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春复红桃盈，却不见，朱颜青丝凤阙凝，唯幻梦，罗裳拈秋定辽平。
　　金纵华贵锦纵，亦难抵，日月靖空苍穹明，独痴冀，孤忠可使中原平。
　　――《韵兰卿·旧念》
　　诸同袍，话说“朱明”乃汉人所王朝之末，其后廷入主中原，因恐他变，乃于初时尽迫汉人，所以在下所揽这首词单道那明亡立，诸遗民念故国之深，却无处可深冀之悲，至今来，由令人有悲忿下泣之，然明实非自宗自缢煤山便亡，其后在江半壁尚有弘、潞王监国、隆武、鲁王监国、定武、绍武、东武、永历等朝二监国，台湾延平王朱成功一脉，这各朝各处皆有中兴之望时，然各朝各处皆是内斗不止，为利纷争，乃至廷得趁破之，岂不堪恨？堪悲？以是吾撰书，欲以示警中华时人后人，莫要因事因物内斗纷争，须团结齐心，和谐一致，谋家国民族之大利！免使外贼有趁虚而入之机也！
　　诸同胞请看正传！
　　话说那大明太祖皇帝朱元璋战灭元，立大明二十年天下之业，复华夏衣冠之仪，驱元蛮归寒境，然盛而转衰亦历朝之理，明未宗由检虽欲尽其力挽大明于水火，乃何天数己至，宗生性又多疑不端，难尽信于臣，乃至袁崇焕冤死，孙承宗自缢，卢升殁亡，终使闯贼李自成势渐作大，崇祯十年，李自成于襄阳自称新顺王，月于河汝州大败明督师孙传庭，灭其主力，十月李自成以大军十万围攻孙传庭，十月初三孙传庭战死，《明史》言：传庭死而明亡。从顺军无大碍。
　　崇祯十年冬李自成攻占陕，预道山而攻京师，山总兵周遇吉与山巡抚蔡懋德急布黄河之防，向京师乞援，因时京中兵力空虚，崇祯帝仅派副将熊领兵二千往援之，周、蔡二人见之无奈，得尽力布防，周遇吉留熊防守黄河，自往州防。
　　崇祯十年一月初一李自成僭号称帝于，伪立国号大顺，元永昌，为长，平阳守将陈尚智于正月随降顺，劝降熊，乃其往州劝周遇吉投诚，周遇吉见熊后大怒，斥其道：“吾大明厚恩，岂可与汝同随叛逆？！汝统兵两千，不去杀贼，为何反替贼作说客？！”言讫，便立斩熊，将首级送往京师，以示己誓死效忠大明之决心。
　　正月初三李自成作东征檄文诏告天下，欲张其声势，乃于檄文中假称前锋刘宗敏率十万大军进，李自成亲万大军于后。一月初八，顺帝李自成发兵两东征，欲陷京师，乃亲率其下权将军刘宗敏，丞相牛金星，军师宋献策，谋士李岩等率军二十余万出发。
　　一月二十三日顺军至平阳，平阳府张璘然献城降顺，二月初顺军至太原府，山巡抚蔡懋德与副总兵应时盛等城力守，却不城中巡抚标营将张雄见顺军势大，顿生降顺之心，乃于二月初八献门降贼，城遂破，蔡懋德与应时盛等俱自尽殉国，顺军于太原休整十日，续而上进大同，陷黎晋、潞，至州下寨，州守乃是山总兵，姓周遇吉，忠勇绝伦，武艺高，李自成闻之，便派使入城劝降，周遇吉见顺使痛斥一番骂道:“逆贼岂不闻熊之事么？”
　　便斩来使，悬其首于城上，将顺使随从各三十大板，其报李自成。
　　自成闻事大怒，权将军刘宗敏领兵千攻城，军师宋献策亦请同往，自成允之，周遇吉见之众将上城严守，自率亲兵数枪出关迎敌，两阵对圆，顺军阵中宋献策拍马出阵谕周遇吉道：“汝所忠之明气数尽矣！今大顺皇帝乃天所在，汝怎敢逆天而行！还不降顺！”
　　周遇吉大怒道：“腐败竖儒，何得乱言！着你军中主将出来死！”
　　顺军中刘宗敏亲信骁将刘斌听了，飞马抡刀奔遇吉，遇吉冷笑，拈弓搭箭射出，正中刘斌咽喉，刘斌落马而死。
