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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那些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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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角斗仍在进行着,角斗士们各有生死,那些下注的赌徒们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当然那些物质上的损失无关紧要,他们更多的是觉得自己精神受到了莫大损失,毕竟谁都想成为“伯乐”那样的话他们至少有在圈子里吹嘘的资本。
  看台上的伯尔特男爵兴致勃勃观看着场上的比赛偶尔会在某位冷门的角斗士上下注,然后是各种匪夷所思的爆冷。看的旁边的两人侧目连连。
  “不愧是希尔公爵看中的孤狼果然有一双毒辣的眼睛”
  老曼森由衷的拍手叫好,他军旅出身性格直白却又不乏细腻谨慎。当年在军队时便是他的顶头上司力排众议推举年纪轻轻的曼森担任军中要务这才成就了今日的老曼森。所以,老曼森一向以爱才自居,对那些慧眼如炬的人也是颇有好感。最鲜明的例子便是他身后还能活着嬉皮笑脸的夏侯钦。
  “曼森中士过誉了,我只不过有些运气罢了。你在军中的关系我可有所耳闻,听说第三军的夏尔都当初受您提携才有了如今的尊崇地位”
  伯尔特男爵甚是谦虚的说道。
  老曼森摆摆手,“那都是他们年轻人自己的努力,想当初我也不过是提了一个名额而已”
  “不过男爵押在尼禄身上,想必定是有所思虑的,这一局结果倒是有些难以预料”
  “值得期待”
  伯尔特男爵和老曼森相视一笑,某些交易就此秘密的达成了。
  夏侯钦满脸笑意的看着两人,他清楚的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此时赛场上的人员清空最令人期待的一场角斗蓄势待发,这一场的结果将直接影响着刚才那场不为人知的交易的结果。
  ……
  尼禄,近三个月来自最为炙手可热的新人,那些在陵园里身经百战的老人们在尼禄进入陵园的第一天被打翻在地,被尼禄狠狠的踩在脚下,然后发表了这样一场讲话。
  “或许你们欺负了一百个人,有九十九个人碍于你们的身份而选择了息事宁人,把所有的委屈和羞辱都吞进肚子里”
  尼禄指了指身后的同他一起进入陵园的少年们,那些少年们一言不发,目光闪烁不敢与尼禄对视。于是他觉得有些无趣,鄙夷的笑着。
  “偏偏有我这样一个人,不愿意妥协,不愿意向你们低头,所以让你们怒不可竭,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你们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可你们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尼禄脚下的“老人”动了动,想要站起身来却被尼禄死死的踩在脚下。
  尼禄觉得这是个好问题。于是他笑了,笑的很是开心。
  “尊严是强者的专利不是弱者的玩具……”
  “你们应该感到庆幸,因为你们是弱者,委屈和羞辱本来就是你们的东西,我只是给了你们本来的东西,你们为什么要拒绝呢?”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有问题的问题。你不能责怪一个把破碗扔给乞丐的好心人,乞丐与破碗本来就是相互关联的词汇就像弱者与耻辱。那些少年看了看尼禄脚下的可怜家伙,感觉这话似乎没毛病。
  然而就在此刻,角斗场新老王者的交锋开始了,克莱斯和尼禄戴着头盔,****上身,相对而立,四目相对空气中散发着灼人的气息。看台上的观众们群情激奋,高呼着克莱斯和尼禄的名字,不断拍打着护栏宣泄着他们高涨的情绪。
  “真是一群疯子”
  夏侯钦望向场中的克莱斯,喃喃自语。
  “要记得我们的交易啊!”
  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角斗开始。尼禄和克莱斯拿着重剑互相进攻,在这场最为引人注目的角斗,两人都舍弃了防御用的盾牌,使用着最为暴力的进攻方式。
  尼禄手里的重剑一往无前的劈向着克莱斯,克莱斯侧身躲避,反手一剑斩去,尼禄身子微侧但还是锋利的剑刃划出一到细小的口子。
  “和那帮胆小鬼比较你是个强者”
  尼禄站直身子,警惕的说道。
  “大你几岁,这些年在这里染上的血也不少”
  克莱斯冷漠回应,手里的重剑却不带一丝迟疑的砍去。
  尼禄的重剑在刀光里舞动,厚重的力道从剑身传来,曾经锦衣玉食的生活消磨了他太多的气力,与真正见过鲜血的人相比,尼禄感到有些无力。
  “你杀过人么?”
