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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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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将军与孙膑作战,只有两次是擅作主张,一次是在韩国成皋,那一次他中了孙膑的“空城计”,第二次就是这次收复垂都。按照他的算计,这次应该万无一失,只要围住钟离春,即使失去了马陵和齐国叛军,也是胜利,可他又错了。他快到垂都的时候收到了庞涓的命令,他已经无法挽回,只有将错就错,赶在庞葱之前收复垂都,以将功补过。
  天色蒙蒙亮,费将军的军队赶到了垂都,齐国军队刚刚离开,他手下的将军问他追不追齐国人,费将军望着前方的晨雾,实在是再也没有胆量与孙膑较量了,他决定放任齐国人离去。
  魏国大军很快也到了垂都,费将军向庞涓请罪,庞涓阴沉着脸对他道:“费将军,你知道这次我为何不能饶恕你吗?”
  费将军说:“知道,卑将擅自离开马陵,坏了元帅的大计。”
  庞涓道:“不是,你没有去追赶钟离春。”
  费将军垂下头,说:“我是怕再中了孙膑的诡计……”
  庞涓道:“败于孙膑不可怕,可怕的是从心里对他产生恐惧,这种恐惧之心一旦流传全军,我们在孙膑面前将永无获胜之日。”
  费将军明白了,但晚了,他被庞涓就地处决。
  庞葱对庞涓说:“叔父,我们不能就此罢休,我们应该进军马陵,与孙膑一决高低!”
  庞涓摇头道:“此时此地不是决战的时机,齐国大军已经得到修整,若在齐国境内作战,取胜非常困难。”
  庞葱问:“何时何地才可与孙膑决战?”
  庞涓道:“调孙膑离开齐国,在魏国境内与之决战。”
  庞葱又问:“叔父打算如何调孙膑离开齐国?”
  庞涓道:“进攻韩国。”
  魏国使者带着贵重的礼物来到韩都新郑拜见韩王,他先是代魏王问候韩王,表示两国友好,然后提出接魏国太子申回国,看望重病在身的魏王后。韩王不愿让太子申回国,他知道太子申若回国,魏国必进犯韩国,但母子情深,人之常情,他不想因此再次得罪魏国,便召集朝中大夫商讨对策。左大夫对韩王说,他有一计,既可不得罪魏国,又可将太子申留在韩国。
  左大夫物色了几名妖艳的美女,特意请太子申喝酒观舞。那几个美女身穿短衣,赤膊双腿,翩翩起舞,舞姿充满挑逗之意,可太子申却心不在焉。
  左大夫以为太子申对这几个美女不满意,太子申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左大夫,不瞒你说,母后病重在身,为儿不能回国看望母后,却在千里之外醉酒当歌,世人会说我不忠不孝。”
  左大夫宽慰他道:“太子殿下来韩国做人质,魏韩两国才化敌为友,这是大忠;太子为了国家无法回去看望母后,这是大孝,怎能说不忠不孝呢?”
  太子申动情地:“一个人一生可以有许多妻子,但只有一个母亲,若此次母后一病不起,为儿如何对得起母后的养育之恩?”太子申眼圈有些湿润,“左大夫,请你帮我在韩王面前多说一些好话,让我回去吧,以尽为儿的孝心,好吗?”
  左大夫见他如此动情,不好再说什么,答应禀报韩王。
  左大夫走后,从大梁来的魏国使者劝太子申一定要收下美女,说庞元帅自有妙计。太子申说他无法强装笑容与美女欢歌酒宴。魏国使者说无法装也得装,这不但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魏国。
  左大夫又物色了几个更加妖艳迷人的韩国美女,那舞姿更具有挑逗性。太子申强打精神,津津有味地观看美女跳舞,并将美女留在宾舍。
  晚上,曲终人散,只剩下太子申一人和美女在一起时,他又怒不可遏地将美女赶出自己的寝室,然后对魏国使者说:“我受不了韩国人如此肮脏的伎俩!”
  齐国使者劝道:“受不了也得受,这是将计就计。”
  太子申情绪激动,质问齐国使者:“如果你不能回家看望重病在身的母亲,你是什么心情?如果你还有一点人心,就无法强装笑脸与美女为伴?更何况,送美女的人,本来就是用心不良……将计就计,亏你们想的出来!”
  魏国使者微笑着道:“太子殿下,你别激动……”
  太子申说:“我不能不激动吗?大厅广众之前,你让我强装笑脸,饮酒观舞可以,这男女媾合之亲,岂是能装出来的?我装不了!”
