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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再精妙的说辞又焉能迷惑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江云卿,只消稍加逻辑学拆分,就能发现张三丰适才那番话其中的漏洞之所在,于是辩驳道:“真人所言不错,可在下与他的仇怨并不是因为仅仅是出于个人层面,而非政权军事层面,我今日前来寻仇,也不是以楚国上将军项羽的身份,而是以一介江湖人士项羽的身份前来的,现在,所需要的并不是大楚和萧梁的百万雄兵,所需要的,仅仅是我与他,唯二人耳!”
一旁的不亏道长不由得怒道:“阁下适才所言可是在旁敲侧击我们,阁下不派千军万马前来已是给足我们面子,若是今日不成,明日便会转而提千军万马来攻我武当山门吗?那我可要同样旁敲侧击一下你,若是我武当弟子以真武七截大阵布之,可未必就会怕了你百万大军!来人,布阵!”
但闻不亏一声令下,百余名武当弟子应声而来,排列为诸天星斗,四象二十八宿之状,将江云卿围在天狼位置。
这真武七截阵乃张三丰暮年所创,由天罡北斗大阵所脱胎而来,为道家的顶级军阵。武当立于蒙元年间,却又以驱逐鞑虏为己任,自然地方官府定要出面围剿武当,可武当派以真武七截阵应之,数千名武当弟子,便可硬刚横扫欧亚大陆的蒙古大军,由是元室久攻武当山不下,只好放任自之,这也为自己在民间的统治埋下了一颗炸弹。
张三丰见众弟子纷纷而至,忙说:“融阳,在矛盾实在不可调和之前,都不要先动刀兵。”而后又转向江云卿问道:“霸王自称今日自是已江湖人士的身份上山,可江湖人士也有江湖人士的规矩,既然霸王与韦睿将军的仇恨不是因战而结怨,又该是因为何事而闹此深仇大恨呢?”
江云卿见张三丰明明在人手上占了优势,却还愿意好好讲明事理,不禁一阵钦佩,道:“张真人果然是明事理之人,那我们便如此将话说明了,将理挑清了。我与韦睿老贼自然是有着无法释怀的血海深仇,试问张真人,若是你的臂膀被人斩断,你的兄弟被人活活折磨至死,你是否能够忍下心来,不报血仇?”
众人一听不禁一阵大惊,韦睿一脸讶异说道:“项羽,我曾虽令你于阵前难看,可我已经因你而国破人亡,你又何必在此血口喷人于我!”
江云卿哼一声,道:“你们被俘虏的家眷和投降的士兵,我未曾不善待过,你的臂膀我也未曾斩断过,襄阳城内的百姓,我亦未曾不好好安排过,如今他们一切都好,只因我断了你们的狼子心霸图梦,你们把自己可怜成国破人亡模样,休再笑煞人等了,你们的政权虽灭,可百姓安康,亲人亦在,但是我呢?因为你,我的百姓受尽磨难!因为你,我的身躯不再健全!因为你,我的兄弟含恨而死!你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善恶终要有报,人不可能因为做错事后寻佛问道一下便免去责罚!现在,我以在浩劫中死去的郢都百姓的名义,我以被你折磨而死的兄弟亡魂的名义,我以被你无端加诸痛苦的所有无辜之人的名义,判处你死刑,你还有什么遗言,尽快说了吧,免叫人耻笑!”
张三丰听得江云卿一阵慷慨激昂模样,不禁道:“福生无量天尊。霸王不肯将战之罪过迁责于无辜百姓身上,善之善也!”
只见韦睿一脸木然,似是十分激动,抢白道:“你说我屠你百姓?斩你右臂?杀你兄弟?我们只在宜城有过一次交锋,有哪里有的时间去屠你百姓?再者天下黎民,载舟之势,我又怎么会命大军对百姓下屠刀?”
一旁的萧衍合了掌,道:“阿弥陀佛,韦睿宅心仁厚,断不会做那屠戮无辜百姓之事,想必项施主定然是搞错了。”
江云卿道:“九月月末之时,有一彪叛军打着大梁的旗号在郢都城内大肆破坏,为首一人自称大梁韦睿,我们便怀疑那是你的李代桃僵之策。后来我那死去的英布兄弟,在临死之前也说那是你在阵前的替身,至少那场行动必定是为你所指使的,这么多血债不算在你们头上,又该算到何人头上?”
萧衍与韦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阵疑惑,继而萧衍向江云卿郑重说道:“虽然听闻郢都曾有过一场内乱,但我们对于其中详细却并不知情。作为曾经的大梁皇帝,我以佛祖的名义起誓,这绝对不是我们所为。”
江云卿冷笑一声,道:“临死说两句谎,就能免去罪责,也难怪这世上竟有如此多的骗子。”
萧衍说道:“佛不语,阐无言,出家人自不打诳。若施主实在信不过在下,那我亦无话可说。”
一旁的张三丰见状,劝道:“霸王并非信佛修道之人,若是萧居士以佛陀起誓,那所说之话,必然是真的。”
江云卿一阵沉默,暗骂道,寻仇寻了半天最后说是寻错了对象,这是什么狗屁剧情,在安排我吗?
韦睿问道:“不知那自称韦睿之人,是如何模样,身手如何?又怎么斩断的你的右臂?”