　　刘宗敏大怒，挺刀周遇吉，遇吉舞枪迎之，战不数合，周遇吉左手持枪，右手一把抓住刘宗敏刀柄，轻轻用力折作两段，刘宗敏大惊，马急要走，遇吉神枪疾刺而来，刘宗敏急将头偏一偏，那一枪正划中右颊，刘宗敏血满面飞逃阵，周遇吉见了驱兵掩杀过来，顺军前队纷纷大乱，还是那牛金星、宋献策有些见识，急下令骚动后退斩，又传令中队后队一齐杀上，遇吉同其亲兵数人，当不得顺军人多，那时杀贼余人后，得退入州城中，极力抵御，与顺贼之军相持十余日，击伤顺军千余人，却无奈城中粮草已尽，将士空腹不能杀贼，得引军出城，退入宁武关中，宁武距凤凰山之，传说由凤凰所化，故又凤凰城，民间传闻关遇敌侵犯便可化作凤凰飞之而去，宁武关在山境内与偏头、雁门二关统称为“外三关”。外三关之中，偏头为极边，雁门为冲要，而宁武介二关之中，控扼内边之首，形势尤为重要。
　　说李自成紧随其后，率众踵而至，刘宗敏列军于关下，耀武扬威，令全军齐呼：日不降！屠全城！休论草木！片瓦无存！
　　周遇吉于城上听了大怒，便军士将大炮尽数架起，亲自同众兵瞄准之，连番猛轰不止，炸死列队于城下之顺军万余人，刘宗敏飞马逃得快，免得炸死，灰头土脸的入营哭诉于顺帝李自成，自成大怒，便欲下令全军齐出攻，宋献策急忙挡住道：“不可！，攻伤亡必众也，可军士于四处捉些难愚民，使民于前当炮，吾军锐卒精兵自于其后，见机伺隙猛攻，吾那周遇吉为自己良誉不毁，必不敢开炮击民，说不定还开关纳民，如，宁武关可破也！”
　　李自成颔首称是，便下令各营各分出些军士去四处捉拿民。
　　刘宗敏埋怨宋献策道：“宋军师不负己也！献得好妙策！既有这般好计为甚不一早便献出用来攻关？！倒害得我吃了些炮灰！还险些他炸死！”
　　宋献策闻言，倒疑其嘲讽，顿时羞惭不已，一张脸涨得红，默然低头不言，丞相牛金星忙来劝圆场，李自成便于营中赐宴与众将欢饮，当夜无事，不表。
　　日李自成亲大军攻城，将所捉民尽驱于前挡炮，顺军远隔待机，磨拳擦掌欲攻，城上炮弹过处，血肉横飞，城下难民哭声震天，早将周遇吉惊动，遇吉上城急令停炮，李自成见了驱众猛攻，城上无炮单靠弓矢如何当得那如虎似狼的顺军？早有顺军架起云梯爬上城来，还亏城上将士一心，奋勇抵御，周遇吉当持矛，将爬上城的几个顺军搠下城去，又传令往其他门各调军来助守，当日顺军几番进攻尽明军击退，自成见天色已晚，明军士气又盛，好兵。
　　日李自成复领兵攻关，仍用前计，周遇吉猛得一计，令四千军士埋伏关门左右，便开关门，自率精兵数出关，径往阵前搦住顺军混战，令城内兵士护关外民入关，李自成见大好机会，将鞭一，顺军一拥杀上前去，宋献策见关门大开，心中生疑，忙谏道：“陛下！周遇吉晓兵法，今其大开关，内中必然有伏，是彼使那请君入瓮之计也！”
　　李自成急要破关，哪里来听，道：“生固多谋略，是太多疑了！多疑则难胜，分明是周贼要救愚民，故使空城之计来唬我，我若不攻入去，正吃他愚弄了！”遂不纳宋献策之言。
　　讲顺军围住周遇吉攒杀，周遇吉神枪旋舞翻转，犹如那纷瓣梨飘落也似，连挑杀顺军数将，遇吉见民俱已关，便佯败飞退关内，假作慌乱急欲闭关门状，刘宗敏见了，欲报前仇，便当涌越刀杀入关中，待得顺兵大部进得关中时，听得“轰”一声号炮响，左右四千伏兵杀出，遇吉亦马转枪率众反攻，三面夹击，顺军大溃而乱，自相践踏，死伤甚众，明兵各各争狠杀，刘宗敏大惊，急急挥众退出关来，周遇吉见刘宗敏袍色华丽鲜，急弓搭箭“嗖”一箭射去，还亏天佑刘宗敏，这箭偏了偏正将其左耳射下，复如前日一般血满面，急急将马连加几鞭飞逃，犹嫌太慢，顺军亦于其后跟着飞逃，城上早架起炮来，往下痛轰一阵，炸死顺兵甚多，刘宗敏马快逃得残生，然亦炮扬起之尘土弄的灰头土脸，其双耳又失，作了个冬瓜将军，时鲜血灰土遍身，狼狈不堪，端的十分可笑。