  魏国使者转身走到门前,关好门回到太子申面前,低声说:“太子殿下,王后根本就没有病,我是为了让你离开韩国。”
  太子申一怔,很快明白过来,埋怨说:“你该早告诉我,不该让我如此着急。”
  魏国使者道:“太子如果不着急,韩国人就会怀疑王后的病是假的,元帅的下一计,就无法让韩国人相信了……””
  从此之后,太子申日夜与美女为伴,再也不提回国一事。魏国使者装作非常生气,打算离开韩国,左大夫特意送给他一对非常贵重的珠宝。魏国使者十分喜欢这对珠宝,他对左大夫说:“左大夫,这礼物是不是太重了?”
  左大夫笑道:“这要看怎么说了,如果赵大夫回国后,不提韩王不放太子,只说太子迷恋美女,这点礼物,不是重了,而是轻了……”
  魏国使者收下了宝珠,左大夫以为大功告成了。
  日子一天天流逝,韩国人已经把太子申回国的事淡忘了。这一天,太子申正在宾舍和他的韩国美女们嬉闹玩乐,远道而来的庞葱带着几名卫士风尘扑扑闯了进来。
  庞葱对太子申道:“太子殿下沉溺于美色,不肯回国看望病重的王后,这是大逆不道,大王非常气愤,大王命我前来催促太子殿下回国,殿下若是再不肯回国,我只好带太子的人头回去。”他掏出三根竹简捧至太子申面前,“太子殿下,这是大王的简令,请过目。”
  庞葱进来的时候,左大夫也在宾舍内,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庞葱和太子申。
  太子申伸出颤抖的手接过简令看了看,对庞葱说:“庞将军,你不能杀我……”
  庞葱道:“不杀你可以,你必须跟我回国。”
  太子申转过身,对立身后的左大夫说:“左大夫,帮帮我吧,我不想死,你求求韩王,让我回去吧。”
  左大夫仍是不动声色,道:“太子殿下,是你自己不愿走……”
  太子申着急地:“现在我想走……”他跪在左大夫面前,声泪俱下,“帮帮我吧,左大夫……我不想死,也不能死……”
  左大夫道:“殿下,不是我不帮忙,机会已经错过,而今你再提回国一事,寡君怕不会同意。”
  庞葱对太子申道:“太子殿下,大丈夫敢做敢当,没有必要在韩国人面前卑躬屈膝。”他抽出剑,“太子殿下,站起来,让他们韩国人看看,魏国人都是大丈夫。”
  太子申没有站起来,他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左大夫,说:“左大夫,你真的不肯帮忙?”
  左大夫道:“太子殿下,我实在无能为力。”
  太子申长叹一声,站起来,恨恨地对左大夫说:“左大夫,你开始用美女迷惑我,使我背上不忠不孝之名,如今大王要处死我,你又撒手不管,你这是有意让我死!”
  左大夫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庞葱道:“太子殿下,不要怪别人迷惑你,只怪你自己忘记了孝道……”他对左大夫道:“左大夫,请你退后几步,别让鲜血溅到你的身上。”
  左大夫向后退了几步,眼睛盯着庞葱。
  庞葱慢慢举起剑,对太子申道:“太子殿下,臣无礼了……”
  庞葱手中的剑正欲砍下,左大夫上前一把抓住庞葱持剑的手,道:“庞将军,你不能杀他……”
  左大夫把庞葱要杀太子申的事禀报韩王,韩王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是好。申大夫劝韩王不要理睬庞葱,他说庞葱是吓唬韩王,太子申是魏王最宠爱的儿子,魏王不会杀太子申。司马大夫建议韩王表面不于理睬,派人暗中监视,庞葱若真的杀太子申,可以刺杀太子的罪名当场将其抓获。韩王采用了司马大夫的建议。
  二天后,庞葱和卫士再次来到宾舍,催促太子申随他回国。太子申说左大夫未能说服韩王,他让庞葱再等几天。
  庞葱抽出剑威胁太子申道:“我可以等,但大王不容许我等,你不走,我只好杀了你……”
  宾舍屋门被猛然推开,韩国士兵蜂拥而入,将庞葱和他的卫士团团围住。
  庞葱看了看韩国士兵,道:“这里没有你们韩国人的事,你们出去!”
