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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威尔逊和汉森两个人感到城堡附近的时候,汉森看了看教堂上的大钟:已经是八点过了。这个时候,市民们都应该在家开始呼呼大睡了。然而这场失败的战役带了的大量伤兵,让整个艮佐多没有好睡:即使天黑了下来,仍然有几个孤零零的重伤员躺在几块干净的草坪上等待着治疗。街上等待亲人回归的人少了不少,但也仍然有几个站在门外等候消息。
也许是因为夜晚的原因,早上还在因病呻吟着的人们,这个时候都听不见一点声音,安静得吓人。倒是只有那块大大的白布遮盖住的区域后面,时不时传来阵阵刀割血肉的嘶嘶声,让人头皮发麻。
夜晚让一切变得与众不同,汉森莫名其妙地感觉恐惧起来。不过今天的夜空中,却有不少的星星在闪烁。“诸神在保佑着我…奥丁…主啊…”汉森心里默默祈祷。
不过,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他感到不安:对一个异教徒的可怕审讯。他看了看右手上绑着的白色布带,那是白天那个不知名的年轻医生为他包扎的,现在疼痛几乎已经不存在了。他望来望去,也没看见那个他还没来得及说感谢的人的身影。
但是他明白,“谢谢”又是多么让人难为情又不好推脱。他只好老老实实跟着威尔逊向地牢的大门走去。威尔逊回头看看这个心不在焉的年轻人,笑了笑,不知是无奈,还是嘲讽。又趁他没注意,回头向监狱门口那个守卫走过去。
监狱的守卫很明显不是威尔逊的手下——他的结实的链甲、组合头盔与厚皮靴证明了一切。威尔逊伸出手向他挥了挥,那个家伙看了看,立马心领神会,掏出一串钥匙帮他开了门,完全没有语言交流。汉森走过那个守卫面前时,眼睛不由得被他背后的那把大剑所吸引了。
然而大门后的世界,只是向一口井一样的地方。“为了保密,井盖就成了'大门',哈哈。”威尔逊笑着便理了理背后的剑,挽起袖子,使出所有的力气扒开那个井盖,汉森向下一看,出现了一个口,下面有铁质的环作为扶梯,以及一丝微弱的烛光从里面传来,就像那个酒馆一样。“走吧。”威尔逊说着先爬下了“井”,汉森也整理了一下碍事的弓,跟着下了洞口。
汉森跳下来,踩在一大堆长得可以淹没他的小腿的稻草中。“为了防止犯人逃跑,这帮工程师想得还挺周到的。”威尔逊处处为汉森解说。汉森扫视了一下,这一块地方还比较宽阔,四四方方的,艾克斯和那个城卫就坐在这里的中央的火把旁。“你们终于来了…快去看看吧…在左边…”艾克斯的声音意外地小。监狱有左右两个“走廊”,威尔逊便首先向左边的羊肠小道走去,汉森已经听到了阵阵拳头活活锤在人肉身上的声音,让他毛骨悚然。犯人的呻吟声也阵阵逼来,而且还越来越近。汉森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了就要看见的场景。
周围的铁门里,冰冷的寒光时不时闪着,晃着这群走近最深处的审讯室的城卫们。每个牢房里黑暗得可怕,完全看不见光亮,偶尔会看见一两个被关押着的犯人在铁门的另一边无病呻吟,似乎早已失去了理智,只是跪在地上,头朝天花板上不停无边无际地祈祷着,然而说出来的话完全让人听不懂。有的地方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汉森凑过去看一眼,只看见了一副完美的人体骨骼:头骨与肋骨都腐烂得差不多地暴露在外面。这些人等不到重见天日的那一天就皮肉消逝于此,受蛆虫与蚂蚁的啃食……汉森被吓了一大跳,就像死神博多突然拿着镰刀走经他的后背。他不由得后退几步,腿也开始颤抖起来。
“这是什么鬼地方!天啊,我要出去!”汉森快溢出眼泪来,一声不吭地胆怯地走着。然而这么多人却看上去无动于衷的样子,除了他自己和艾克斯以外,所有人只是唔住了鼻子而已,根本没有什么痛苦到窒息的表情。
终于走到了审讯室那里,汉森感觉刚才的“参观”就像整整三天三夜的折磨与痛苦!他再也忍不住,扼住自己的喉咙,跪在稻草里,一个劲儿地干呕,旁边的其他人都诧异地看着他,只为这个没见过世面点小家伙而感到可笑与快感。艾克斯也被恶心得不行,虽然他刚才这样的景象已经走过一遍了。
汉森抬起头来,看到了眼前的这个之前被抓到的异教盗贼:他被扒掉了上衣,一身骨瘦如柴,肋骨的条纹十分清晰,却有无数条血淋淋的刀伤、鞭伤…胸口和脸上还有淤青的印子,嘴角挂着鲜血,看来刚才被一阵拳打脚踢的就是他。汉森和威尔逊他们一起走近那个被吊着的犯人,这下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伤痕:一股血腥的刺鼻味扑灭而来,皮与肉之间似乎已经分离开来,犯人的眼睛也已经四处迷离,神志不清了。汉森看着这残忍的一切,感觉他所有的伤全部都积压在他自己的身上、心里……他突然回头,恶狠狠地看着威尔逊他们,似乎他们才是令人厌恶的刽子手。
不过,威尔逊可没看见这些。那个同样****着上身,汗流浃背的打手过来向威尔逊请示。威尔逊只是低着头沉思,似乎已经因为这个顽固的家伙而感到无奈与焦急。
眼看无计可施,打手开始向旁边的一个人套起近乎来:“喂!那个大个子!过来!刚才我就看你挺结实,要不过去帮帮我,赏这家伙几个老拳?”