　　待顺军逃得营，李自成点查军马，伤亡了数千人，转头又见了刘宗敏狼狈不堪、垂头丧气的可笑模样，不由的拍案大怒，吼道：“不擒诡诈匹夫，朕誓不为人！”
　　又问道：“众将还有何计可得破关？献出，朕当重赏！”
　　宋献策默然无言，众人亦面面相觑，不发一声，李自成愤极，一脚踢翻面前桌案，大叫道：“既无计策，明日便全营军将齐出！与我舍死攻！无论伤亡如何也要得破关！”
　　牛金星忙劝慰道：“陛下万不可如！为今之计，有绕城筑起长围，将彼困于城中，待得天长日久，关中柴米粮草一尽，便可不废一矢而得关了，若奈不得日久，且往大顺临近所属州县传谕：有明军所遗劈山炮，调来！到时以炮攻关，得不下？陛下宜暂量些也，不可胡乱行事。”
　　李自成听了，忖片时，以为然也，便一面军士绕城筑长围，一面人去所夺州县传谕调劈山炮，至两方便僵持起来。
　　然顺军一用围困之计，久之城中粮草不敷起来，火药也将要告罄，遇吉便遣使四出，至大同、阳和、宣府、居庸各处援请饷，乞增兵以退贼。
　　却不这近处各镇之监军高起潜、杜勋等俱是些腐竖无能之辈，全无援救之胆，统是引颈观望形势，推延时日，就是不敢发兵。
　　使报周遇吉，遇吉长叹道：“大明如……危矣！”有将领三人见景私往劝周遇吉道：“将军忠于大明固是，然将军不可因一人之孤忠，而误全城军民生灵之性，以吾等所见，今大明内忧外患实是气数将尽，今大顺盛，番必得京师，将军不可逆天也，何必定殉明廷？将军不为己身所虑，也需为城中妻小、军将、姓一！便使不降顺，也需变策略，不可与贼硬拼也！愿将军深忖之！某等死而无怨！”道罢齐齐跪下！
　　遇吉听了三人所言大怒道：“人生于当以忠义仁孝为，如则可谓人杰！纵死亦不负身躯，得留于后，如则可谓鬼雄！若为苟行那不忠不义之事则与禽畜何异焉！不如就死为当！吾一关之众抗贼已有数日，虽苦，然亦为曾有一人言降事，如可见我部一军皆忠义也！姓一城亦皆忠义也！今汝二人何敢因一己之利而言降，坏我一城忠义之！”
　　遇吉又长叹一声道：“趋利避害人之天性，汝等欲我亦不当，念汝等前功吾不以大明律法罪汝等，是汝等既欲降则不可留城中，坏我一关忠义之，汝等自出关，往心所愿往之处去罢！”
　　三人听了周遇吉之言，皆痛感涕泣道：“我等一时为心中邪贪所惑，竟忘却忠义大道，至时闻将军之言方顿悟已过，今见将军忠义我等已不胜羞愧，又有何面目不顾廉耻苟于？”言罢三人皆拔配刀自刎，遇吉见了伤神不已，人以棺将尸殓之，于关中火化。
　　遇吉至自己官邸心中郁闷万分，其子伯明其时年方十，见父闷闷不乐，上请来行礼问。
　　那伯明生得英俊潇洒，天资亦甚高，且精四书经与古今史略得失，亦从其父处习得一身好武艺，见无不赞其少年英。
　　当时遇吉见了伯明，乃问道：“你不在书房中好好读书，出来作甚么？”
　　伯明道：“国家危亡之际，诗书读得多又有何用？时正是当效汉之班超投笔从戎，报效国家之时也！”
　　遇吉异其言，乃佯怒喝斥道：“小儿何得胡言！汝这些话是何处听来？是甚人所？不读书如何中得举？不中举如何得官？不官如何报得国？”
　　伯明道：“科场中举得文官，父亲岂不闻古人言：宁为夫长，胜作一书生？须靠文官，乱当靠武将也，儿以为：当为文官理政报国，乱当为武将定乱效力！如方不负天生八尺之躯！
　　遇吉闻言，转颜为喜问道：“然汝时尚少，何得便言八尺之躯作武将效力？”
　　伯明正色道：“朝嘉靖时大将戚继将军少年时便言：“封侯非我，但愿波平。孩儿时亦少年也，自信不亚于戚将军！”
