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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随着邱实的靠近,人影有了动作,它举起右手摇晃起来,仿佛在召唤他们过去。
其他3人也加快了脚步,紧随邱实向那儿奔去,无论如何,在这个奇妙的地方能发现同族之人,实在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当众人近到能看清人影的脸庞时,除了雪莉和萨拉小姐,两位男士都惊讶的大叫了一声,站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A国的天文学家阿姆斯特朗·凯里。
那个在球体里被分解的阿姆斯特朗,那个因为对神明不恭而被放逐的阿姆斯特朗,那个——应该已经消失的阿姆斯特朗!
他们因为激动与欣喜和他相互拥抱,高兴的像见到久违的亲人一般,而那位狂傲的天文学家也是一样的表情,甚至比他们更加激动。
“邱实先生,邱元德博士,见到你们实在是太…太令我激动了!”说到这儿,阿姆斯特朗竟然哽咽起来。
两位女士站在一旁不明所以,她们凑近了些,疑惑的望着他们。
阿姆斯特朗也看到了她们,然后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招呼着说:“我们坐下慢慢说吧,我有许多事情要问你们,想必你们也有很多问题要问我,那么,先生小姐们,请先坐下吧。”
于是众人围坐在一起,根据阿姆斯特朗的请求,邱实首先把自己的经历和为什么会来这儿的原因复述了一遍,当听到瑞利博士因为要驱动四维飞船而被怪物吞噬的时候,他不禁轻轻啜泣起来,而当他听闻整个人类的血脉也只剩他们5个时,止不住泪流满面。
一阵无声的沉默,等阿姆斯特朗的情绪稍稍平静下来之后,邱实问道:“那么,你的遭遇呢,想必也经历了一些非同凡响的事情吧。”
天文学家仰望着模拟出来的夜空,长叹了一口气,开始缓缓叙述起自己的遭遇来。
2
实际上当那根粗壮的晶格状圆管触碰到阿姆斯特朗身躯的时候,他是毫无痛楚的,相反,脱离了肉体的束缚,他反而有了些许愉悦的情绪,这是脱离了引力的轻盈,脱离了肉体感知的放肆。
但是,视觉系统仍在,这是难以理解的,理论上失去躯体,也就失去了接触周遭事物的媒介;失去大脑,同样也不会有可以反馈信息的终端。
但是他为什么还能看见前面不停扭转着的光呢,他不明白,也不想一直盯着那个令人炫目的地方,但是因为没有头颅的转动,他也只能一直望着那儿。
是漩涡吧,他想。
光芒的漩涡在逐渐加速,令四周的空间变得模糊不清,当它的速度最终达到与光线同步的时候,整个画面仿佛静止了,而他——不知道是以怎样的存在方式——仍在向前,他能感觉到自己穿过了那个漩涡的中心,进入了黑暗的区域——然后,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当他最终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巨大的铺满软藤的石头床上。
他摇晃着起身,惊喜的发现肉体竟然回来了,于是他摇晃着虚弱的身躯四处打量起来。
他是在一间巨大的由石头搭建而成的室内,从规则的几何形尖顶,以及入口处被修凿的非常齐整的高大门洞处可以确定这点,于是他踉跄着往门外走去,立刻发现了无数的高大人种。
从四肢及五官来判断,他们是地球人种无疑,但是接近7米左右的身高又令他无比疑惑,但是当他逐渐冷静下来,理清了思绪之后,他立刻想起了球体内造物主的诅咒,他来到了放逐之地——来到了同样被放逐的苏美尔人的居住地。
那些高大人种同样在望着他,里面有男有女,不过从他们的脸上的表情来看,似乎并无恶意。
很快,人群中一男一女向他走来,从服饰的复杂程度来看,他们应该属于领导者,那位年轻的女性巨人一直用手在空中在比划着什么,仿佛正在尝试与他沟通,而完全他无法理解,另一位较年长的男性领导者也在一直说些他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下意识的,他伸手想从口袋里掏出翻译器——这简直是笑话,即使有那玩意,估计也分辨不出这6000年前的古老语言,更何况他还发现他的身上并无之前的衣物,只是随意披着一些宽大的破布而已。
他羞愧难当,又重新钻进了之前的房屋中,很快,刚刚那位男性巨人也跟着走了进来,他还继续尝试着沟通,可是在十几分钟的努力后,终于发现是徒劳的,于是他摇着头走了出去。
孤独的情绪立刻袭来,但是他倔强的性格不允许他放弃,于是他第一次尝试着和巨人沟通,在经过了从手舞足蹈到用树枝在地面画画等方法之后,他终于大概了解了一些他们的语言。
根据得来的交流信息,他明白了他们这些巨人的确是苏美尔人,他们的先祖阿卢利姆王因为对神明不恭,导致整个种族被放逐到这个地方,并且依据他们的时间历法,他们已经呆在这里7万年了。
3
“等等!”阿姆斯特朗说到这儿,却忽然被邱实打断了,“你说他们呆在儿已经7万年了?这时间不对啊,根据苏美尔王表中的时间记载,他们从地球上离去到现在应该只有6000多年而已,怎么会过了7万年呢?”
