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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秋迷迷糊糊地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向声音发出的位置。是一个憨厚可爱的小胖子。
胡秋就像触电一般立刻从座椅上弹起来。“不会吧?鬼压床?”
“这天气真的见鬼了,下午还好好的,晚上就要下暴雨。成江的天气和徐迟的校服一样,一会一个模样。”憨厚可爱的小胖子一边咀嚼辣条一边说到。
听到小胖子一模一样的话语,胡秋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冲出教室,跑向天台,身体从空中划出了一条完美的弧线。
“陈宇,下课了,走吧,一起回寝室。”声音又一次从胡秋左侧传来。
胡秋又一次听到了这个声音,这个憨厚小胖子的声音仿佛就像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无时无刻提醒着胡秋他陷入了梦境。
在最初的惊恐过后胡秋冷静下来,一个梦而已,总有醒来的时候,他不信一个梦能翻起来多大的浪花。想到这里,胡秋站起身对黄征说:“走吧,回寝室。”
胡秋和黄征一起朝着寝室走去,黄征自顾自地说到:“徐迟这小子真惨,腿脚不便还那么热爱足球,当守门员有什么意思,前天输了球,才被杜豪他们教训了一顿。他难道看不出杜豪他们是在故意戏耍他吗?”
胡秋这次听清楚了黄征说的话,脑海中再次浮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信息。胡秋回到了寝室之后躺在陈宇的床上开始慢慢解析这些信息。
杜豪、王搏击、尹鸿、肖浪是这个班上的流氓团伙。自称是成江F4,平时爱踢球,爱聚在一起欺负一些弱小的同学,威胁弱小的同学请他们逛超市,经常一逛就是弱小同学三天的生活费,他们也不敢过于威胁同学,免得被举报到班主任那里去。每个初中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样人出现,这样的事情发生。杜豪是小团伙的老大,听说在外面有一个混社会的哥哥,所以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剩下的三个人则是他的狗腿子,随着杜豪一起作威作福。
而徐迟则是被他们欺负得最惨的一个,徐迟家里面较为贫寒,父母都在工地上打工,为了供养他上私立学校费尽了心血,希望能从徐迟这一辈改变,不希望徐迟也做一辈子的工人。因此徐迟父母拼命在工地上打工,没时间照顾他。徐迟也很争气,每次考试都在全校前10名,没有辜负父母的厚望。他平时十分文静,不爱说话,生活也过得十分朴素,但他对足球却有着超乎寻常的喜爱,平时的生活除了学习就是看球,但是从不踢球,因为他在小时候跟随父母上工地,他的腿不慎被掉落的钢筋砸到,由于当时家庭情况实在不支持,所以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所以他的腿现在有一些跛。
而杜豪这一伙人最开始不带他踢球,也不去招惹他,因为班主任王老师知道徐迟的家庭情况,加之徐迟学习十分努力,所以王老师特别照顾他。
直到一年前,杜豪他们踢完一场足球回到教室,同学们都去吃饭了,只有徐迟一人待在教室里面吃着从食堂打包的馒头榨菜。杜豪四人便把主意打到了徐迟身上。
“徐迟,给点钱给哥几个怎么样?哥几个以后带你踢球,现在太饿了。”杜豪双手撑在徐迟的课桌上。
徐迟抬头看向杜豪,“杜豪,我这里还有两个馒头,你们要是饿的话就先吃吧,我再去食堂买几个。”
他不可能给杜豪他们钱,因为他知道他的学费是父母借的,生活费则是父母在工地上一块砖一块瓦垒出来的。他自己都过得十分拮据,把馒头给杜豪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哥几个从小就没吃过馒头,寒碜!把钱拿给我!”杜豪见徐迟不依,恶狠狠地说到。
徐迟没管杜豪威胁的话语,继续低头吃着馒头。杜豪感觉自己受到了无视,面子上挂不住,便立刻伸手抓向徐迟的校服口袋。徐迟一把把杜豪的手拍掉,杜豪大吼一声:“一起上,今天让他知道谁才是这个班上的爷!”剩下的三个狗腿子早就按奈不住了,随时等着抢徐迟的饭钱,王搏击从后面绕过来,手肘屈起,把徐迟双手从后面固定住,再把他脱离板凳。尹鸿把教室前门关上了,站在后门望风。肖浪和杜豪则是处于正面,一人一脚揣在徐迟的肚子上,而后两人冲过去挥舞着拳头殴打徐迟。一拳又一拳砸在徐迟胸口,肚子,大腿。杜豪一边砸一边恐吓徐迟:“你个残废,你有什么资格看球赛?你走得动吗?老子要把你这只废腿卸下来!”
