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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大厦的空中花园,建得很大,绿树掩映,花草芬芳,假山亭湖相映成趣,其中字画陈设,包括匾额、楹联、挂屏、字画、条石等装饰,集自然美、工艺美、书法美和文学美于一身,宛然一个独特而高雅的园林。
许信文坐在静幽亭中,前方茶盏未开,但一旁水壶已经烧开多时,他不时看时间,似有些焦急,显然在等人。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亭阁楹联上,十个大字洋洋洒洒,充满着大气磅礴之感,跟其中意思截然相反,但从园林,乃至整座大厦看来,却有一种高度统一的感觉。
希望大厦是一座高度现代化的建筑,除了使用最先进的建筑设计,其中最具特色的就是它的智能化。
从地下20层楼到地上210层,每一平方米都由机器智能控制,比如玻璃外墙被鸟屎溅到,立刻就会有无数小机器爬墙擦除,再比如180层一下的商业楼层,其规划设计都是根据客户的要求当场调制的,无论需要的空间多大,会议室什么规模,总载办公室什么设计,只要不超过整座大楼空间,大楼智能都会给出一个满意的方案。
如果你要问,承重墙呢,承重柱呢?这就是整座希望大厦最高科技所在,在这个人口一千万的城市,知道其中奥秘的估计只有两人,一人是许信文,另一个人就是米关臣。
表面上,许信文是巨头公司T公司的副总裁之一,但经过几十年的摸爬滚打,他实际已经是东城最有财富的人之一,现在,这座希望大厦的实际控制人就是他。
许信文喜欢园林,对他而言,园林既是享乐之所,又是附庸风雅、颐养天年的安乐窝。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哒哒的脚步声,许信文心神一震,终于来了。
来人是一位老者,大概九十岁高龄,但步伐依旧强劲有力,白色的短发也透出一股劲道,生机勃发。
在经过曲折的木桥,老者没有看一眼园林优美景致,甚至湖中争相竟艳的荷花也似乎不屑一顾,直接走向亭子。
许信文急忙起身出来恭迎,“岳父大人,坐。”
“别叫我岳父大人,我承受不起,说吧,叫我来,到底为了什么事情?”老者没有坐下,直接问道。
许信文没有生气,反而非常有耐心地为老者沏茶,滚烫的热水注入茶杯后,茶叶瞬间翻滚起来,颜色更加嫩绿了,仿佛是刚采摘下来的茶叶,这时候一股清新的香味扑鼻而来。
老者鼻子动了动,神色稍有缓和,语气却还十分凌厉,“说吧,到底什么事情,我可不会待太久?”
许信文见状,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却不动声色,下一刻反而露出一丝担忧,“就是菲儿的事……”
可没等许信文说完,老者立刻紧张起来,“菲儿,菲尔什么了?你是不是骂了菲儿,是不是打了她?”
只见他声音越来越大,“是不是,是不是,啊?菲儿呢,去哪了?”
“没有,没有的事,岳父大人,您放一百万个心,小婿就算有一百万个胆也不敢打骂菲儿,小婿疼她爱她还来不及呢,岳父大人,您坐,您坐,我们慢慢说。”许信文赔笑着要去扶着老者胳膊,却被老者甩开。
许信文也不尴尬,看着老者坐下后,急忙小心翼翼地倒掉茶水,将水壶的温度下调到85摄氏度,然后再冲来冲茶。
经历这个步奏后,一股更加浓厚的清香传入老者鼻腔,老者再也抵挡不住这茶的诱惑,双手在蠢蠢欲动,却也很好地克制着。
许信文见这场景,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便顺水推舟将茶杯推向老者,说道,“岳父大人,您的茶。”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老者端起茶杯,先是深深地闻了闻,然后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再抿一口,闭上眼睛细细品味萦绕唇齿间的茶香。
“珍品竹叶青配上昆仑雪山上的雪水,堪称一绝。”
“哈哈,逃不过岳父大人的法眼。确是竹叶青和昆仑山上的雪水,专门采集凌晨五点半到六点刚凝结的雪,整整三个月才收集这么一壶。”
“噢,难怪这热茶却喝出个透心凉的感觉。”
“岳父大人,您这是什么话,不是透心凉,是沁人心脾,是洗刷身心的灵丹妙药。”许信文笑着。
“啧啧,这玩意真跟灵丹妙药扯上关系?”老者嗤之以鼻。
“岳父大人,您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真有灵丹妙药,让人羽化登仙,长生不老。”许信文继续笑着,他似乎在试探着什么。
“仙侠小说看多了吧,我活到现在,啥事没见过,你骗骗小朋友还差不多。”老者抿一口茶,一副老神在在,似乎已经忘记了菲儿的事。
“不过,你活得挺自在的,你说这么一大个园林,这叠山理水都,如同一副三维空间的山水画一样,缩小山体的高度和水体的深远,达到小中见大、曲中见远的意境情趣,方寸之间,却咫尺千里、情景交融。其所谓,一峰则太华千寻,一勺则江湖万里。你说,是不是?”老者继续说道。
“还是岳父大人您厉害,我都没出来呢。”
“嗳,别谦虚,谦虚过头就是虚伪,你,该不会是一个虚伪的人吧?”老者突然放下茶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徐信文。
许信文讪讪地笑着说,“岳父大人,您这又说到哪里去了,怎么会呢,您是看着小婿长大的,能不知道小婿的根底吗?”
“哦哦哦,那倒是,我认识的那个许信文是不会虚伪骗人的,只是我看着这园林,看着看着,心里啊,就发慌啊。”
“发慌,岳父大人为何这样说?”
“你看看,园林本就是模仿自然之山水,你这个也一样,也是模仿自然山水,只是跟江苏的拙政园、留圆多少是有点像的,自然之大,景象万千,何必执着于拙、钟情于留呢?”
许信文听罢,顿时有些虚汗淋漓,这老家伙眼睛毒辣,仅仅一个园林,能看出这么多东西,就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而且,园林是文人隐匿山林、陶醉于田园,园林中的景色大多比较注重清高和风雅,尽显文心和书卷,你这建在希望大厦之山,高高在浮云之上,是远离尘世,远离凡俗,可是你就不觉得有些不伦不类吗?真正的园林,那是脚踏实地的。别的不说,光是这副对联,我看着就心烦。”
“这,岳父大人,明儿,我就叫人把对联拆……”
“不,不用,这副对联,如果放在别处就不行,但放在这里,真是奇妙、奇妙,妙极、妙极。”
“岳父大人……”
“好啦,说吧,把我叫来是为什么事?我要走了。”
你就这么讨厌这里吗?许信文暗自紧握拳头,但下一刻就松开来,笑着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次叫岳父大人过来就是问一下,菲儿是不是在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