  左大夫走进来,说:“庞将军,你错了,太子殿下是我们韩国的人质,你要杀人质,我们不能不管不问。”
  庞葱冷笑道:“左大夫,我杀的不是人质,是不忠不孝的叛逆。”
  左大夫微微一笑,说:“都一样……庞将军,为了保护人质,只好对不起你了……”他对周围的韩国士兵命令道:“把他们抓起来。”
  韩国士兵正欲上前,庞葱突然抓住太子申,将剑放在他的脖子上,对韩国士兵道:“你们敢抓我,我现在就杀了他。”
  韩国士兵不由止步。
  太子申惊恐地看看庞葱,向左大夫求道:“左大夫,快救我……”
  左大夫一脸镇静,说:“太子殿下别慌张,他不敢杀你……”
  庞葱冷笑道:“有大王之命,我没有什么不敢的……”
  他将手中剑使劲一按,鲜血从太子申的脖子上缓缓流出。
  太子申叫道:“左大夫,快叫他住手,叫他住手……”
  左大夫顾做镇静,说:“庞将军,你杀了太子申,你也活不了……放开太子。”
  庞葱微微一笑道:“我若放了太子,就是违抗君命,回去必死无疑,如其回去被大王处死,不如在此轰轰烈烈去死。死在你们手了,我不但可名扬天下,还可为我叔父攻打韩国找到借口,他会让你们整个韩国为我殉葬!”
  左大夫哑然。
  太子申再次乞求道:“左大夫,你我朋友一场,你不能让他杀我,你一定要救我……”
  左大夫对士兵命令道:“你们出去吧。”
  士兵们退出。
  左大夫对庞葱说:“说说你的条件吧。”
  庞葱道:“上次已经说过了,让我带他回去。”
  左大夫说:“我需要时间,说服大王。”
  庞葱道:“已经给你两天时间了。”
  左大夫说:“再给我两天。”
  庞葱不容商量,道:“一天。”
  左大夫看看庞葱手中的剑,说:“好,一天。”
  庞葱道:“还有,我要与太子殿下住在一起。宾舍由我的卫士守卫,不许韩国士兵再次进入宾舍。”
  左大夫说:“你这是不相信我们。”
  庞葱道:“先小人,后君子。”
  左大夫说:“好,我答应你。”
  庞葱松开太子,太子如摊了一般倒在地上。
  左大夫弄巧成拙,韩王非常气恼,骂他比猪还笨。韩王再次召集朝中重臣,商议如何处理此事。
  申大夫说:“左大夫当初就不该自作聪明,用什么美人计,若直接回绝魏国的要求,就不会有现在的麻烦了。”
  韩王不愿再提美女一事,美人计他也曾津津乐道,他对申大夫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申大夫说:“微臣还是那个主意,不理睬他们。”
  左大夫道:“不理睬不行,庞葱已经在太子申脖子上来了这么一下,你没见,鲜血直流,太子申当场就昏了过去。”
  申大夫说:“他不是没有死吗
  左大夫道:“这次没有死,下次庞葱一定会杀死他。”
  申大夫说:“庞葱不会,他是在威胁我们……””
  韩王打断他,道:“庞葱真的杀死太子怎么办?寡人召你们来,是让你们想办法,既不能让太子申死,也不能让他走。”
  申大夫说:“大王,不理睬他们,太子申就不会死,也走不了。”
  韩王问:“如果他死了呢?”
  申大夫说:“微臣陪他死。”
  韩王不快,道:“你这是废话,你死就能让他复活吗?”他对司马大夫道:“司马大夫,你有什么好主意?”
  司马大夫说:“大王可派兵包围宾舍,逼庞葱放人……”
  左大夫道:“庞葱他不怕死,逼他没用。”
  司马大夫微微一笑,说:“我的目的不是真的让他放人,如此一逼,他若真杀太子申,必然下手;如果是假的,也将真相大白……”
  韩王问:“庞葱如果真杀太子申怎么办?”
  司马大夫他看了看左大夫和申大夫,对韩王道:“微臣想单独告诉大王……”
  按照司马大夫的计谋,吴将军带指挥韩国士兵包围了太子申住的宾舍。太子申不免有些惊慌失色,问庞葱:“庞将军,怎么办?”
  庞葱镇静自若,道:“太子殿下不必慌张,我自有办法……”
  吴将军带着十多名士兵闯进来,豪不客气地对庞葱说:“请庞将军交出太子申。”
  庞葱微微一笑,道:“这么说,韩王不同意让太子殿下跟我回去了?”