  克莱斯冰冷的声音传到尼禄的耳朵里变成了一到惊雷。
  答案当然没有,尼禄曾经生活在偌大的宫殿,衣食住行有人为他操办,最后在某个夜晚全部幻灭,在烈火焚烧下那些死士用尸体为他堆砌出一条逃生之路,他远遁山林最后才知道这座帝国已经改头换面。他曾经胆小而怯懦,在他的人生的经历里他干净白皙的手是他现在最为恶心的地方。
  克莱斯的质问打开了尼禄记忆的的大门也消散着尼禄的斗志。
  “真是可惜了”
  克莱斯嘲笑着,两只手紧握着重剑骇人的力道从剑身传递过去,尼禄虎口发麻,手里的重剑被挑飞出去。再然后克莱斯一脚踹在尼禄的胸膛上,尼禄的身子像是被刺破的气球狼狈的落在地上掀起一阵灰尘。
  “你是个弱者”克莱斯又接了一句。
  “你说什么?”
  尼禄单膝跪地喘着粗气,一手撑着身体一手捂着胸口,那一脚踹的结实他感觉胸口的骨头像是断了一样就连呼气也开始变得灼热。
  “你当初来的时候把那些人踩在脚下,你告诉他们尊严是强者的特权,弱者只有委屈和侮辱,现在这些话我还给你”
  “越是藏污纳垢的地方越是卧虎藏龙。你不该看不起我们”
  克莱斯把手里的重剑扔到一旁,面无表情。
  尼禄以前总觉得反派死于话多,很显然克莱斯就是一个话多的反派,他觉得克莱斯不该话多,更不该把他手里的剑丢掉。
  放弃剑,放弃手中的优势,这明显是一个愚蠢的选择。
  “啊”尼禄大喊一声整个人拔地而起迅猛的冲向克莱斯,一把将其抱住,巨大的惯性把克莱斯压倒在地。尼禄就这么骑在克莱斯身上一拳拳的轰击,拳拳到肉,拳拳招呼到了克莱斯的脸上。
  看台上的夏侯钦扶额,这小子还真的不知道什么是打人不打脸,万一惹恼了克莱斯说不定之前的一切全部计划就化为泡影。
  被压制的克莱斯也是被打出了脾气,俗话说的好,打人不打脸,你小子拳拳往我脸上招呼算是个什么事。
  克莱斯双腿发力妄图一个鲤鱼打挺把尼禄抖下去,可惜尼禄也不是个简单角色,双腿紧紧的环在克莱斯的身上,克莱斯无奈左右辗转,两个人竟然开始互相拥抱滚起了地板。
  当然这种极其暧昧的姿态放在观众的眼里自然引起了轩然大波。角斗场的观众们最渴望的是鲜血,那种鲜血淋漓的画面才能满足这些疯子们的精神要求。于是他们开始各种辱骂,开始喝倒彩,开始将手里的东西丢到场中,纷纷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在今天最为期待的角斗中竟然发生了如此的笑料当真是令人始料未及。
  一个莫名其妙的苹果砸到尼禄头上,尼禄一时间有些头晕目眩,克莱斯趁势崛起,一拳打飞了尼禄连忙爬起拾起了重剑,转过身却发现尼禄也把武器拿到了手里,两人又回到了开始的状态。
  “丢了的东西又捡起来,你是乞丐么?”
  尼禄这样嘲讽着,却又开始先下手为强,重剑劈天盖地的像克莱斯砍去。克莱斯刚才也是被揍晕了头,精神恍惚,身上开始挂上了彩头,伤口不深,流的血却是不少。于是,这样便塑造了一个艰苦奋战,鲜血淋漓的形象,那些观众们又纷纷开始呐喊助威。
  然而意外却总是这么突如其来,克莱斯还没缓过劲,倒霉的踩到一块香蕉皮,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刚准备爬起来,冰冷的剑锋这么停在了他的脖颈上。
  “你输了”尼禄微笑着。
  “那只是运气”克莱斯还想要反抗,冰冷的剑锋划破他脖颈上的肌肤,一条不大的血线出现。克莱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缄默不语。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不可否认”
  尼禄向远处的裁判招手示意自己已经压制住了克莱斯裁判可以宣告自己的胜利了。两位角斗士都是斗兽场的支柱人物不容有失,裁判迅速确认完毕,向第一区的夏侯钦打了个手势,夏侯钦有些无奈的在老曼森耳边说了些什么。
  老曼森双眼一转,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对伯尔特恭喜道,“男爵大人你又赢了,今天收获不小啊!”
  伯尔特报以微笑,“收获再多还是不如你丰富,这场比赛的奖励奖金我就转赠给别人吧”
  老曼森惊讶。
  “我有个义子,也是东方人,看见夏侯着实有些亲切这奖金就都给夏侯了吧”
  伯尔特望向夏侯钦被金丝眼镜遮挡的双眼平静如水。
  “既然如此,那我就替夏侯接下男爵大人的好意”
  老曼森笑呵呵的说道,看向伯尔特的眼神却是若有所思。
  “既然角斗已经结束那我就先行一步去休息了”
  伯尔特主动告辞,老曼森就让夏侯钦送他去休息了。
  “真是个老狐狸”
  老曼森望着伯尔特的背影喃喃自语然后转身公布角斗结果,估摸着这场虎头蛇尾的比赛会让观众们忍不住破口大骂。
  “谢谢男爵大人的赏赐”夏侯钦领着伯尔特去往休息区一脸感激的说道。
  “为什么要感激我呢?不是你在我的册子上写的字么”
  伯尔特男爵笑意盈盈的望着夏侯钦,他的那份名册可是夏侯钦亲自递给他的,上面有什么名堂,夏侯钦自然一清二楚,或者说是夏侯钦故意为之。
  “不,你搞错了,是您应该感激我”夏侯钦这样说着。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伯尔特把笑意收敛。
  “您刚才不是在和老曼森做交易么?那位远在罗马的夏尔将军不正就是你们交易的关键么?”
