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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实际上,不论是谁,和我一样慌慌张张把一辆破旧的面包车从银行门口飚到D巢区再用最快的速度跑到F巢区并凭双脚爬上十三楼,同时还得和我那两个笨蛋同伙吩咐一下不要犯哪些低级错误不然被维序部的蠢货们抓了之后下半生和下半身都与肥皂有缘了,在一切都结束后瘫在床上时,都会什么都想不出来,仿佛一个低能儿——当然我没有歧视这些可怜人的意思。
现在我靠在硬得跟那一麻袋钞票一样的枕头上,脑子空白,喝着可乐——可能已经是第三罐了,听着窗外遥远处的警笛,打着嗝。
可乐这种廉价的快乐终究还是战胜了时代的考验。谁不喜欢这种糖浆和二氧化碳带来的刺激感呢?对于一个暂时不需要思考的脑袋来说,它就是混乱跑马场中的救赎。
这杂乱房间外的大厅传来“哒哒哒”的枪声,是我那两个同伙在用上个纪元的废物电视欣赏一部由肌肉血汗枪弹辣妹飞车搅拌在一起的无聊动作大片,哦,如果是那个著名的《力量和爱情》系列,估计还有核潜艇航天飞机不明飞行物之类的东西,据说最新一部把上上上部的便当角色拿来当反派了,管他呢。
可乐见底了。我看了看时间,午夜十二点,也是时候了。从这个棉絮乱飞的床上起来,牵动着我酸痛的身体,走出房间。
吉宝(Jimbo)和老金——天晓得这是不是他们的真名,二位正瘫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美洲大汉和亚洲小哥抱着两把步枪腰缠万弹闯进军事基地突突突突突,分享着一大碗玉米片,嘎嘣嘎嘣,撒了一地。
“哈!我说过的,这个亚洲人肯定会死,就跟前面那个黑人一样!干!怎么临死了还有这么多废话!”吉宝拍着可怜的沙发,如是说道。
老金嗯啊应着,泡肿的眼睛又把这小厅扫了一遍,然后看到了我,从喉咙里扯出他的嗓音:“他出来了。”
吉宝塞了一大把玉米片到嘴里,看向了刚从房间出来的我,一边嚼着一边说道:“吼,老兄,你休息好了?来一起看呗!”
“我出去买罐快乐水。”说着我经过他们的沙发,打开房门。
“Comeon,”吉宝皱了皱眉,“这样啃玉米片看大片不爽吗?”旋即又沉浸在猛男突突突之中。
老金看着关上的房门,略有所思。
接着,老金说:“这家伙是个不错的策划者。”
“当然!”吉宝欣赏着主角和辣妹的长吻,说着,“没有他,估计我们现在已经被人把手铐起来了!”
“是吗?”老金虽然也盯着电视机,却并没有像吉宝那样入了迷。
此时吉宝也终于将视线移到他的同伙脸上,“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既然他可以让咱们抢得这么顺利,为什么不能让自己拿的更多?”
“哼,他?他只有一个人……”
“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我们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把银行的安保、城市巡逻队、客流量这些东西都摸了个遍。”老金的眼里闪着光,是电视里主角和辣妹在夕阳下相拥。
沉默一会儿,吉宝皱着眉,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老金捞了一把玉米片扔嘴里,食指和中指敲了敲靠着沙发扶手的枪。
——这一切都被电视上的微型摄像头拍了下来。
而我呢,正坐在F巢区楼底斜对面立交桥下的仿蝙蝠侠1966式磁车中,啃着夹杂蛋白制假牛肉的汉堡,喝着被冰块稀释的可乐,通过纸屏电脑看着这二位的惊天谋划。头顶的立交桥不时传来大型悬浮货车独有的嗡鸣声,其中混着车前那些高耸破旧的建筑物间野猫的嘶叫。无聊的我弯下腰从前窗向外望去,我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和他的女机器人在阳台搂搂抱抱,下面一户的老女人逗弄她的一群猫;一个酒鬼在消防梯上跌跌撞撞,窗户里青年对着他的女人发狂。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下一分钟,当我的那两位同伙为了屋子里那一堆钞票而提起枪拉开房门从而扯开前边的引线时,便相通了。
在爆炸声、大火、漫天飞舞的被标记的钞票下,几道猫狗的身影窜过,街角燃烧的垃圾桶边几个留爆炸头莫西干之类的男孩女孩目瞪口呆。
我呢,按下手动驾驶开关,踩下油门,顺便开了首GaryGlitter的《RockandRoll》,尾灯一甩,上了巢区间高速。
正如已然被用烂了的套路所示,在经历了全球性的各种当了一次背景板就没有用了的精神与物质灾难后,人类文明愈发坚韧,科技再一次迎来了大爆炸,正如全球人类联合政府所打出的标语,“我们已经进入理想社会”——
——欢迎来到新元20年,愿你活的自由自在、幸福安康。
我开的是半自动驾驶——毕竟,我还是不放心人工智能。空出的一只手举起纸杯,伸向前方各种霓虹灯与探照灯与男女老少与路。
敬这个我们又爱又恨的世界!
胡江,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