徐迟一声不吭,更加刺激了杜豪的凶性,杜豪的拳头像雨水一样快速击打在徐迟身上。杜豪殴打得正尽兴,尹鸿的声音传来:“别打了,吃饭的人回来了。”
杜豪这才收手,“便宜你小子了!”
此刻胡秋脑海中的画面一转,“陈宇”,也就是胡秋入梦的对象,此刻就站在教室侧面的卫生间,陈宇猫着身子贴在卫生间门边看到了整个施暴过程,他被吓得浑身发抖,不敢提前走出卫生间,生怕惹怒了杜豪他们。
直到杜豪他们走远陈宇才快步走进教室。
陈宇匆忙走进教室后看着倒在地上的徐迟说到:“你没事吧,你刚才应该大声呼叫的,这样他们才不敢下狠手。”
徐迟的第一句话竟是:“没事,我没给他们说你在厕所里,不然你的钱肯定会被抢的。”
陈宇羞愧难当,“你还是给王老师说一下吧。让王老师惩治杜宇他们几个。”
“王老师已经很照顾我了,我不希望王老师为难,这件事情你就烂在肚子里吧。如果有下一次,如果你还在旁边。我不需要你去告诉老师,不需要你大声呼喊,只希望你弄出一点动静让杜豪他们少打我一会好吗?”徐迟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一定,我一定会弄出一些动静。”陈宇忙不迭地点头,又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还手?”
“我怕赔钱,我没钱。”徐迟捡起地上的馒头,缓缓塞入口中。
胡秋脑海里的回忆迅速略过,直到了晚自习时间。
班主任王老师走进教室,看到徐迟校服肮脏,身上还有一些血迹。
王老师赶紧冲到徐迟旁边,脸色严肃,嘴巴好像连珠炮似的问道:“徐迟,怎么受伤了?严不严重?需要去医务室吗?是谁欺负你了吗?给我说,我一定严惩不贷!”
徐迟给王老师报以了一个纯洁的笑容,回答道“王老师,我没事,只是吃完饭去园林的休息的路上不小心摔到了。”
等到了晚自习下课时间,杜豪几个人围住了徐迟。“哟,看不出来我们的徐跛子还是一个硬骨头,这样吧,你加入我们足球队当守门员,这事就过去了。”杜豪满目阴沉地说道。
徐迟眼中闪过了一丝迟疑,但是如果能有踢球机会,哪怕是个守门员也是他遥不可及的梦想。
徐迟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这才是噩梦真正的开端。杜豪他们四个人每天下午饭时间都带着徐迟训练或比赛,说是训练,不如说是侮辱,每次都是他们四人充当射手,徐迟则是守门员,他们故意用最大的力气把球踢到徐迟身上,徐迟却仿佛没感受到他们的恶意一般,每次都认真的抵挡,扑抢。
而杜豪几人稍不顺心便殴打徐迟,再把伤势推脱到足球上,徐迟为了守门员的梦想也从不反驳。
只有比赛的时候徐迟才是最开心的,因为比赛的时候没人愿意当守门员,只有徐迟认认真真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直到胡秋脑海中记忆的前一天下午。陈宇去观看了胡秋他们的足球赛,没有看完陈宇便回教室去打扫卫生了。胡秋凭借着平时的不断练习,成功扑下了三颗球。最后五分钟,比分来到了2:2。他把球传给后卫,王搏击,而后慢慢走向球门处,也不知道王搏击哪根筋搭错了,在对方前锋面前玩花式,结果当然是被一脚截断,然后对方前锋一脚抽射。打向球门的右上方,徐迟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冲向球门,希望把球再次击飞。可他的左腿有点跛跟不上,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见球飞进门框。
前方的杜豪发出了大声的吼叫:“王搏击你个废物,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王搏击脸上挂不住了,便对徐迟大吼道:“那个球明明你能扑救下来的,你偏减慢速度,你肯定是故意的,等会我再和你说!”
比赛最后五分钟并没有发生反转,比分停在了2:3。比赛一结束王搏击便把徐迟拉到了教学楼,徐迟认真地解释道:“我真的没办法解救那颗球!我跑不快你也不是不知道!”
杜豪三人跟在王搏击和徐迟后面,他们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一个人也没有说。于是王搏击把徐迟拖到了班级里面,让另外三人把后门关好,开始对徐迟进行殴打。
他们很久没对徐迟下这么重的手了,怕掩盖不住,但今天王搏击就像疯了一样,不停地殴打,不停地说:“你个废物,你让我丢了多大的脸你知道吗?”