　　遇吉听了大笑道：“狂傲子也，汝自比于戚将军言不亚，不当孰人狂傲可过汝，然汝少年便立大，如方不愧为我周家子孙也，吾日后大事业，便当由汝继承了！”
　　言罢，以手搭伯明肩道：“走，见你母亲去。”
　　二人遂齐入内屋中，见夫人刘氏正在缝裁衣裳，见了二人起身相迎，问道：“相来了，不援救退敌之军可曾来了么？”
　　遇吉转身看与伯明，长叹一声道：“夫人莫问了，与孩儿拾东，吾当引军与贼军战引其主力，遣人从偏僻之处护送你们出关，你们出关后便立刻下福去罢，莫来了。”
　　伯明闻言问道：“如，父亲将何往？”
　　遇吉道：“某身为大明总兵，誓当与宁武关存亡！今你等往方，便可为周家留存一脉之血，周家有后，我也算是略尽孝宜，可对的起列祖列宗了！”
　　刘夫夫闻言大惊，急拉伯明同跪下道：“妾与孩儿愿与夫君同为国死，不愿瓦全而生！”
　　遇吉怒道：“莫多言！去！”
　　伯明道：“父亲请听一言，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今城中众将士岂无家室邪？然独父亲送家室出城生之，岂不使将士姓心生不平之心？争欲送家室出城？若如则全城不能一心也，时若不全城一心，岂不危矣？故父亲今所为是非全忠也，岂不使英杰笑之？况报国非父亲一人之是，孩儿、母亲，天下人！亦有也！今愿舍死以全一门之忠！”
　　刘氏言道：“夫君，孩儿所言是也，周家虽不能如至孝之门，但能全忠，亦无愧于后！”
　　遇吉听了二人之语，大笑道：“好！好！有如子，如妻，全一门烈，夫复又何焉！我等便与城死，吾无憾也！”
　　言李自成筑围久守，亦不时派兵攻之，皆因周遇吉防守严密，迫而退，几日下来又折了千余人，劈山炮又不见调到，自成因烦闷不已，这日自成略三，便宣牛金星等入帐商议撤军之事。
　　丞相牛金星大惊道：“大军至，何故撤军耶？”
　　李自成道：“周遇吉拒关死守，我兵久不能胜，已疲甚矣，况宁武关后诸镇，俱有重兵，江勤王之师亦或将至，若来救援兵于东、两齐攻，我兵如何能当，不如早日长休整，伺机攻亦是不迟？”
　　军师宋献策道：“陛下多虑也，宁武关后诸镇总兵俱庸也，会观望形势，彼畏我兵势之盛，必不敢来救，至于江，则有八大王张献忠牵制，勤王之师必不得至，我兵时气势正盛，若不乘大好之时京，日后机会不在何日矣，望陛下止退兵之议。”
　　谋士李岩道：“陛下，宋军师之言是也，量宁武关中兵马多不过一万，我兵二十倍于敌，彼不过凭城顽抗，何可惧也？天长日久他等不过坐以待毙，况几日后要劈山炮至，量这小小关隘之城必不可挡，城墙一破，城内残兵岂是我大顺军对手？待关破后，京之无险要与有之将阻当，我等便能捣明都！故陛下决不可退兵也！”
　　李自成听了“捣明都”四字，顿时精神振奋，激言道：“二生所言是也！朕险些因一时之挫而自误大顺江山，今朕决矣，番东征不下京，便誓不踏返之一步！”
　　宋献策、刘宗敏、李岩都齐道：“陛下所至乃天至，孰敢逆天？番明朝江山必属大顺！”
　　唯牛金星听着李自成话中的“返”二字，以为不吉，心中隐隐担忧起来。
　　这时忽有一传令官入帐禀报：“宁武关有使前来。”
　　自成笑而戏言道：“莫非惧而来降乎？”
　　刘宗敏恨道：“他作甚，恐怕又使奸计！望皇上斩这贼使，略泄臣心中之忿！”
　　牛金星、宋献策、李岩皆道：“不可如，我大顺天朝岂可因忿失仪而遭天下人疑，且见一见，若有甚狂妄言事，斩不迟。”
　　自成称是，便宣进，来人入帐跪下，参拜李自成毕，自称是周遇吉家将，为传递周遇吉密信而来。
