现在车厢内弓着身子,相互环抱肩膀,四个脑袋顶在一起,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他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发现我醒了过来,自顾自在那里做些这些诡异的动作,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而车上的司机,对他们的这种动作丝毫没有在意,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
一定有事要发生。
我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站起来,但四肢依旧纹丝不动。其实我也知道,所谓的鬼压床只不过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并没有什么可怕。但是这两天见的坏事太多,让我不得不紧张起来。我想喊一声司机,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就在这时,那四个人突然齐刷刷站起身来,全部都回头看向我。
接着,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四个人的样子,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
四个人都是一样的面容,眼睛通黑,没有鼻子,只有一个嘴巴,像是被鲜血染红的一样。苍白的脸上异常冰冷,上面分布着密密麻麻的纹路。
这哪里是人,分明是四个人形的布偶!
布偶依旧站着,直直看向我。嘴唇又开始一张一合,发出奇怪的声响,就像无数人在窃窃私语一样,杂乱的声音扰乱我的心绪,让我更加急躁。我甚至都想象出他们扑上来撕裂我皮肉的画面。
我死死地看着他们,生怕他们向我走过来。他们却始终没有动,气氛就如此诡异的僵持着。
车身却在这时渐渐起了变化,原本铁质的车身变成了木质,车窗上的玻璃逐渐变成一片一片带着精美刺绣的黄稠。司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车身前面被一张巨大的幔帐遮盖起来。我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竟然成了一件赤黄色的圆领袍衫,分明是一身的古代装束。再抬头的时,那四个布偶人分别站到了两侧,微微躬身,身上穿的也变成了古装。
我的四肢突然恢复了正常,我赶忙掀开旁边的黄稠,眼前的景色,正是丰河镇无疑。此时的丰河灯火通明,旌旗遍布,两边路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对着车的方向作揖行礼,像是在迎接一个大人物。
这和我那天梦到的场景何其的相似。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赶忙冲上前去,揭开了车前的幔帐。
青石板的道路上,最前边两名骑兵开路,一行人举着红黄二色的伞盖随行;车前六个轿夫,在抬着我脚下的车稳稳前进。
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皇帝才有的仪仗……
怎么会这样?我竟然成了一个皇帝?
此时已经顾不得怕了,我一把抓过来一个布偶人,向它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布偶人却似乎成了真的布偶,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所坐御辇在一座庭院前停了下来,我赶忙坐了回去。轻轻揭开黄稠的一角,眼前出现一座极为华丽的庭院,庭院周围铺满了颜色各异的菊花和百合,正门之上挂着“有凤来仪”的牌匾,朱红色的大门敞开,中庭的假山足有五六人高。假山背后,长亭古树相得益彰,美不胜收。
我从来没有在丰河见到过这样的庭院。
这时一个宦官一样的人,趋步上前,后面跟着一个宦官,手里捧着一张黄绢,看着架势,应该是圣旨。
我才注意到,庭院的门口跪着一个身材挺拔男人,眼神坚决,表情严肃。这个宦官站在庭院门口,拿起黄绢念到:“制曰:朕尝闻报德以德,抱怨以直。今社稷有事,郡县王公未由以直相报者也。曲州张安,不为利惑,北方事起,倾财助官;盗贼蜂至,举家奋首,虽未及战,实为大义。今赐武义伯爵,黄金十斤。布造天下,使明知之。”
圣旨上说的张安,应该就是这个庭院的主人。这个张安不但倾尽家财,帮助官府,而且举家为这个皇帝保驾,所以被封为武义伯。而且皇帝不但赐爵,还亲自前来抚慰,真的是尊荣极大。
跪着的男人双手接住圣旨,忽然抬起头,朝我这边看过来,正好与我的目光相撞。
他似乎发现我不是皇帝,用一种极为轻蔑的眼神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狡黠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