  吴将军说:“是的。”
  庞葱冷笑道:“你可知道,他若不能回国,我就要杀死他。”
  吴将军说:“知道,左大夫都告诉我了。”
  庞葱抽出剑。
  吴将军的士兵也抽出剑。
  庞葱的卫士几乎同时抽出剑。
  吴将军对自己的士兵说:“我们是来要人,不是来撕杀的,把剑收起来。”
  吴将军的士兵收起剑。
  庞葱对自己的卫士道:“你们也把剑收起来吧,我也不愿看见你们撕杀。”
  庞葱的卫士也收起剑。
  吴将军说:“庞将军,你的剑也该收起来了吧……”
  庞葱笑笑,道:“我的剑与他们不同,它是用来执行寡君之命的……”他说着猛然转身,向太子申刺去。
  庞葱手中的剑深深刺中太子的腹部,鲜血四溅。太子申大叫一声,紧紧捂住腹部,怨怒地看着庞葱:“庞将军,你……”
  庞葱拔出剑,擦了擦剑上的血,道:“太子殿下,你不要怪罪臣下,是韩国人逼我杀你。”
  太子申抬起沾满鲜血的手指着庞葱:“我……我不会放过……”话未说完,便一头倒在地上。
  庞葱收起剑对吴将军道:“吴将军,你可以把太子殿下带走了。”
  正在发愣的吴将军回过神,正欲上前,庞葱又拦在他面前,道:“等等。”
  庞葱走到太子申身旁,伸手在他鼻前试了试,回头对吴将军:“吴将军,他还没有死,我还不能给你……”他说着再次抽出剑。
  屋外有人高声道:“庞将军,剑下留人。”
  庞葱抬头看去,司马大夫和一个韩国太医快步走进屋子。
  司马大夫对吴将军等人怒目道:“谁让你们来的?”
  吴将军说:“左大夫。”
  司马大夫道:“左大夫无权调用军队!”
  吴将军说:“他说是大王之命……”
  司马大夫道:“他是假传王命……”他抽出简令,厉声道:“王命在此,退出去!”
  吴将军看了看司马大夫手中的简令,说了声“是”,带着他的士兵转身退出。
  司马大夫向庞葱施一礼,说:“庞将军,大王已经答应让太子殿下回国……”他回头对太医:“太医,赶快给太子殿下治伤吧。”
  庞葱用剑拦住太医,对司马大夫道:“你骗不了我,韩王不会转变如此之快。”
  司马大夫说:“庞将军,不是大王转的快,是……”他看看周围的人,道:“先救太子,我一会再给你解释
  庞葱犹豫不决。
  司马大夫着急地:“庞将军,我不会欺骗你,如果太子申死了,对我们韩国也没什么好处……”
  庞葱收回剑,道:“好,我相信这一次,你如果再骗我,我还可以再杀他。”
  太医来到太子申面前,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对司马大夫道:“司马大夫,还来得及。”
  司马大夫松了口气,随后将庞葱拉到一旁,悄声说:“庞将军,实不相瞒,左大夫是孙膑按插在韩国的间细……”
  庞葱一愣,问:“有证据吗?”
  司马大夫点点头:“孙膑在韩国的时侯收买了他,后来孙膑又派齐国间细带给他密信,答应在齐王面前举荐他做相国,左大夫一直窥视韩国相国一位,寡君始终未同意,他对此耿耿于怀,所以投靠了孙膑……”
  庞葱道:“投靠孙膑没有好结果。”
  司马大夫说:“庞将军说的很对……对于太子申回国一事,左大夫一直从中作梗,他说魏王后根本没病,庞元帅是借口要回人质,然后进犯韩国……”
  庞葱道:“他说谎。”
  司马大夫说:“我知道他是说谎……他的目的是离间韩魏两国,让我们兵戈相争,使孙膑渔翁得利。”
  庞葱道:“那你们为何迟迟没有发现他的阴谋?”
  司马大夫说:“我们都没想到,左大夫为了名利,会出卖韩国的利益……多亏庞将军,使我们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庞葱一怔,道:“我没做什么?”
  司马大夫说:“庞将军奉命来杀太子申,大王感到事情定有蹊跷,让我暗中察访,终于找到左大夫投靠孙膑的证据,左大夫见事情将要败露,假借王命,调军队逼杀太子申……幸亏我来的及时,否则,我们对庞将军将有口难辩。”
  庞葱道:“韩王打算如何处置左大夫?”
  司马大夫说:“处死左大夫,派人带着左大夫的尸首,随将军同往魏国,向魏王请罪。”
  庞葱虽然心中好笑,但脸上并无表情,道:“如果是这样,我可以相信你们。”
  左大夫被韩王处死了,庞葱带着受伤的太子申终于回到魏国,庞涓嘲笑韩国人是自作聪明。庞涓调集军队准备进攻韩国,为了麻痹韩王,他让庞葱派人回告韩王,说魏王对孙膑收买间细,离间韩魏两国非常气愤,决意倾魏国之兵讨伐齐国。
  韩王听到魏国将要讨伐齐国的消息后,认为是自己的计谋成功了,韩国可高枕无忧了。司马大夫道:“大王不但可高枕无忧,还可隔岸观火……
  按:“苦肉计”是三十六计中的第三十四计,此计的意思是,用看似“违背常理”的自我牺牲,达到欺骗敌人的目的。庞涓用此计骗过韩国君臣,使太子申得以离开韩国。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隔岸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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