　　言毕，那人急递上密信道：“陛下，我家将军为这一城生灵性，愿归顺大顺朝，是城中有几个愚忠不轻重誓不肯降，将军因多年义，不愿火相伤，亦怕殃姓，故来请降，今夜子时开关大军入城，天兵入城，他等为顾自己家眷必肯归降，为将军我来递信，以为见。”
　　李自成听了，将信将疑，便开那封信看，见上写道：
　　明山总兵周遇吉谨参大顺皇帝陛下，遇吉自幼诵圣贤之书，立誓以忠义为，仁孝为本，因不晓天道轮，乃愚至不天之所在而抗之，遇吉本欲身殉明社，以死报国，然见城中生灵是属无辜，故仍痴望待援以全，不竟不可得，乃深感明祚将倾，前负隅顽抗伤损天兵与权将军，实遇吉大罪也，遇吉观天、见人言皆显顺将明而立，遇吉又见各处人心向顺言：迎闯王，深感不能逆天，故愿归降，然遇吉部下执拗之辈甚多，皆不愿从，遇吉与彼等同袍从军多年，亦有深不愿伤他等，望陛下谅而恕之，兼恐天兵入城，而逆顽抗，战之伤姓，故遇吉欲于今夜子时开城请陛下入，欲逆见天兵已入城，顽抗之必泻而降，如既可免天兵厮杀劳碌，又可免得误伤姓，乃至妙也，望陛下允之，臣周遇吉顿首拜。
　　大顺永昌元年X月X日
　　李自成看了信中言语恭顺，心中大喜，哈哈大笑一阵，便准备龙袍御驾，待子时入城用。
　　牛、宋、李面面相觑不何故，刘宗敏却奈不得，问道：“闯王，不那周贼说些甚么东？”
　　李自成听了，斥道：“甚么闯王？朕现是大顺皇帝！还有！谁你称周将军为贼的？他马上便是朕的大将！朕要封他作兵马大元帅！使他为朕征战天下！”
　　言罢，将信递与牛金星道：“丞相传看。”
　　着又在帐内来踱步，拍掌喜笑念道：“周遇吉勇略忠义，于朕所见所闻的人中，怕有袁崇焕，卢升，孙传庭，孙承宗等可与之论了，朕今得他，何愁不能横扫天下！”
　　牛金星将信看毕，又传与李岩、宋献策、刘宗敏等看。刘宗敏两番挫于周遇吉，心中深恨，今又听李自成言待周遇吉归降便封为“兵马大元帅”官在已“权将军”之上，心中顿时惶恐不忿之感集，乃大嚷道：“皇上休信这贼！定是奸计！要赚皇上入关，关门狗！”
　　自成听刘宗敏将他比作狗，顿时大怒，斥道：“你休要胡言！因妒谗佞于朕！欲使朕弃忠义不用！朕岂似崇祯昏庸？若不念你初时不惧危势，誓死相从，今必重惩！”
　　李岩、宋献策二人道：“陛下息怒，周遇吉来降固是大喜之事，然人愫多诈谋，陛下不可轻信其言，置抵防不顾也！纵今夜要入城，陛下也不可以身犯险，当使人领兵入之，若见无事，陛下御驾随入不迟，望陛下从我等衷言！”
　　李自成喝道：“你等个多疑！彼以诚待朕献降，我亦当以诚待之，不疑于他，方可获其忠朕之心，若我今示疑于他，遇吉必惧我不见信于他，恐我害之，而日日对朕怀惊惧之心，若这般，朕日后如何仗他忠勇为朕征伐天下！朕决也！今夜子时朕御入，尔等随后，无多言！汝等退去！”
　　刘、李、宋等见自成坚执，怒而不从，无奈得一齐出帐，到了帐外，李岩暗问牛金星道：“丞相见识甚渊，岂不万金之躯不可以身犯险之理？今周遇吉之降是心假尚不晓，岂可轻信而进？丞相方为何不出言上谏陛下试险之举？”
　　牛金星道：“逆鳞不可拂，天威不可拒，上如，我有何法？方我纵出言，怕亦可得陛下斥尔！李生莫言了，陛下天在身，有灵相助，自然无事的。”
　　李岩听了，呆看牛金星半晌，良久，长叹一声，对牛金星作一揖而去。
　　到了夜半子时，李自成换了龙袍，带了冠冕，坐上御驾，点一千精兵护送在前，牛金星，李岩、宋献策等领二千精兵随后，刘宗敏留守大营。
　　至宁武关，见城门大开，城上漆黑一片，李自成大喜，便悄声入去，到关内鸣锣击鼓喝道，周遇吉迎驾。
