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尚书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人进入房间，潜意识担心常影影，一惊而醒，见晚间所见的那个男子，即惠誉坐在入口处的椅子上，旁边站着晚间所见的女子，即杨二环。惠誉很有礼貌地歉意说：“让你们如此休息，似乎有点不礼貌，当然我们会给你们一些补偿，前提是你们与我们合作，而且是心甘情愿地接受我们的条件，否则只能将你们转交给公安及司法机关，我想结果会让你们痛苦不堪，这是我们在掌握你们的基本情况下得出的结论，或许你们有意外办法，或许有人愿意帮助你们。基于现有的情况，我认为没有人像我们这样慷慨大方地帮助并资助你们。”
　　常影影也醒来，听其软硬兼施的话语，冷笑说：“我们又未违法，为何拘禁？不怕被投诉？”
　　“投诉？你找谁投诉，你晓得我们是谁？”杨二环不肖地反问，说得尚书与常影影相顾哑然，是的，他们谁？为何抓住他们，他们一点不知。
　　杨二环接着说：“未违法？偷窃罪、损坏公物罪、斗殴罪、违反交通法，引发交通事故、楼宇公物破坏，行人受伤及私人物品毁坏，据统计经济损失约五千万元以上，即使你们能支付赔偿，数罪并罚，估计十年以上。”
　　常影影说：“你有我在场的证据？”
　　惠誉说：“别以为你带了面具，我们识别不了你。现在形体识别准确率达到百分之九十八以上，即使你说我们形体识别有误，我们新开发了脑机可以调阅短期的脑部存储记忆，要不要测试一下？还有，从坠毁的飞车中，我们还发现了你的头发、皮脂、汗迹。”
　　“还有证据正在验证中，明天早上，我们会出一份完整的备忘录。这个备忘录的结论有两种，一种是一群社会不稳定的、带有恶意性质的危险分子恶意破坏行为；一种是我们在验证应对破坏活动的应急处理水平及应付公众损失的公关处理能力。你们的选择，决定我们的结论，也决定你们的未来。”杨二环补充道。
　　常影影面带嘲讽地望着杨二环，杨二环也冷笑打量常影影。
　　惠誉觉得常影影有点顽固，又说：“还有，你佩带电子面具，其非法性，威胁到社会安全，也可立刑事案件。另外，你近两年闹腾了不少事情，我们都有大数据的。当然还有一个重要事情，与你争斗的乾朗朗、苏己、李高岩等人，背景深厚，已交了赔偿金及保释金，如果他们报复你，也是让你们头痛之事。当然你们可以反击，但结果不一定理想。”
　　常影影笑说：“你这么一说，我的自信心又要膨胀了。未想到我还做了这么多惊世骇俗之事，不简单，不简单，让你们费心了。”
　　惠誉说：“我很奇怪，你父亲那么老实，你倒不负众望，别具风采。”常影影听到他提到父亲，晓得父亲老实的不容易，也晓得这人威胁的含义，心中略感不安，也有气，忖说：“你们敢动我父亲试试看？”再一反思，“这些人，我都不知道什么身份，如何找？不过，我常影影从来都是能占便宜就占便宜的，苗头不好早三十六计了，何必跟他们争个水火，便答应他们又能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应付之道。再说，这个呆子还在身边，哪里就一败涂地了？”常影影是拿得起放得下之人，思路一宽，心中坦然，淡然自若地望着尚书。
　　“想静静上个学都不能安心，”尚书见常影影看着自己，心中不爽，问说：“不知我犯了什么法？”说话轻松，其实心中在嘀咕，不知会不会影响学业，他努力争取的学业，很不想失去。
　　惠誉说：“你的问题也不少，各类斗殴事件和损害公物行为，足以让你开除学籍，另加巨额赔偿金，否则，只能收监改造。从你目前的状况来说，不利因素很多，包括你从事的半马人改造、自身的危害性、父亲的不良记录，如果再挖掘，还会有更多内容。”说得尚书身心一惊，冷汗涔涔。
　　尚书低头不言，常影影说：“你们是什么人？”
