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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赫尔松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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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锡安居住的小镇叫做赫尔松小镇,成片的木屋串联起来,因着地势走向延展开来。像这样用来安置迁徙者的小镇如繁星般星星点点散落在阿斯特拉罕荒原上,但彼此之间的距离却并不近。假若清晨即从赫尔松小镇出发,那么到最近的小镇也要耗时近一天。迁徙者以自我放逐者的身份来到这些荒凉的地域,自是不像以往能够享受到文明发展带来的便利,甚至是连最普通的出行工具也只能依靠自己的双腿。
  赫尔松小镇的西北方向紧邻着一个陡然升起的斜坡,附近并没有山脉,斜坡上面则是一片树林,郁郁葱葱的向北边蔓延出去好远。树木多是荒原上特有的一些植被,红松、白桦、橡树这些,小镇就倚着斜坡下的平地建成。小镇的另外一侧则被一条宽约两米的小河环绕着,河水从斜坡的那个方向流出,在小镇入口处突然向东南方向折了个大弯,最终汇入叶勒塞河。
  陆锡安在抵达小镇一个礼拜以后,才决定离开住处到镇子上看看,去探访下途中结识的几位朋友。路上的积雪在前面有房屋的地方骤然消失,看来是被这里的居民清扫掉了。脚下的大地冻得结实,偶尔还可看到有结冰的地方。陆锡安依着记忆中那晚看到的门牌号,先是走到李晓锋的住处,看到门上挂着锁,便继续向镇子中心走去。路上见到的人多了起来,有行色匆匆一闪而过的,有倚着墙脚在晒着太阳打盹的,小孩子在路上跑着叫着像是被狠狠砸到地上的弹球一下子弹出老远。
  陆锡安并未过多的留意这些,经过小镇中心的小广场没走多远便到了左昊兄妹的住处。他敲了敲门,顿了顿,屋门吱呀一声打开,探出一个扎着马尾的脑袋,是左薇。她看到陆锡安先是一愣,接着立马回过神来,冲着屋子里面招手,“你们快出来,快出来,看看是谁来啦。”然后就看到左昊、李晓锋、杨柯依次走了出来。
  “你小子,玩失踪啊,说好的第二天过来,一连一个礼拜看不到人影”,左昊边说边拍着陆锡安的肩膀。
  “这个确实怪我,一想到要走好远的路才能过来实在是没心情出门,”陆锡安说到。
  “咦?怎么回事?可得好好说清楚了,先进屋吧,”左昊拉着陆锡安的胳膊将他领进了屋子。
  屋内的格局布置跟自己的小屋差不多,外屋多了几把座椅,可以看到内室被隔成两间,整个屋子也要比自己的那个要大一些。
  几个人围着屋子中间的火塘坐下,陆锡安先是跟其他几个人寒暄了一番,接着就讲了那天晚上自己一路上的情况,自己的住处与其他人的隔开了好远的距离,在镇子的尾端,被其他几个人打趣说是受到皇室一般的待遇。当天几个年轻人就一直在左昊兄妹的家里待到很晚,一起做饭,一起喝酒,一起聊天,等到月亮已经爬的老高,才都散了去。
  在接下来的两三年中,几个年轻人时不时的聚在一起。阿斯特拉罕荒原的冬季来得早去的又晚,一年中似乎就只有夏天和冬天两个季节。当大地开始解冻,镇子边上的小河解封的时候,他们有时候会在河边一坐坐一整天,等到夏天的时候几个男孩子在河水中嬉戏,左薇便在河岸上冲他们大笑,捡小小的石头丢向他们,他们故意打出很大的水花向岸上回击过去。等到了冬天快要到的时候,大雪还未降临,他们便会到斜坡上的树林中采一些浆果,将枯干的树枝拖回家在夜里将火塘烧的通红。等到大雪覆盖了整个荒原,大多数人都不怎么出门的时候,左昊带着他们一起去树林中捕捉猎物,有那么几次竟然还捕到过野猪,但大多时候都是兔子、狍子一类的。
  在定居赫尔松小镇的最初两三年里,镇子上大多数的人都生活的比较轻松。远离了人工智能带来的精神上的羁绊,小镇上的人们似乎回到了遥远的过去那个人与人之间纯粹的年代。阿斯特拉罕荒原虽然荒凉,迁徙至此的人们也没有开垦新领地的能力,却并没有出现物质上的短缺。来自光明福地定期的物资供应,为荒原上的定居者提供了生活必须的衣物、食物等,虽然与光明福地的居民无法相比,但并没有人因此而抱怨。
  每次发放物资的时候对于小镇的定居者们来说都是一场狂欢。由小镇居民们共同推选出二三十人的队伍,提前从赫尔松小镇出发向西南方向走去,一直走到列车当初运送他们来阿斯特拉罕荒原的那个小车站。在那里等上两三个小时,等候来自光明福地的输送物资的列车停靠在小站,然后根据押送者的指示将属于赫尔松小镇居民的那批物资搬运下车。列车继续向北驶去,而接收物资的队伍则昂首挺胸一路高歌,将物资运往赫尔松小镇。
  押运队进入赫尔松小镇,会直接将物资运送至小镇中心的广场,而小镇的其他居民则早早就等在广场上。首先是由押运队的代表将所运送回来的物资当着众人的面一一清点,接着则以居民的年龄大小为标准对物资进行分配。居民们按照最初抵达赫尔松小镇时候取得的编号依次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份物资,整个分配过程安静有序。等到所有的物资都被分配完毕,接下来便是属于赫尔松小镇的狂欢。篝火在广场上当即点燃,小镇居民们载歌载舞,与他人共同分享“收获”的喜悦。他们喝着自己酿的酒,围着篝火又唱又跳,狂欢整整持续一个晚上。每次接收到来自光明福地的物资,就会在小镇中心的广场上举办一场派对,所有的人乐于其中,只是没人能记得起这狂欢首先是由谁提议而来,什么时候第一次举办,只是这些都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陆锡安后来与左薇回忆起在赫尔松小镇上的生活,他们一致认为,最初抵达小镇的两三年,是他们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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