  “我比您了解老曼森,他曾经是一名骄傲的军人。如果您刚才输了恐怕老曼森对于您和夏尔将军的事情就会被一拖再拖或许直到某一天带进坟墓。可是现在不同了,您赢了他,证明您有和他同等的话语权,他会放下那些对贵族的蔑视和您诚心的合作”
  “万一他知道是你帮助我做的选择”伯尔特有些愤怒,他觉得他和老曼森的私人交易已经陷入了困境。
  “他已经知道了”夏侯钦。
  “……”伯尔特。
  “但是他依旧会和你合作,因为这样会证明你是一个敢于相信的人。勇敢的人都会有回报的”
  夏侯钦走了,伯尔特望着夏侯钦的背影不知该作何言语。夏侯钦在伯尔特眼里变得神秘起来,就像大多数西方人眼里的东方人,仿佛深渊深邃而诡异。
  ……
  “你和克莱斯做了什么交易?”
  得胜的少年尼禄来到夏侯钦身后不满的问道。
  “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夏侯钦反问。
  “克莱斯可是个文盲,他可说不出‘藏污纳垢的地方必定卧虎藏龙’这样的话,而且他也不会放下手里的剑,杀过人的人是不会和人讲究公平的”
  “你变聪明了”
  夏侯钦颇感欣慰。尼禄这一刻很想撕了夏侯钦这张极具嘲讽色彩的脸。
  ”你让克莱斯放水了,你这完全是多余的做法,即使他全力以赴也未必是我的对手”获胜者信心满满。
  “那不见得,克莱斯毕竟是这里的老人了,抛去他和老曼森的关系他也是这里数一数二的人物”
  “什么关系?”
  尼禄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没什么关系,克莱斯也是一个被逼上梁山的人啊”
  夏侯钦苦笑。
  尼禄一副了然的神情。
  “梁山是谁啊?”
  “……”
  夏侯钦,无言以对,他想告诉尼禄梁山是座山,不是某个女人或男人,但他觉得尼禄的思想很不纯洁,就像有人会调侃瓜皮娃是七个袒胸露乳的男子欺负欺负一个穿着暴露的少妇一样。单细胞生物的理解总是出人意料的。
  “听说伯尔特男爵把赢的金币都给了你”
  尼禄一脸的不怀好意看来是想和夏侯钦分赃。
  夏侯钦晃了晃手指,很是无奈。
  “你怎么会企图从食尸鬼的嘴里抢肉,老曼森会以为自己被我们设计下套他会不满,我们总要割点肉才能让他吃饱,估计最后剩下的也只能是肉渣而已”
  尼禄很是失望,他认为一笔巨款与他擦肩而过。
  “你这几天需要加紧训练,真正的角斗现在才真正开始”夏侯钦一脸沉凝之色。
  “我们不是应该享受胜利的喜悦么”
  尼禄向来是一个乐观的人。
  “从前有个富翁他在拍卖会上话花天价拍了这世上仅有的两张邮票,然后……然后他把其中一张撕了”
  尼禄傻了,他觉得那个富翁做了一个极其愚蠢的决定。他想不通邮票为什么能卖到天价,更不懂那个富翁为什么会把邮票撕毁。
  “独一无二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老曼森希望角斗场上能有令观众信仰的角斗士,他可以允许竞争,但信仰只能有一个……你和克莱斯终究有个人要被抛弃”
  尼禄开始面无表情,他不是傻子,相反他比大多数人聪明,只是不及夏侯钦这样的怪胎,在夏侯钦身边他只是不喜欢思考问题。角斗场的王者只能有一个,倘若不是今天不远数十米从观众席上送上助攻的香蕉皮,角斗场上注定有人会变成冰冷的尸体。
  “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不是在互相利用,重要的是清楚自己的价值和底线”
  “你是个有价值的人……”
  夏侯钦意味深长的看着尼禄
  “你这算是夸奖么?”
  夏侯钦和尼禄相视一笑。
  那些年少的人总是会在某些话题上趣味相投,夏侯钦认为自己绝顶聪明,克莱斯手上沾染过鲜血毫无畏惧,尼禄向来是位勇者,于是互相认可成为互相需要的朋友。
  年轻的人嘛,在这片死亡之地总是会有奋斗不完的热血和信任别人的时间和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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