被看中的“大个子”正是艾克斯。“啊?我?我不知道可不可以…”他看了看队长,威尔逊面无表情地对着他点了点头。
“我以前从来没有这种经历…好吧,我来。”说罢,艾克斯便捏进拳头慢慢向那个脆弱的犯人走去。似乎他一拳下去,这个可怜家伙立马会骨肉迸裂。
“艾克斯,你等会。”汉森站了起来,对马上就要开揍的艾克斯喊到,“队长大人,让我来吧。”
威尔逊和其他所有城卫诧异地看着他。威尔逊又看了看艾克斯,似乎没有什么怨意,便再一次默默地点了点头,将双手插着,放在胸前。“注意点,别把他弄死了。”
汉森走到和那个囚犯一臂之远的距离,站在那里,眼睛先是看了看他身上那些难看的伤疤,然后死盯着那家伙的双眼。那个囚犯满脸是痛苦的表情,却还是咬牙切齿地怒视着汉森。
双方的眼神较量持续了许久,旁边的年轻城卫看得直着急。
“现在,无论是你回答前,还是回答后,我都会保证你不再受皮肉之苦。好了,伙计,告诉我你所有知道的吧。”汉森的感情牌已经摊开,威尔逊默默点了点头。
“我不会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囚犯露出咬的紧紧的泛黄牙齿,把鼻子努力地凑近汉森的脸,恶狠狠地说。
汉森似乎是被这种“热情”给吓了一下,不过向后退了一步后他又恢复了镇定。他无意间撇到自己腰间的皮囊壶——里面装满了一壶自己还未尝过的水。他解下皮囊,打开壶口:“来喝水吧。”
那个囚犯显然震惊了一下,然后又贪婪地动了一下喉结,看上去果然是滴水未入。他讲嘴巴拼命对上壶口,汉森往他嘴里灌起水来。然而,汉森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只是一小会便又取回了水壶。囚犯眼巴巴看着“圣水”被取走,一点点贪婪地望着汉森。
“快说吧,这种东西还会给你的。快说,你们的组织,叫什么名字?”汉森继续问。
“佛罗明克。”那个囚犯开口了,旁边的威尔逊喜出望外,“我是这个伟大组织的一员。”
“果然是他们。”汉森心想,“那么,你们通常的集合地点在哪里?”
这次囚犯却没有如愿开口,他一直盯着汉森的水。“拿去,全部。”汉森看破了他的心意,拿起水壶喂他。不一会儿他就喝光了所有的水。
“我们主要在南城门的'昂可杂货铺'门前集合,那里的老板是我们的内线…,我们大概在晚上行动,还有,那个托罗拉多山的山顶上的被烧毁的庙宇,也是我们的集合点…”
“烧毁?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从来没有人提起过…难道,是你们…”那个刚才在酒馆里一脸虔诚的老城卫惊讶地挣大了眼睛。
囚犯闭上眼,忏悔似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是这帮异教徒…可恶…”那个老城卫还在嘀咕,汉森回头看着威尔逊点了点头,便继续问道:“那么,你们为什么要在这个特殊的时候来到艮佐多进行秘密行动?”
那个囚犯闭上眼,始终没有说话。突然,他的眼睛忽地睁开,眼里迸出血丝,长大嘴巴,撕心裂肺地大喊道:“对!你们才是异教徒!都是异教徒!杂种!有本事烧死我啊,让你们所谓的审判官开开眼!我不会再说什么了!你们这帮恶魔!哦…上帝啊,别让我在地狱遇见这帮恶鬼…”
汉森被吓了一跳,后退了好几步。虽然他以为“审判官”说的是自己,但他却真真切切被这种难以置信的虔诚吓到了。“我不明白,你们的宗教,为什么要去诋毁别人的神,谩骂别人的神!”
“因为他们所谓的'规矩'!他们在我们的修道院里无恶不做,只是为了'规矩'!”
“你闭嘴!猖狂的异教徒!”那个虔诚城卫指着他骂道。
“够了!”汉森制止了这场吵斗,“事情已经成了这样了,你是想活着继续为你的神卖命,还是在这里死了进入地狱?!”