　　杨二环欲言，惠誉伸手止住说：“我们是民间组织，接受一些劳务合同，给雇主提供一些信息及帮助。当然，我们也物色一些与众不同之人参与其中。如果你们接受我们的任务，以往的案底或者说不好的记录，一概抹掉，另外给你们一笔学费，因为有些课程是另外收费的，而且费用还不低，比如AI幻境技术课，一天课至少收费上万元。倘若完成得好，我们也会给额外奖励。”
　　常影影心忖说：“什么狗屁任务，完成的好便完成，完成不了，一走了之，还能怎么我，先逃出此地再说。”望望尚书。尚书若有所虑，他晓得对方不会善罢甘休的，想问明白情况再说。
　　杨二环哼一声说：“你们再考虑一晚上吧，明天给我们答复。”二人起身，走至门口，惠誉回头说：“其实条件已经很好了，倘若你们答应——望着常影影道——你父亲在四史集团可以得到终身研究员资格，当然看你完成情况好坏而论——又望着尚书道——你父亲失踪，是非常遗憾之事，但我们也有线索，不一定可靠，但对你一定有帮助。”
　　这个意见直触二人身心，尚书想到家庭变故，父亲失踪，心中波澜起伏，眼泪涌上眼眶。有时候他想若能找到父亲，或者能为父亲做点什么，此生足矣。此时听到惠誉之言，忍不住接口说：“什么任务？”
　　而常影影想到父亲性格孤直，不是那种圆滑之人，除了寒窗苦读，便是实验、实验，似乎与谷长宜一个类型。她一直希望能为父亲做点事情，此时听到惠誉之言，也是惊喜。但常影影比尚书老练多诈，不想急于表现出来，反而冷眼瞪着惠誉。尚书接口之后，气得常影影心中大骂这个呆子，恨不得过去踢两脚。打住尚书话题，反问说：“神神秘秘不会有好任务的。”
　　“任务当然不会简单的，不然也不会找你们，满大街都是全马人、半马人、仿生机器人及一些为生活奔波的人，甚至一些亡命之徒。”杨二环嘿嘿而笑，又说：“说得过分点，看得起你，才选择你的，倘若废柴一个，如路人甲乙，不可泥塑，我们也不会耽误时间的。”
　　常影影笑说：“这话有理，有一句古话怎么说的，一时忘记了。”
　　惠誉微笑说：“有人说：自古英雄非常道，不历艰辛何得奇。”常影影笑说：“是这个意思，好事险中求。”说得尚书甚是惭愧，也激得尚书豪情顿起，油然想起《历代豪杰传》中一段评语：“有心补天，无地出力，哪里是男儿志，英雄心？生不能有所功，死不能有所名，白来一趟。燕雀安于檐角不免凄凄厉厉，老骥卧于槽枥终有千里之志，这也一生，那也一生，我辈有何思，有何叹？人生不若趁有为之时，致力向前，难道等到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常影影突然又说：“看来你们只是选择棋子和替罪羊。”
　　杨二环冷笑说：“谁不是棋子？这个世上不外乎木材与人才，木材终是刀下之物，治于人而已；人才也不外乎介于治人与治于人之间，说白了，都是棋子，有人可以做将军，有人只能做小卒，看你们选择、能力与水平了。”
　　惠誉补充说：“天下有能者众多，一山比一山，何况还有各种奇才、怪才。”
　　说得尚书与常影影略有所失。
　　杨二环在MR器屏幕上一点，解开了尚书与常影影腕扣。
　　常影影见惠誉二人走，说：“什么样任务，直接说吧。从你们的态度看，遮遮掩掩是要我们做，不遮遮掩掩还是我们做，如同长肥的猪，总要上餐桌的。”
　　惠誉未想到常影影如此豪中显霸，满心喜欢，微笑问说：“他是你男朋友？”努嘴向尚书。常影影笑说：“不是，他还养我不活的。再说他喜欢小老鼠型的，不是我野狼之性。”尚书气其不尊重自己，说：“劫财劫杀。”常影影哈哈笑说：“不专一的人，都得杀。”
　　惠誉再次打量常影影，问说：“我有个儿子，叫惠生，下次介绍给你认识一下。”常影影说：“想让他做我男朋友，不怕被我打死就行？”说得惠誉甚是骇然。
　　杨二环向惠誉悠悠而笑，又望着常影影，感觉这女汉子泼辣又机诈，用得好极有益处，用不好也是麻烦，说：“既然你们性格合得来，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说吧，手在门边一触，整个房间场景一变，尚书晓得是幻境技术，让人如梦如景，真实般进入可塑实景中。
