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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神经外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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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昊,是个四十出头的神经外科医生,他精力旺盛,健壮如牛,很少因病停诊,或取消手术。
  然而最近,有一种疼痛从他的颈部开始往左臂扩散,引发了左手指尖的刺痛。打网球时的过顶发球,让他的疼痛加剧。于是,他做了颈部的核磁共振,结果令人吃惊—他的脊髓里长了一个瘤子!
  脊椎肿瘤并不多见,他从医近20年,接触的病例都不到10个,没有几个外科医生对这个病有太多的经验。核磁共振影像上的包块很恶心,几乎占据了整个椎管。但幸运的是—发现及时,他还没有四肢瘫痪。
  拿到报告后,他心情太糟糕了,于是请假开车回了家,准备拿了装备去网球场发泄一下,分泌一些多巴胺,调节调节情绪。
  到了家门口,别墅车库里停着一辆黑色的高级商务车,却不见妻子周琦的红色跑车。
  他和妻子的关系近些年有些微妙。
  妻子周琦,比他小七岁,就职于美国诺瑞生物制药公司,曾经是个厉害的医药代表,现在已经成为了公司的高管。因为彼此都忙于事业,夫妻相聚的时间少之又少,他们之间唯一的维系除了有个在国外读书的12岁的儿子,好像便再无其他了。
  他们相识于网球场,对于周琦这样追逐利益的美女,这样的相识是偶然也是必然……
  徐昊的姨父曾是国内知名医院的院长,对制药公司的销售有着生杀大权,这种亲戚关系,让周琦愿意主动对其投怀送抱。初入职场的小菜鸟找到一棵可以成就自己的大树,如此完美的结合,在周琦生活和事业的起步期,徐昊是爱人,更是她的贵人。
  他打开门,一楼的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见他进门,男人站起身。
  他打量了一番这个人,看样子约莫30出头,穿着高档笔挺的深色西装,一张白净细嫩的脸上挂着一副金框圆边的眼镜,这人放下手中的水杯,狡猾一笑:“您是徐主任吧,你好,我是曹励律师,是诺瑞公司的法律顾问。”
  此时周琦闻声从楼上下来,看样子她刚换了衣服,一边摆弄着头发一边整理裙角:“咦?你怎么回来了?今天医院不忙吗?哦,我晚上有个饭局,回来换身衣服,这是我们公司的小曹顾问,一会儿和我一块去。”
  “我东西忘了,回来拿,你一会儿路上注意安全,喝酒不要开车。“徐昊又看了一眼曹励,装作若无其事的说。
  他们离开后,徐昊松了口气,坐在沙发上,他一个医生当然不能在外人面前说自己生病的事,他要面子啊,更何况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周琦说这个事,毕竟他自己现在都无法接受现实。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似乎想要逃避一样没了思考的能力。
  偶然间,他的目光汇聚到茶几的水晶杯子上,这是刚刚曹励手中的杯子,里面还留着半杯喝剩的水,落日的余晖折射在杯子上,清晰的呈现出一个淡淡口红印。
  他的直觉让他皱起来眉头,这一刻,他找到了不能向周琦坦白的理由。
  第二天,徐昊正常上班,给病人手术,繁忙的工作让他暂时把烦恼抛到脑后,他甚至感觉不到疼痛,觉得左手似乎又恢复了正常,但手术快结束做缝合的时候,他的手指几乎感觉不到缝线了。那一刻,他才意识到病情的发展可能比想象的迅速。于是,手术结束后,他让徒弟帮忙预约了活检。
  一周后他在CT引导下做了活检,结果需要三天以后才能出来,等待结果的时间总是漫长而让人忐忑,他决定去拜访医院肿瘤科的专家唐院长,想获取一些治疗建议。
  唐院长看看徐昊的核磁共振影像,又看看徐昊微笑着说道:“小徐啊,我不想给你造成压力啊。”
  徐昊看着唐院长,平静的说:“我有心理准备,都是医生,跟我直说就行。”
  唐院长看徐昊这么淡定,于是不慌不忙的说道:“脊椎肿瘤类型有多种,如果是恶性的通常发展迅速,快的几个月可能就会瘫痪,所以要尽快手术切除,然后再进行放化疗,如果是良性的发展相对缓慢,可以等到压迫神经再切除。你是神经外科的专家,这个手术的难度相当大,风险很高。”
  “是的,脊椎手术有25%的可能造成瘫痪或死亡。”徐昊的声音很冷静,仿佛在和唐院长研究病人的病例:“但是如果不做手术,肿瘤会挤压脊髓,破坏神经纤维。”
  “嗯,是这样的,你比我更专业。”唐院长微笑着冲他点点头说。
  “相比手术,我更担心的是肿瘤。”徐昊说。
  唐院长连忙摆摆手说:“小徐,活检结果还没出来,不要想太多,我看你这个像是个良性肿瘤,你要乐观点。”
  “如果不是良性的呢?”徐昊声音有些低沉。
  唐院长看出他的不安,连忙安慰道:“你放心,我们科有十几种化疗方案,结果出来你再来找我,不要瞎担心。”
  从唐院长的办公室出来,徐昊有些落寞,比起别人的安慰,他现在更需要的是真相和解决方案,唐院长这些话骗骗不懂的病人可能管用,他是个医生,这样安慰他,反而让他更加担心。
  他的手机响了,是周琦打的越洋电话,几天前周琦去了美国诺瑞公司的总部出差。
  “喂?老公,这边临时出了点事,我还得在再美国待一周。“
  “哦,好的,你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了。“徐昊的声音有些失望和无助。
  “咦,你怎么了?声音不太对啊,无精打采的。“
  “没什么,可能刚做完手术,站的有点累吧。“
  “你还能累啊,做手术不是你的最爱么?你都恨不得搬到医院去长住。“周琦的语气中带着情绪。
  “呵呵,可能岁数大了,人不中用了吧,对了,曹律师也跟你一起在美国吗?代我向他问好。“徐昊有点被刺激到,故意问道。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好了,不跟你聊了,我们要开会了,挂了。“
  徐昊觉得周琦的语气中透露着心虚,但是他现在却无心寻求答案,他们的婚姻并不是无缝的鸡蛋,他翻看着手机里儿子的照片,俊俏的小脸已经长成一个少年,眼睛渐渐被泪水模糊……
  三天后,他接到化验室打来的电话——活检确认是恶性肿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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