　　顺帝驾发行入关中，自成正要下令鸣锣，攸的听一声炮响，城上轰的降下一道粗铁栅门，将李自成的一千人马与牛、李、宋等三千人马隔作两段，城中、东、面各一队人马杀来，人声鼎沸，城上亦是灯火齐明，听得一片声大喊：捉闯贼！捉闯贼！自成大惊，中计，急军士砍开铁栅冲出，却不那铁栅乃精铁所制，刀砍斧劈痕无有，自成急复搬推开来，一时却哪里推的动，城上乱箭早攒下来，射死顺军无数，自成急切无法，惊惶不已，急身边人马挡住城内冲来之军，又叫外头用火化开铁栅门，牛、李、宋还未奉诏动手，早听得东各有炮响，边各有一队大明骑兵杀来，牛、李、宋惧骇欲死，无暇顾自成，慌二千人将他三人环围护住抵战，方得三人暂且无事。
　　这时苍穹忽然风起云涌，雷声滚滚，极似天谴恶人之征兆一般。
　　李自成见了骇惧万分，惊恼不已，城中明军早将李自成围住杀来，周遇吉手挺钢枪当疾冲，大喝：“伪顺闯贼，今日上天诛汝！不自缚，欲何为！”当时明兵士气甚盛，一时凶狠无比，顺军杀甚众。
　　自成见了心中大恨，拔剑天，不甘大喝道：“天也！天也！要亡我李自成乎？若如！昔日在潼关，我大败于孙传庭手，剩一十八骑，那时何不使孙传庭擒杀我，也算全我枭！今偏偏在我事业隆上之际，成功在前之时，以劫覆我！我空有二十万大军，却因一门之隔使死诡诈匹夫之手，后人必耻笑我为无能之辈！好可恨！天也！天也！何捉弄人至！”
　　说话间遇吉早已冲到，自成身边几个忠心兵士急上前顶住，以身护之，李自成见了愈恨，泪满面，将剑横于颈上，正要自尽。
　　这时听轰隆一声，一道闪电劈下，照李自成头顶而来，遇吉见了大喜，心：上天终要为大明除害了！故手中枪略停，慢了下来，不往前冲，等天雷将李自成劈作焦炭。
　　不那道雷正从李自成头顶过去，正中城门边那道铁栅门，将那铁门劈的粉碎，自成见了大喜，急弃了剑，驱马率顺军冲出城去。
　　遇吉大怒，策马疾赶，全军齐喝，大声下令城外之军阻住顺军，一时明军奋勇挡住，顺军复挡住，重陷危境。
　　遇吉赶上李自成，把枪逼住切齿咆哮道：“狗贼！哪逃！今日就算天留汝不诛，我逆天而行亦要杀汝！”
　　喝罢，把枪便刺，自成急翻身，一下子摔下马来，方险险避过，遇吉愈怒，复疾刺，李自成急窜滚避过，遇吉枪刺来，自成便在地上去来乱滚以躲，遇吉一时倒也刺他不着，是李自成在地上这阵乱滚，早弄的一身土尘，灰头垢面，龙袍早成了一堆破黄布条，头上紫龙金冠弯在一边，破成两半，哪有半点皇帝样子。
　　正是：
　　帝王威仪荡无存，
　　浑似优伶份乞人。
　　毕竟荡寇无龙气，
　　唯天暂其身。
　　自成在地滚时，见旁有朴刀一把，急扯过来，招架遇吉钢枪，却哪里战的过？得用力将刀望遇吉面上一贯，身便逃，遇吉怒甚，将枪照李自成后心飞掣去，眼看李自成便要毙。
　　听“当”一声，不何处又飞来一条钢枪，正碰着遇吉钢枪，双枪相击，火激迸，又各自弹，遇吉枪看时，见对面枪乃是一虎面将军，威风凛凛，李自成见了大喜，急叫：“制将军救驾！”
　　来正是李自成妻弟，大顺制将军高一功。
　　原来高一功这夜正运劈山炮到，听闻李自成犯险入关，大吃一惊，急忙领军冲入来救，这时正好到，见顺帝危急，便出手相救。
　　当下高一功横枪立马道：“陛下去，臣来当他！”
　　周遇吉见了，急传令两翼裹住顺军，莫使逃走！
　　时天上忽起一阵怪风，夹雹带雪，望明军阵中刮来，众明军顿时恐慌不已，四散奔逃，大溃无形。
　　周遇吉见之，默然一顿，略片时暴吼一声，双眼红，面目狰狞，挺枪独骑向李自成追去，高一功横枪不动，待遇吉马从旁过时，他竟将枪往下照遇吉马腿上狠扫，顿时那马前蹄双折，将遇吉掀下马来。