“我…不…我对真主不忠…我不能去地狱…”他突然开始恐慌起来,连连摇头。
“这就对了。既然不想去地狱,那就好好活着,继续为你的主效忠。”
他低着头不说话。
汉森一边看着他,一边慢慢从腰里掏出一块色泽完好的面包——这是他吃剩的午餐。那个囚犯似乎看到了赎罪的曙光,立马伸长脖子去抢。汉森把整块面包塞进他的嘴里。
“师傅说过,击败一个人的最好方法,是摧毁他的信仰,果然不错。”汉森看着囚犯的吃相,想着他的老师傅。
看着他吞咽地差不多了,脸上也没有了饥饿的模样,汉森便继续问他:“刚才的问题,你们为什么这个时候来艮佐多行动?”
“我们…我们想要成员先去扮成盗贼,去打听一个叫做'黄金角'的一批货物…然后再派人手在指定的地点,趁夜夺回来…”
“黄金角?那是什么?现在在哪?”汉森继续问道,他的耳朵里面竖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就是需要得到…它现在正在那个昂可杂货铺里…”他的声音似乎有点哽咽。
“嗯。”汉森一一记下了这些线索,然后回头向威尔逊请示:“可以了吧,队长…”
“汉森,真不赖啊!怎么做到的?”艾克斯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所有人也都送了一口气,露出放松的表情。
突然,汉森隐隐听到,背后传来一丝微弱的抽泣声。他惊讶地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囚犯:他因为自己对神的不忠而哭泣着,脸颊上满是泪水,他因抽搐而肩膀颤抖个不停。汉森不解地看着他。
“年轻人…为什么…你会义无反顾地拯救我的灵魂…”囚犯哭着对汉森说。这个“拯救灵魂”的称号也把它吓了一跳,不过,他还是转过身去,一字一句地这样说道:
“听着…记住,我这么做,是因为我和在这里的大部分人不一样,我不信你们的耶稣,不信你们的神。在我的信仰里,我妈十分包容外来的从未听说过的神灵当然也包括你们的上帝,而不是为了意见分歧而大打出手!而且,在我信仰的诸神中,即使神通广大,也仍然要走向灭亡。既然神也无法逃脱死亡,我们凡人为什么非要付出一切去讨好神呢!我们这个信仰的人看来,神存在的意义,是为了我们子民们的生活与幸福…”
所有人都呆住了,那个虔诚城卫虽然怒火中烧地瞪着汉森,但还是被他的一席话震住了。
“走吧,该得到的都有了。”威尔逊喊到。汉森他们便回头离开审讯室,留下那个囚犯泪流不止…
这次的汉森,经过那些可怖的房间,已经没有那种恐惧与嗨皮了,一路上,他还和威尔逊聊起对这个囚犯的处置起来。
“放了他吧,我想他一辈子也不会再来艮佐多了。”威尔逊这样答复他。
爬出了井口后,威尔逊他们就在井与大门的间隔空间里站着。“伙计们,现在天色晚了,现在我先简单商量一下对策,待会说完后你们就各干各的去,明白没有?”威尔逊面对大家说。
所有人都停住,看着他们的队长。
“这个'黄金角',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来取。我不想这个时候就去强夺,这样会打草惊蛇。我们这几天天天守在那个杂货铺附近,等他们来取货时再全部消灭!不能让这东西落在异教徒手上!明白了吗?”
“明白!”所有人一齐喊到,然后各自散去,准备处理自己的私事。
这个夜晚,依然不平静。
午夜,托罗拉多山顶,毁坏的庙宇处。
在这里,一群穿着黑色紧身衣,戴着黑色风帽的人,在那里焦急不安地等待着什么。黑暗而阴森的夜晚里,他们就像一群幽灵,窃窃私语着,只有五六个人,一直望东坡的方向望去。
突然,有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其中一个人一挥手,所有人立马后退,躲在石柱后面。直到那个人现身以后,那个人才跺了几下脚,所有兄弟们又出来接见。那人也是黑色紧身衣、黑色风帽打扮。月黑风高,看不起他的面孔与身形。
“上帝啊,你终于来了…现在城里怎么样?布尔斯特那家伙还好吗?”其中一个人问那个匆匆赶来的人。
“不清楚…估计已经被抓了…但愿他能够抵得住异端的酷刑…”是一个女声,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喘息,即使是一口气爬了这么高一座山。
“嗯…不好…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以后凡是进城行动得再三小心了…别的接应点的合伙人都已经败露逃跑了,我们只有'昂可'杂货铺了…要不要放弃行动?”
“不行!'黄金角'无论如何一定要拿到!”那个女声继续响着,“为了敬爱的主不受异端的邪恶膜拜,这点牺牲值得…”
所有的同伙们也都默认苟同了,一齐沉默地向西坡下山,飞奔而去。
于是,世界再次陷入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