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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侯爷和姬无邪决定重新摆了一盘棋。
棋子收回,严嵩又重新泡了一壶茶,一旁,那银屑炭火传来的温度,到是让他心安了些。
手执白棋,姬无邪先开了口。
“严侯爷,其实杂家对这事本来就不感兴趣,侯爷这番,实在是多余了。”姬无命拿起一枚白棋,沉思了片刻,不知该如何落手,这专注的态度,似乎确实是来下棋的一般。
严侯爷淡淡地“哦”了一声,并未答话,东厂里人说的话也能信,那离死也就不远了。姬无邪开门见山令他有些意外,但他知道,姬无邪还有话要说。
果然,不多时,把那一枚棋子落下后,姬无邪开口道:“开头已成定局,虽然知晓一定会发生,可是,这过程是否精彩呢?杂家不才,有几个问题还请侯爷赐教,为在下解惑。”
“呵呵,姬大人说笑了,赐教什么的就不必说了,请讲!”严嵩心里隐约松了口气。他端起紫砂茶杯,小啜一口,笑道。
“严侯爷,这小皇子深受喜爱,是陛下的心头肉,想要动他,陛下且有坐视不管之理?”这个问题让姬无邪有些好奇,且不说严嵩想动之人是不是陛下最喜爱的小皇子,但凡在这宫中,有如何风吹草动就别想瞒天过海,陛下一定会知晓,故而,想瞒着陛下行事是万万不可能的。
“难道…!”说罢,姬无邪立马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不由暗惊一声,微咪着眼,心底暗叹……这严候的心思,实在是藏得太深了。
听着问话,严嵩也不恼,云淡风轻的模样,可那嘴里说出的话,却让人不敢这么想。他笑道:“姬大人说笑了,我听说皇上前几日就龙体抱恙了,病情一直不见好转,这天气如此阴暗寒冷,这会,我猜陛下更是下不得床,起不来身,这专门为小皇子摆的晚宴,陛下恐怕是要错过了。”
说罢,严嵩斟了一杯茶,推至姬无邪身前,道:“姬大人,请。”
面无表情端起茶,姬无邪抿了一口,心想“果然,有皇上在,那什么事都做不了,想要成事,那当然是要让皇上不在晚宴之上。只是,在皇上身上动手段,这实在是…”。姬无邪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了,太岁头上动土,明显是出离了胆大的范围。脑中思虑一闪而过,姬无邪脸上却不动声色,道:“手段是好,可是万一……事后查到了太医那里,又该如何?”
“呵呵,姬大人说笑了,我哪里会知道啊。这陛下病发时,有几个大臣就在现场,症状看得清楚,事后问安后,太医也有诊断探查,这病怎么也怪不到太医那去吧。这天灾人祸的谁说的清?再说了,到时候,那太医……万一暴病死了呢?这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你说对吧,姬大人。”这个问题太简单了,严嵩笑咪着眼,想都没想就立马回道。
姬无邪没有接严嵩的话,场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不过很快,他的声音再次传来。
“严侯爷心思缜密,杂家佩服。可是,就算皇上到不了晚宴,可是想动小皇子,总要有个名头吧?小皇子在小,他也是皇子。平白无故的,只怕不妥啊。”
“呵呵,姬大人,你又说笑了,前些时日,我从别人那里打听到了一个消息,这消息令本侯甚是不安,关系重大,不知姬大人愿不愿意和本候分担?”严嵩连连摇头道。
“侯爷请讲!”
“姬大人,本侯听说,其实,那个小皇子根本就不是陛下的龙种!”
姬无邪:“……”
闻言,他脸上微变,显然这话产生的波动不小,他皱眉道“哦,还有这种事?严侯爷,这话可乱说不得呀,是何人传的消息?”
笑话!问虽问,可姬无邪明白,如此隐秘的消息都能被严嵩听说,那他东厂不是都可以喝西北风去了!
小皇子绝对是陛下的龙种,这一点毋庸置疑,姬无邪和严嵩都心知肚明。可严嵩却偏偏可以大义凛然说得出这种话,还做出那副担惊受怕的神情,仿佛真的心里不安一样……这老狐狸!能说出这种话,那肯定是有些手段要使,不管是什么手段,想想就足够让人心寒。
而能把姬无邪说得变了神色,严嵩的眸子深处,也抹上了一丝得意。声音明亮了一分,他继续分享道:“姬大人请细想,要是在这晚宴之上,万一呢,这陛下的血液和小皇子的碰巧碰在一起,但是又不融合,这么多的大臣看着,那到时候该怎么办才好?”
严嵩嘴角上扬出一个轻微的弧度。不听对话,还以为两人是在风花雪月、吟诗作对。有些人习性一旦固定,是很难改变的,他带兵打仗之时,就是心狠手辣、手段决绝之人,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而这么些年过去,他还是没变。
而血液不融合还能怎么办?
凉拌……!
不说这些那些大臣,就算是最没读过书的人都知道若是父子那怎么可能不融合!
