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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的声音逐渐消失,而李三石清醒的意识也随之模糊,不受控制的陷入昏睡之中,再醒来时已然是第二天清晨,许久未见的阳光自洞外斜射,洒在眼前的泥土上。
“昨晚的情况....是梦吗?”
脑袋仍旧满是困意,昏昏沉沉的李三石用手指轻轻揉捏太阳穴,睡意朦胧地望向周遭环境。
燃尽的篝火仅剩灰烬,周边被晨间水雾打湿的泥土润润的,并没有怪物行走过的迹象。
清醒过来的李三石晃动着脑袋站起身,垂手抚摸胸前,也没有发现水渍残留,一切都是睡着前的样子,没有丝毫变化。
难道昨晚身体麻木无力,被怪物垂涎压身的情况真的只是梦境吗?
可是这场梦境却是那样的如此清晰,以至于清醒后仍然后怕。
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的李三石并没有放下警惕,仍然狐疑地四下考量。也许自修炼之后便极少睡觉的他过于敏感了,长时间未曾做梦后,真把梦境当成了现实?
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被左手手背上的那颗黑瞳邪目吸引过去。
这颗由不知身份的神秘尊主制造的怪异符文化成的邪目,昨日还是睁开的状态,今天却合上了眼皮,仿佛陷入的沉睡。
只是每当李三石的左手伸向东南方向时,手背上的邪目便会微跳眼皮,似是有所触动。
“梦中的怪物跟我说,让我去东方的青海洲找他,找到他后便会知晓自己一直寻求的答案,告诉我宋十三真正的身份。而现在,手背上的邪目每当伸向东方时便也会触动眨眼,莫非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不成?”
站起身来的李三石深吸一口气,迎着射入洞穴的阳光缓缓而行,仔细感受着手背上的诡异变化。
每当他往东方靠近,那邪目的眼皮便会松弛一分,往西方走上一步,邪目的眼皮便会皱紧一丝,或许他一直往东方前进,抵达某处特定的地点或者找到梦中的怪物后,手背上的邪目就会完全睁开,发生一些难以预料的事情。
“之前那道尸煞元神曾经说过,是借助尊主赠与他的符咒指引,才找到我藏在此山中的龙影剑。而现在那道符咒化成邪目依附在我的手背上,又是再指引我去哪呢?”
望着手背上诡异的邪目,李三石一时之间犹豫不决,他是否要去东方,去青海洲,验证自己的梦境,借助手背邪目的指引,找到梦中的那只怪物。
说心里话,当务之急便是积攒实力,然后去京城找宋十三算账,而不是去什么青海洲找什么尊主怪物,但如果手背上的邪目一直依附在手背上,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祸患。
“真是头疼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感觉自从在天界陨落后,这麻烦便无边无际,怎么都摆脱不了。”
无奈长叹的李三石只能伸着懒腰走回洞中,抱起刚刚苏醒的幼虎蛮古毅,回望洞穴外的阳光,笑叹道:
“算啦算啦,麻烦都找上门来了,躲是躲不过去的,只能迎难而上了。或许那个东方的尊主怪物真能告诉我宋十三的身份,帮助我夺回肉身....你说是不是啊,蛮古毅?”
化身成白袍少年的李三石揪着小老虎的脑袋再次走出巢穴,踏上了新的旅程,虽然前路未卜,但他这次总算有伴,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世事难预料啊,曾经的仙人道种,现在却以妖的身份重返人间。”
抱着黄色幼虎的李三石吹着和煦的清风踩在山涧的积雪上,惬意地享受着积雪踩压的声响。
他默默催动炼体化妖决,重新塑造着肉身,转眼间便从一个十一二岁的儿童变成了二十余岁的青年,并扯下一根树枝在身上打了三下后,当成发簪插好了散乱的长发,原本穿戴的白色皮袍被木枝抽打后也随之暗淡无光,变成了尚未染色的麻布衣裳。
怀里的小老虎也颇为惹眼,目光闪烁的李三石弯腰从地上抹起一道白雪,笑盈盈地涂在了幼虎蛮古毅的身上,将其幻化成了一只白皮小犬,嘤嘤的虎啸也变成了汪汪的狗吠声。