　　众人脚下是旋转台，人形，旋转台变动，如真实行走在幻境中。只见惠誉带着尚书二人从一暗道进入一地下城，感觉像聊斋谷，经过一狭仄小巷。进入一军械超市。军械进入市场流通，已是国际通例，因为富人对私人财产的重视，促使国家对军械逐渐放开，制定军械持有相关法律。防护性仿生机器人已成为富人家庭院的标配，只要有嫌疑人非法进入，在触动警报后，即有机器人出现警告，同时联网业主及警方。若还是强行侵入，仿生机器人可使用非致命武器攻击，如胶黏炸弹、腕圈、麻醉雾弹、激光电击等。若嫌犯主动攻击或还击，仿生机器人可使用致命武器，如激光武器、纳米静音子弹，在警方与业主联合授权的情况下可释放人脸、人体识别的攻击型或自杀型无人机。
　　军械超市上下两层，上层大多是非致命常规军械，毫无特色。进入下一层，空间极大，品种众多。旁边有几个工作室，一个是MR建模间，一个是军械调修车间，一个是半马人及全马人改造车间，一个是活动室。
　　四人进入活动室，只见五人在一个小型高尔夫球场打球，边角处站着两个人，是以前遇到的一老一少。惠誉说：“这两人即是国外的代理人，从事军火生意，这几年在国内做的很好，暗线众多，结党营私。他们还有一个团队，常在其他国家策反一些人，偷窃核心机密，策划地方暴乱，输出颜色革命，培植地区代理人，配合西方国家割金融羊毛，并销售军火。最近混入聊斋谷，听闻要策划地下城暴乱，破坏地区安定。旁边的大胡子，是蝮蛇集团的五号人物，军火商人，专注于亚洲生意，与这两个人销售大量军火。”
　　尚书说：“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监视他们？”
　　惠誉说：“我晓得你们与他们交过手，正面接触反而不合适。你近年来一直在地下城做半马人改造生意，网线还是有的。我的任务是你们留意他们的动向，观察地下城群体的异常动向，注意武器流向，分析半马人、全马人改造群体，也要打听一些帮派的不良企图，若有异常信息立即告知我们，便于我们分析研判，时机成熟时一网打掉他们的暗线系统。”常影影说：“倘若与他们起冲突了呢？”惠誉说：“你们本不是安定分子，偶尔冲突也不可避免，按照你们地下城的交际方式一如其旧吧。”
　　常影影说：“那我们怎么联系呢？”杨二环笑说：“这个不难，自然会有人对接你们，最好定期给我们个备忘录。”
　　常影影诧异说：“就这些，我以为有什么天大的难题呢？”
　　惠誉说：“不要低估了小事件的蝴蝶效应，很多颜色革命，大规模的暴动都是从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件开始的，一旦失控，便引发政权更迭。
　　暴乱具有示范效应，一旦人们由意识变成认识养成不良风气，社会便会进入频繁动荡的深渊，国家也就毁了。”
　　尚书说：“这终不是社会治理的办法啊。”
　　惠誉说：“这是科技工业化和生命健康体系发展的必然趋势，新的行业及产业发展到成熟需要一个过程，反过来说，新的行业也是以科技为支撑的，解决不了愈来愈多的人就业，即过剩危机。目前，社会缺乏新的增长极，外太空拓展进展艰难，各国都面临阶层矛盾，也不是我国独有，不安于现状的人总想逆流而上。”本想说“铤而走险”的，感觉有点太尖锐。尚书说：“也许，他们认为应该给他们不同的空间。”惠誉诧异地看着尚书，沉默一会说：“不能全局考量问题是大部分人站在自身角度的局限，我们希望通过行稳致远的改良方法建立新的格局，维护大部分人的利益，包容一部分人的要求，打击为非作歹之人。任何一个社会的管理层都有局限性，只有在专业精英者改变社会面的同时，适当调整政策。若能先于技术创造者去引导社会，那他们就不会归于管理者一类了。”不知尚书与常影影如何了事，请看下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