阿姆斯特朗点了点头说:“是的,这个问题我也问过,根据他们的说法,他们被放逐的地方,对了,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尼比鲁星,上面的时间不是一直向前的,怎么描述呢,这是非常难以理解的事,他们说它有时候会按照正常的时间正向恒定进行,有时候又会反向回溯,就像地球上的潮汐作用一样反反复复。”
“这太奇怪了!”邱实惊呼。
“的确非常奇怪,你知道我是研究天体物理的,根据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钟慢效应只适用于引力极大的中子星,但是即使是在那种异常天体下,也仅仅是使时间变得缓慢而已,根本不存在这么奇怪的时间变化。”
阿姆斯特朗接着说:“而且这样的正反向时间旋转还有其规律可循,他们通过观测星体外的环境,给出了一个大致的推断,基本是处于进三退四的情况,但是关于这种推断也是无法确定的,比如7万年和6000年相比,就是大比例的逆转了。”
邱实的眉头紧皱,低声说道:“无论如何,不管有无规律,假设只是进三退四的比例,时间最终还是会倒流的。”
“是的,这也正是我从未见过这些人因为年老而死亡的原因。”
“那么,”邱实又问道:“你在这儿呆了多久了?”
“根据这里白天黑夜的变化,我仔细数过,大概过了120个日夜,也就是4个月吧。”
邱实无法理解的耸了耸肩,如果时间往复无常,他又是通过何种方式了解日期的呢。
望着他疑惑的表情,阿姆斯特朗做出了解释,他抬起头,指了指天上的月亮,说:“这些苏美尔人建造了这里的一切,而模拟出的人工太阳和月亮正是他们根据地球上的时间历法精确调节的,所以我才能准确判断时间。”
邱实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又喃喃地说:“4个月,按照正向时间来计算,我们从分离到见面应该是不到3个月,这么看来,的确进三退四的旋转规律所占比重要更大一些。”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根据那些造物主文明的说法,它们把放逐之地称为地狱,我看这里美妙异常,与地球环境毫无异样,怎么会是地狱呢?”
“嗨!”阿姆斯特朗干笑了一声,“这里根本不是尼比鲁,它是那些苏美尔人建造的一个基地而已,他们把它称为诺法里博,这个词在苏美尔语言中的意思为堡垒,至于为什么以这个命名,我也不太清楚,至于那颗真正的尼比鲁星,我从未见过,因为他们从不让我出去。”
他指了指众人进来的方位,接着说:“我曾经因为孤独想要从那里逃出去,结果半路被他们拦住了,并且表现得非常恐慌,我想,在这个所谓的堡垒之外,应该就是你所说的地狱吧”。
邱实想起在意识模糊之时看见的那颗大如圆盘的亮星时,明白了他所说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还回去吗?”过了一会儿,邱实又问道。
“当然要回去,这个基地里所有的动力系统都来自于尼比鲁,如果没有那个星球上的生物作为能源,这里很快就会消亡的。”阿姆斯特朗回答。
“生物能源?”
“是的,你所看到的这里的一切,比如光源、农作物的肥料、里拉米得石料——也就是一种动力系统的可催化物,都是由那种生物产生的。”
阿姆斯特朗奇异的说法令邱实一时之间无法理清头绪,他揉了揉已经开始混沌的脑袋,无力的说:“这些事情确实都太奇怪了,按照我们的理解范围的确是无法追根求底的,但是你所说的那种石料,应该是黑色的吧,我们在外部曾经看到过,还有我们进来的那条通道,还有那片人工湖的堤坝,应该都是这个物质。”
阿姆斯特朗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没错,不过如果你想要弄清一切,一定要去请教一个人,他是苏美尔人中的一位智者,我们称他为长老,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和你一同去见见他,无论什么问题他都会给你解答的,要知道,他的知识能力超出了我们不知道多少倍!”
“长老?”邱实低着头沉默了下来,根据从四维飞船得到的航行日志,里面也曾提到过长老,不知道是否是同一人。
但是他没有就这个话题延展出去,因为如果那样,他的脑袋恐怕要爆炸了。
“是的,长老,也是他通知我要在这个时候来迎接你们的,草地上的食物也是他让我给你们准备的,按照他的说法,是神给予了他指示。”
邱实点了点头,他知道阿姆斯特朗所谓的智慧超群的长老,一定是受到了造物主的指引,而无论如何,那些神级文明是更深层次的存在,否则,阿姆斯特朗的躯体明明已经在球体中被消亡殆尽,怎么会如此健硕的恢复原样呢,不过,这个问题他并没有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