“只可惜炼体化妖决只能改变我的肉体,其他则只能用浅显的障眼法遮蔽,一旦遇到火眼金睛之人,便会露出原形。”
右手轻抚左手手背眼皮跳动的黑瞳邪目,李三石颇为遗憾的将左手往衣袖里缩了又缩,这道邪目,居然连炼体化妖决都无法遮蔽,只能用衣袖勉强遮蔽这烙印了。
变成白皮小犬的蛮古毅汪汪一声,从李三石的怀里一跃而出,滚落到地上后快速爬起,抖去沾身脏雪后甩着尾巴紧随李三石的脚步,冲着自己哥哥起劲的摇尾巴。
被活泼的蛮古毅逗乐的李三石噗嗤一乐,踏起的脚步愈加轻盈,法力自体内散开,无形笼罩着下山的李三石,一路上阻路的树枝木干纷纷自觉让路,如有意识般恭送李三石离开。
说书人常说修行之人在机缘巧合之及,会与天地灵犀,相互交际融为一体,抵达“万物我唯一”的忘我之境。
李三石并不知道说书人讲的是真是假,也不知所谓的忘我之境到底有何奥妙,历经千难险阻重返人间的他直觉心中美妙恣意,过往沉重的压力与负担也全部化为前进的推力,让他在白雪皑皑的大地上越走越远:
“遭怨魂,游地府,故人相助返人间,为报恩,解奇案,承运做个不老仙。”
“不离养父尽孝道,怎料得,家中魑魅来搅扰。轻狂斩妖降魔道,却落得,兄弟反目血滔滔。”
“身陨九幽游魂去,金丹重塑臭皮囊。误入宇腹救奇客,闯出脏庙意茫茫。追忆往日仇怨事,一朝登天皆埋葬。大道忘情求自在,乘云踏雾志锵锵。”
“谁曾想,宝雕香木来作墓,凌霄宫外无前途。零落流离孤野鬼,借尸还魂满盘输。”
“风萧萧,雪疏疏,弑母杀亲心魔噬,肝肠寸断泪尽无。再见旧物入他手,黯淡凝噎静语目。”
“夜不寐,心生恨,魍魉压身魔声出。迎新日,前路途,身往东方何去处.....”
随心哼唱的词句虽不着调,韵脚也时压时不压,念叨起来倒也别有一番味道。踏雪下山的李三石本想只是哼唱几句,没想到却越唱越多,越唱越久,将过往的经历全部道出,委屈,哀怨,轻狂,恣意,全部倾肠而出,留的心肺空荡荡,无事一身轻。
与此同时,另一位与李三石颇为熟稔的旧友也经历着属于自己的磨难,往青海洲的方向缓缓前进着。
陈烈,这位青阳县的娇子,自那日祭祖大变后便从人间消失,时至今日才重新出现在阳间大地。
现在的他没有了往日的豪情凶悍,英武的脸庞被刀子割烂,腐烂的伤口上长满了脓疮,几处破裂的疙瘩里,还会流出粘稠的黄汁,好不恶心渗人。
矫健的身躯也变得残破,左腿被人打断,瘸了,走起路来上下颠覆,滑稽到了极点。右腿也好不到哪去,裸露的皮肤上满是污泥,散发着恶臭,不知上次洗漱是在何年何月。
头发也黏糊糊的,搅成几缕披散在肩上,头皮屑厚成一团团死皮小疙瘩,滋生了无数蚊虫。
就这么这落魄到极点的家伙,他的双手却格外的干净,洁白的皮肤上没有沾染任何污渍,连指缝中也不含淤泥,这不禁让人十分奇怪,难道他只洗自己的双手吗?难道他的双手就不会触碰到肮脏的身体吗?
陈烈的腰间还挎着一柄的枯骨,如长刀般狭长,焦黄的表面上偶有血丝分布,半黑半红的模样让人看不出是何等生物的骸骨。
几个调皮的儿童跟随着肮脏的怪人,嘴里哼唱着不知从哪学来的粗鄙歌谣,追着陈烈嘲讽讥笑着,时不时地还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投掷到陈烈的后脑上调笑取乐。
然而混混沌沌的陈烈却不为所动,任由儿童捉弄也不加抵抗,无神的双眼中浑浊不堪,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
时间缓缓的流逝,玩腻了的儿童们自然而然地散去,只剩下混沌的陈烈迎着夕阳越走越远,慢慢离开村子后,走入了荒野外的野坟圈中。
在一处断碑孤坟站好后,麻木的陈烈终于有了些许反应,伸手取下腰间的枯骨,将其用作锄头般一下又一下的挖开了身下的孤坟,并伸手拉起里面的残尸骸骨,将最大一块上半身连着头骨背在身后,然后将枯骨放回腰间,一步又一步的离开坟坑。
此时陈烈的双手已经不复洁净,指缝间满是淤泥尘埃,隐隐还散发着腐烂的恶臭。
然而随着陈烈步伐的有序进行,被他背负的干瘪尸骸中,竟然缓缓流出小股黑血,顺着他的手臂流到手掌上,悄然洗涤着。
这就是陈烈双手一直洁净的原因?依靠着干尸流出的黑血维持洁净?
可是早已干瘪的尸骸只剩烂皮脆骨,怎么会流出黑血,这些黑血又是从哪里来的?
答案无人知晓,黑夜中唯一的回答只有陈烈有规律的踩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