　　周遇吉一个翻身立起，怒喝一声，撞过来，高一功亦跳下马来，枪与其步斗，二人你来我往，搅斗起来，两条钢枪衬出寒闪闪，映在一处。
　　正是：
　　蛟虬相迸横激，
　　苍云突狞碧倾。
　　银月映雪涛涌，
　　离散纷落倍寒凄。
　　二人斗经十余合，正似狮虎相争，胜负难分。
　　正斗间，高一功却突然跳出圈子，把枪架住道：“将军住了，将军武艺高，谋略惊人，乃间所稀之将，若就陨落岂不可惜……”
　　话未，早遇吉喝住，遇吉大笑道：“劝我降贼无异于赴水摘天星，观你武艺亦算佼佼之辈，却为何甘心助贼？你生大明土地，属大明，因当报明之恩育，却为何竟欲顺逆覆明？”
　　高一功叹道：“将军言之差矣，毕竟将军不是民间姓，不民间之疾苦，我等所以起反皆因明庭官吏贪庸非，剥略民脂民膏不止不尽，而逢灾荒之年，颗粒无，朝廷姓赋税却是不减反增，官吏上门催税，不逼死多少善良贫苦之人，而对那地主富商私抬粮价，偷漏赋税，侵占官田等事视而不见，岂不可忿？陕赤地千里，饿殍遍野，野草蓬蒿亦抢之一空，因无食饿死之人何止数万？余或肯树皮，或食观音土，仍腹不得，古人言：身陷绝境无生计，纵逆法而行，得存一残生，亦未为不可！将军试，若姓人人皆得腹之食，孰愿行反杀头之事？皆因民无粒食，官逼民反，所以不得不反也，吾皇与八大王正是，今之天下正如元未明初，昔大明太祖洪武亦因无所腹而反，孰敢言洪武过？既洪武昔行无过，我辈今如他行又有何过？望将军详察之。”
　　遇吉听了，沉片刻，亦长叹道：“汝所言事我亦闻，大明是积弊甚久，汝等所反之由亦或是正理，但我周遇吉既大明国恩，自当行大明律法，为大明剿，吾之也，亦是略报国恩之法，至于它事吾虽心有不忍悯之，但在忠心报国之前我亦顾不得了！”
　　高一功见了不可为，得道：“虽然如，将军还因细，将军今且，一日之内，一功敬待将军，之后，一功无法也！”
　　言毕，高一功领兵自顺营，单留周遇吉一骑于原地，遇吉横枪在手，环视周围，见尸横遍野，既有顺卒，亦有明兵，遇吉抬头仰天，时天已大亮，却仍是阴云密部于天，这时却落下几滴雨来，随而风至雨越来越大，遇吉朝天大吼一声，随后如自言，亦似问天，喝道：“本可生擒闯贼，奈何天不佑明，乃至功亏一溃！天也！天也！何不佑明！”喝罢，忽觉眼前一黑，顿时栽倒在雨地中，关中残余明兵急来扶起救入，将遇吉送周府，刘氏，伯明急请军医诊之，不表。
　　却说自成狡幸逃得性营，却又闻得牛金星，李岩，宋献策等各轻伤，正在营调，权将军刘宗敏自成困后来救，亦中一矢，自成听了愈发怒气难抑，遂拔剑于营中乱砍乱剁，砸毁物不少，下令全军言：“明日不论何法，必与朕攻破宁武！城内物勿存！周遇吉与其家属擒得，当凌迟碎剐，以儆效尤！”
　　高一功得营来，闻言，深以为不可，便往谏李自成，将许一日与周遇吉降之约，言与李自成。
　　李自成本深念高一功救驾功劳，正拟厚加封赏，今却闻高一功与周遇吉私约降事，便以为高一功恃其功劳而渺其威，不由大怒，高一功骂道：“周逆设那等奸计欲害朕，朕幸上天护佑，方得脱难，岂尽是你救驾之功？而你今怎敢不经朕许，私允其降，莫非仗功劳视朕权威为无物？妄朕还欲重封与你！”