江云卿道:“那人身高八尺,身形魁梧,却一身书生装扮,出手狠辣,招式大开大合,看功力,应在神将级上游。他使计用药迷晕了我,趁机斩了我的右臂。”
韦睿喃喃道:“说来惭愧,我大梁武弱,绝无身手在神将级上游之人,这自称是我的人,真的于我大梁没有半分瓜葛。”而后转念一想,似是找到了关节之所在,便问道:“他使药迷昏了你,你可知他使的是什么药?”
江云卿道:“那药无色无味,浸肤即中,中招后需几日方才能苏醒。”
“浸肤迷乱散!”韦睿听后,不禁脱口而出。
江云卿见他所述的跟季布一样,便问道:“你晓得这位药?”
韦睿点点头,道:“传闻这药起源于秦末,为河东薛氏所秘传。”
江云卿不禁问道:“河东薛氏?”
韦睿道:“关西六大姓,韦裴薛杨柳杜。这六个姓氏,在门第士族政治时期可以说是对各封建王朝影响颇深,其中河东薛氏是最为久远的一个门阀,其祖上为封至薛地的孟尝君,孟尝君三千食客各有所通,故而薛氏也是传承了很多江湖技艺,其中就包括毒药制法,以及刚才所提到的冯谖的指法也为薛氏门人所传承改良,不仅如此,薛氏历代家族掌门人都精通武艺,其中以第四十二代门主薛仁贵最为高超,有半步无双之称。在我幼年之时,当时的薛氏家主薛安都也名震天下,时人都称之为‘关张’。”
“关张?可是关羽张飞之关张?”江云卿问道。
韦睿点了点头,道:“正是,人传薛安都之勇,万夫不当,不下当年关羽、张飞,江湖有言,神将巅峰,关羽张飞,这薛安都能与关羽张飞做比拟,那至少也是神将级上游的人物了。”
江云卿道:“可这河东薛氏世代在北方,这北方之人又怎么可能千里迢迢来我郢都作恶呢?”
韦睿道:“有一人半生在南朝为官,而且正满足你所说的神将上级的范围,就是我们刚才所说的薛安都。”
江云卿思量一会,回忆起英布临死之前对自己说的是:他是虚……我当时便以为指的是虚假的韦睿替身,今日看来,那也有可能当时要说的是一个“薛”字,一个字没有咬完,便让人听成了“虚”字。
韦睿见江云卿气愤之气渐消,当下长吁一口气,向江云卿继续分析道:“那薛安都隶属于南朝宋政权,宋政权的所在地,正是豫章城。”
“你是说,那刘宋政权派遣薛安都在郢都以萧梁的名义煽动叛乱?”
韦睿点头道:“目的只怕便是挑拨我们两国的关系。”
“但是我们两国本来就同在江北汉南,是势必要掀起一场战争一决雄雌,他何必又要费劲心思,派遣人员到我郢都内挑拨关系呢?”江云卿思量道,继而突然想到:“莫非他们的目的并不是使我们两国开战,而是让我们两国彻底结下仇恨,这于他们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韦睿道:“好处就是,你身为楚国上将军,今日不远千里也要来到武当山来找我们寻仇,一来会使楚国败尽了在江湖势力中的眼缘,二来便是让你不计一切代价的远离郢都。”
“不好!”江云卿经韦睿提点,当下也想通了关节,未及耽搁,便当即一个箭步,急忙便向山下奔去。
不亏道长见江云卿火急火燎地来,又火急火燎地走,不禁感到一阵好笑,向韦睿问道:“此人颠灭了你们大梁,为何先生刚才还出言相助于他?”
韦睿道:“春秋无义战,在这乱世当中,选择战争也是一种无奈,刚才我听他所言,应是一个仁明之人,反正大梁已经出局,我也只是江湖老叟,与其最后让那些奸妄之徒赢得天下,还不如让那些宽仁之士胜利的机会多一点。”
“哪怕他曾经是你的敌人?”
韦睿点了点头,肯定道:“哪怕他曾经是我的敌人。”
萧衍喟然叹曰:“我数为礼佛之人自负,可怀文的胸怀,却要比我还要宽广。”
一旁的张三丰打了个辑手,道:“福生无量天尊,二位居士,如今性命之患已解,老道不敢强留,之后何去何从,请二位自便吧。”
萧衍韦睿与张三丰致谢过后,张三丰转身离去,倏然之间,已不见了人踪,只有一角白袍的残影还晃在半空中。
商议过后,韦睿与羊侃选择留了在武当山过隐归生活,萧衍却选择了寻佛之路,踏上了游历中华各大寺庙的旅行。
……
……
襄阳。
自谷城一别,折去路上往返时间,江云卿与诸位将士已有近十日未见,回到襄阳之后,见楚军尽皆驻扎于城内,原是季布与龙且将谷城与宜城的事宜安排妥当后便返还襄阳与钟离昧会和。
季布一见了江云卿,便着急问道:“少将军,你一人独上武当山,结果如何?”
“我们都被骗了。”当下对季布等人将在武当山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个详详细细。。
“那假韦睿竟然是南朝第一勇的薛安都。”龙且听完,不禁一阵惊呼,暗想自己险些败于薛安都之手,倒也不算丢人。
“是啊,那薛安都也被我斩了一只臂膀,怕是再也打不过你了。”江云卿说道:“不过现在,最为要紧的事情为抓紧时间回防郢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