血液不融合说明不是亲父子,那怎么证明皇帝是皇帝?皇子是皇子?
姬无邪看似略微吃惊,其实他是在推敲事件的来龙去脉和发展,他沉思片刻,道:“严侯爷好手段,可是这户部尚书‘廖思文’和工部尚书‘盘善’一向和不喜欢大皇子,虽然不会拥护尚在襁褓的小皇子,可是能打压大皇子,应该还是非常乐意的。只怕,他们会趁机挑事、掣肘侯爷。”
“姬大人,非常不巧啊!”似乎知道姬无邪会问一般,严嵩惋惜的叹了口气,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净后,这才开口道:“说来奇怪,这廖思文大人和盘善大人的府邸,居然同时都被宵小纵了火,闹了火灾。而刑部的人为了抓捕纵火犯,调派了数以几百计的官兵。这两位大人的府邸,又都在离皇宫最远的、最右边的兴德街上,本来路就远了些,如今兴德街上又是乱成一团,只怕是连胡同小巷都堵满了人,那戌时之后的晚宴应该是赶不上了,姬大人,你说这是不是挺可惜的。”
火灾?是哪个家伙要倒霉了?说不定还是得罪过这老狐狸的人。
姬无邪微微点头暗叹侯爷手段,追问道:“那要是最后纵火犯真的被人抓到了,那可如何是好?”
严嵩轻点额头,叹道:“是啊,这可如何是好,万一查到最后,发现这纵火之人是从某皇子府跑出来的,那可就不好啦……”
那句“不好”为何有一丝说不清的味道,好像是幸灾乐祸……
姬无邪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又不知该问什么,只得先欠身谢礼,以谢严侯爷解惑,他略带一丝敬佩,道:“呵呵,世人皆知,侯爷褪去铁甲之后,便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如今看来,侯爷您对这朝堂之事,是了如指掌,不差分毫啊。这逍遥侯爷的美名,理当如此,奴才佩服。”
他笑脸盈盈,眸子却不含半点笑意,让人实在分不清是真心称赞,还是出口讥讽……
不过严嵩不在乎,他回笑:“呵呵,姬大人谬赞了,请吧,这盘棋要收官了,请落子吧。”
“嘀嗒”一声,姬无邪落下一子,又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着严嵩:“严候爷,杂家还有一个问题,就算一切都是您说的那样,可是这罪名,也要等到皇上醒来后才能决断吧?不然追查起来,那可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得失之间,还未见得孰轻孰重呢?”
“哈哈。”严候突的发出一声轻笑“姬大人,你输了。”
原来,姬无邪落子不慎,那棋盘上原本焦灼的形势,此时已经是明朗了起来,严侯爷胜券在握,高兴的为自己斟满一杯茶。端起茶杯,他笑道:“姬大人,按照律例,皇室的滴血验亲是重中之重确实需要陛下亲自在场,可是这也不重要,关键是,那晚宴之上诸多大臣统统在场,他们会见证一切,日后陛下问起,自然有人去说。而他们说的也都是真的,总不可能把他们都办了吧?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话锋突兀一转,严嵩又道:“姬大人,话说这通敌罪,是该怎么处置的?我脱下军袍已久,竟然一时想不起来了……。”
前一秒和下一秒的话不着边际,姬无邪的脑筋也没转过来。
“哦,对了,按照我国祖制,凡是通敌叛国的,查明实据,坐实罪名之后,可立即处死。这贵妃寝宫里,要是刚好出现了和敌国有关联的信件,而内容记载发现这贵妃是敌国之人,那可如何是好!,姬大人,你是东厂提督,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其实,最开始严嵩的初始计划是设计商贵妃与人苟且的,可是一来关乎天家颜面,陛下不会相信也必会追查到底:二来呢,也找不到被苟且的另一人,能信任的人是有,可要安插进宫中内院……难度太大,耗时太长,所以那信件才变成了与敌国来往的信件,就算事后调查,也无从取证,总不可能去敌国求证吧?而且,小皇子本来就是皇子,到时候,陛下要找皇子不是皇子的证据,那从何处去寻?
唯一能证明的就是血液融合,可那条路以被堵死了。两件事互相佐证,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滴水不漏一向是严嵩的做事准则,就算有遗漏,那也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姬无邪瞧着自问自答的严嵩,果断地保持了沉默。这严侯爷已经不问朝事很久了,久到都让人忽略了他的存在,没想到今日在这么一间不起眼的小客房内,居然可以听到严嵩说出这样的话。皇室尊亲,国舅军侯,姬无邪不得不赞同,这严嵩严侯爷确实远非他人能比!
猛禽走兽不可怕,怕就怕隐藏在暗处,一旦露出破绽,就随时给你致命一击的毒蛇。
因为毒蛇的冷血比这风雪还要让人冷上几分。
不过姬无邪有句话倒也是真心的,宫里这一滩浑水,他本来也没打算搅和,为官为臣,明哲保身才是王道。
只是,真的有谁能做到明哲保身吗?如不是有自己的想法目的,他又为何来这严侯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