　　高一功慌忙跪下，谢罪道：“臣一时失虑，未经陛下之允而约周遇吉降，实臣之罪也，请陛下之！然周遇吉实勇将也，彼之所为虽害陛下，实是他为明臣自为明帝尽人臣之道，正如臣等为顺臣为陛下尽人臣之道而攻略明地也，所以臣以为其无大过！望陛下恕其罪发诏与彼，努力招至之，彼见其对陛下如，陛下犹能恕其罪，必深感陛下之恩，从而死心塌地而随陛下，将对明之忠转对于顺，正如当初齐桓与仲，唐太宗与魏征之事也！另，陛下便是不允臣言，定欲杀遇吉亦不可因忿怒而屠城，以一人之罪殃城中姓，姓实是无辜，一以来之所以胜实是因闯王爱民不纳粮之事深得民心，今若屠城是自失民心，恐日后便不得胜了，民心有则天下有，今若因一忿事而失得天下之机，诚可惜甚！故臣为大顺天下纵死亦当谏陛下诏！莫行自奠败亡之事也！”
　　李自成正在盛怒之时，听了这般言语却哪里容得，拍案狂叫道：“反了！反了！高一功！你好大胆，今日与周遇吉对阵相言片刻，不周遇吉与了你多少买嘱之金？得你如为他免？你是我大顺制将军还是他周遇吉家将？周遇吉之心之行偏你不不见！你竟还敢出大顺败亡不得胜等不吉之言，是何心耶？宁武关内之军皆是该死恶军，民皆是该死刁民，朕不来他，他必杀朕，你今为他们，难道是要从他们杀朕吗！你以为你是朕妻弟，朕便杀你不得吗！”
　　高一功默默无言，唯有暗叹，李自成骂毕，随叫道：“来人！将高一功推出斩首号令！”
　　令尚未行，早有一人由帐外冲入，拦住道：“皇上且慢，制将军罪不至，决不可杀！”
　　自成看时，却是其侄儿李锦，当气便消了大半，原来自成向来喜李锦武艺高，爱其胜若亲子，李锦字补之，崇祯八年山一战，李自成为明兵部侍郎卢升所围，形势危甚眼见将倾，幸李锦单人独骑
　　持虎头大刀暴吼杀入阵中，将明军纷纷冲散，李自成方全得性至今，卢升亲与之战，亦不能胜，得相当之势，事后闯军皆称李锦为“一虎”李自成则愈宠之，逢喜时见李锦则愈喜，逢怒时见李锦则怒消，彼对李锦之言少有不从。
　　李自成问道：“锦儿何来？”
　　李锦道：“侄臣随高将军运劈山炮来，适臣侄正卸装炮石，未皇上困而没能时救驾，请皇上恕罪。”
　　自成笑道：“侄儿不必自责，朕这不无事么，今侄儿到来，宁武明日必能破了，哈哈哈！”
　　李锦道：“高将军有功无罪，请皇上之，按功封赏。”
　　李自成听了，沉下脸道：“侄儿，高一功渺视朕威，暗与周遇吉，实心向明邦，久必降明害朕！”
　　李锦道：“方皇上与高将军所言侄臣与帐外皆已听见，高将军所言皆是为我大顺社稷，皇上纵不从其言亦不可杀之，高一功将军有方救驾之功，皇上却因其一忠心之言杀之，那李锦有救驾不之过，罪莫大焉，亦是当杀。”
　　说，李锦跪下道：“请皇上将臣与高将军一同罪处斩。”
　　李锦这样一弄，倒搞的李自成呆愣半晌，不如何是好，得下来扶起李锦道：“罢了罢了，侄儿起来，朕恕他罪便是。”
　　又转头对高一功肃穆而言道：“今朕看侄儿面上，饶恕了你，你须将功折罪，报朕之恩，明日你作锋攻关，限午时前破关，如若不能，便无人与你得！”
　　高一功跪而拜谢道：“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随后李自成排筵为李锦、高一功风，牛金星、刘宗敏、李岩、宋献策等亦来扶疮同饮，席间气氛快倒也使众人忘记一时之忧，自不必说。
　　日侵晨，高一功为锋，李自成、刘宗敏、李锦等亲领大军于后，高一功观城一叹，自周遇吉必不肯降，城生灵难得了，正间，早有李自成派人来催开炮攻城，高一功无奈，得布炮之，一时间炮声震天动地，城墙摇晃，砖石沙砾纷落，尘土庇天，眼见得宁武关城墙将颓。
　　正是：大厦将倾木难支，英雄报国唯死。
　　毕竟不宁武关能全否，周遇吉性如何，且听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