而这一切又被陈宇收在眼底,陈宇被吓得浑身发抖,他的左手握着洗手台上一个充满水的水桶,想起了胡秋很早以前对他说的话
“只希望你弄出一点动静,让杜豪他们少打我一会好吗?”徐迟当时的表情陈宇历历在目。他握紧了水桶,想要把水桶从洗手台拉下,又想起了杜豪他们殴打徐迟的画面。最后仍是松开了手掌,心里念叨着“徐迟,对不起,我不敢,我怕被他们报复。”
另一边,徐迟被王搏击殴打得很惨,拳拳到肉,徐迟实在受不了了,却仍旧不敢还手,只是把王搏击推开了。因为教室大扫除,地面还没干。所以王搏击被推开时手肘不小心磕到桌角。
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冲破天际:“啊!!!我的手我的手!”
杜豪他们冲进教室,看到王搏击的手肘呈反向30度翻转,吸了口气。赶忙把王搏击拖去医务室。王搏击走的时候恶狠狠地对着徐迟说:“你完了,你肯定完了,我要你家人一起给你陪葬!”
再一晃,胡秋或者说陈宇的记忆便到了今天,徐迟和王搏击的家长双双到场,徐迟的家长面对王搏击家长趾高气昂的态度只能连连道歉,并承认医药费他们是会想办法凑上的。而后因为徐迟父母不了解事态的经过,徐迟父亲情急之下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狠扇了徐迟一巴掌。
徐迟挨了巴掌之后愣了愣,冲出了教室。
徐迟父亲还想要追出去但是被王老师劝解了下来。“别去了,青春期的孩子自尊心很重,你当着全班人的面扇了徐迟一巴掌,徐迟怎么想。你让他自己一个人待会吧。”
随着胡秋对陈宇的回忆,此刻时间已经来到了8.25分,乌云越发的低垂,狂风敲打着窗户,窗外的槐树也被吹得簌簌作响。胡秋来到了徐迟的寝室,发现徐迟不在,便问徐迟的室友他去哪了。室友说:“听他们说徐迟今天被他父母带回家了。”
只剩最后五分钟就要关闭寝室大门了,胡秋也没法出去寻找徐迟的下落了。胡秋准备等待徐迟明天回学校后和徐迟谈一谈,然后自己计划着去打杜豪他们一顿,再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去和徐迟道歉。
“陈宇的身体好弱,正面打肯定是打不过,得想想办法,可惜罗立没在,为什么不是他进入这个梦境啊,按照他的性格杜豪他们应该会被收拾得很惨,可惜了,早知道跟着当初就该跟着罗立一起学习散打。”胡秋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怔怔想到。他通过陈宇的回忆作为整个过程的旁观者。心里感受十分的郁结,气愤杜豪他们的骄阳跋扈,欺负徐迟这样一个懂事的孩子、优秀的学生。也气愤于陈宇的胆小,承诺的事情不敢去做。
胡秋一夜无眠。
第二天轮到陈宇,也就是胡秋和黄征一起打扫教室。于是他们早早起床吃了早饭就回到教室准备开始打扫。
昨夜的暴风雨刚过一会,风依然吹得哗哗作响,天色仍然十分阴沉,教室里面黑黢黢的看不到东西,教室的灯好像被风吹得晃来晃去的,隐约能听到物体击打到墙面的声音。
胡秋和黄征走到教室门口打开门,胡秋让小胖子去开灯,自己则是提着门后的水桶准备去卫生间蓄水。
刚走两步胡秋耳边就回荡着小胖子凄厉的惨叫!
“陈宇,救命!!!!!”
教室的灯架上悬着一根粗重的麻绳,麻绳上端打了一个死结挂在LED灯架上,而麻绳的下端则是则是连接着徐迟的脖颈。徐迟双眼泛白,嘴角上翘,勾勒出了一副诡异的笑容。暴露在空气中的舌头紫得发黑,脸部和颈部则是红白相间,十分地不均匀。而最诡异的事情是一般上吊身亡的人的腿都是自然下垂、脚尖指着地面。徐迟的脚尖则是平平地对着胡秋和小胖子。此刻连接徐迟脖颈的麻绳正随着风不规律的画圆。徐迟则是随着麻绳晃荡。物体碰撞墙面的声音就是徐迟的身体发出的!就像是一声声不甘的怒吼。徐迟向前晃荡的时候脚尖已经快贴到小胖子的脸上。
等胡秋看清楚这一幅景象,表现得比小胖子更加不堪,直接晕过去了。
胡秋再次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了寝室的床上,对面的黑影一动不动,胡秋心里想到自己终于脱离了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