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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仲孙左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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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乍起,天色微光。
  齐地济北郡,巍峨高山之下一片昏昏沉沉,灰蒙蒙的天空上尚还挂着几颗残星,一切都还安睡在梦乡里,有些被秋凉着醒的农户也都趁着晨光尚未破晓迷迷糊糊的拉扯下被子继续为今天即将开始的劳作积攒精神。
  山上太平顶,却是另一般风光。
  一间茅庐,两张石凳,以巨石代桌,以耸崖代厕。
  好一番仙人做派。
  石桌旁坐着两人,一大一小,衣衫破旧却浆洗的干干净净,正在吃着早饭。
  说是早饭,其实也算不得饭,两碗糜子熬的稀粥,掺点风干的碎鹿肉,还有一盘颜色诡异似是腌过的荇菜,便是石桌上的全部了。对坐的二人却并不在意,大的细嚼慢咽,小的狼吞虎咽,不过一会儿便席卷干净了,两人又多此一举的摊开皱巴巴的麻布极为认真的擦了擦舔的一干二净的嘴巴。
  “吃好了?”
  “吃好了。”
  “嗯,去吧。”
  那十来岁的少年将嘴一撇,耷拉着肩回到了茅屋里,从小榻的铺盖底下抽出几件衣裳将原本就捂的严严实实的小身板又裹了几圈,这才拍拍肚皮,走向峰顶的观星石上扎起了马步。
  “最近又刮风又下雨的,天儿更冷了,师傅咋这么小气,厚衣裳都不给多添两…啊…阿嚏…!”
  少年嘴里嘟囔着,忽的打了个喷嚏,这才安定下来,腹中存着一口气,盯着东边天空上的一片白光,结结实实的扎起马步来。
  这一扎便是过了约莫一刻的时间,少年站的腿都要打转了,眼镜直勾勾的盯着那天边,好像能看出朵花儿来一般。
  忽的,远处的鱼肚白里泛出一个金点,只见那小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它整个露出了金晃晃的全身,将那万里的云海都染上了黄澄澄的霞光…
  少年一溜烟儿的翻下大石头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到了山间的溪水处,三两下将身上的衣服解了个干净,也不嫌初秋的溪水有些凉意,“扑通”一下跳了进去,畅畅快块的游了两圈,将刚刚扎了那许久马步身上浸出的汗冲了个干净,这才心满意足的跳上了岸,裹上那单薄的几件衣裳,冲着山林里去了。
  晨间的林子还有些雾蒙蒙的看不太清楚,仅能凭着几束穿过茂密树冠的晨光摸索前行。那少年却并不在意,熟门熟路的大踏步走着,脚上蹬着的那双草鞋看起来手艺极好,密密的纹路一看就是没少下功夫,这才不惧那地上的枯枝石子扎着了那小脚板。
  少年先去了林子里最高的那个树下,向旁边的灌木丛里瞭了一眼,失望的叹了口气。又抬头向树上看去,忽然将眼睛揉了一揉,瞪的圆滚滚的,嘴巴一咧,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只见那枝丫上缠着一个精致的小铁夹,夹子上,则叼垂着一只颜色斑斓极为好看的野雉。
  …
  吹着口哨,拎着鸡,迈着极为不雅的八字步,小家伙慢慢悠悠的溜哒着往山上走着。没等一会儿,就到了那十八盘处,眼力极好的少年人一眼就望见了观星石上立着的身影,忙把嘴闭上,步子一收,规规矩矩的走起路来,下山时半刻就跑过的路整整走了一刻多,这才回到了太平頂上。
  那人影从大石上走了下来,冲少年点了点头,就进了茅庐内。少年瞬时就没了刚刚神气的精神劲,耷拉着脑袋,将拎着的鸡随手丢到了石桌上,也跟了进去。
  茅庐内倒是通透,此时天色已然大亮,屋内倒也不暗沉,可是一副书生打扮的中年人还是点了盏油灯,屋内瞬间又明亮了许多。
  “先生,您许的我每天练完早操便可去耍一会儿,今儿可是食言了,您不让我多玩会儿,一会儿念书分心了可不许打板子!”
  少年一脸委屈的冲中年人说到,虽心里不开心却言语间并无失礼,只是那扑闪扑闪的双眼瞥了一下角落里的打磨的甚是光滑的木棍…
  中年人没理会这小家伙的小九九,伸手将他拉至身前,俯下身子一把抱住了脸色兀的有些发红的少年,语气中一改往日里的沉稳:
  “阿止,今日却是不能任你顽皮了,今日,我们要下山了!”
  …
  原来,这一大一小来头可是不小,这书生名为仲孙湫(qiu),乃是齐国世袭的济北司徒,其德望名声国人皆有耳闻。
  禧公十一年,上书西南三策,其中第一策,便是结郑续盟,以求西境稳定,镇慑姬卫。而后两策兴商济民,更是迅速的缓解了西南地带人多地狭之患。
  开放了的户籍管理让那些缺少或没有耕地的下户可以前往王都、即墨、安平等地务工,拿到一年到头在土里也刨不出的报酬。甚至有琅琊郡的富户招纳帮闲时竟惊讶发现,十几人的名额里竟有三个是隔着大半个齐国的济北人。
  同时,可以凭借国主符引在卫鲁郑三国间行商,人马无阻。尤其盐铁,虽是国之重器,但在仲孙湫的大力谏言下凭着严管、重税、掺次之策让大王松了口。
  这让其中不少的胆大幸运儿凭着国内兴盛的盐铁业在穷种地的相邻三国里大赚一笔,更是带动了西境发展。
  虽然所得泰半皆缴与国库,但所获依然非常可观。随后,在仲孙司徒的带领下,以新任司徒之名强势将其所属的大户、游商以及发了财的投机暴发户拢合了起来成立齐西商会,下了大本去天周城买了大量生奴,饲蚕养畜,收拢那些被放弃了的零碎田地。更是发明出了个成租法,使赤贫的下户以来年的收成份额为资本租借富余的生产资料扩大生产。仅岁余,整个齐国西南境便蔚然一新,在仲孙司徒的治理下迸发出了这片土地上前所未有的活力。
  眼看着西南境以岳城为首俨然已能并肩临淄郡,禧公十二年,大王便将其从济北郡脱离出来,立东岳郡,其中郡府便设在了岳城。虽郡首之位没留给西南,而是从都城调来的一个士大夫,但亦拜仲孙湫为上大夫。
  年纪轻轻的仲孙湫就已官拜上大夫,看着倒是风光一时两无,不过却有明升暗降之嫌。禧公十三年夏,孤身一人,十余车,二十多奴仆便去了王都临淄就职。
  仲孙湫到了王都安顿下来后,就开始积极参与起了朝堂之事。但是其弱冠之龄,虽手段、毅力以及胆识令人侧目,但难免还是会被若有若无的轻视。仲孙湫无奈之下只好依旧干着老本行,每日读书锻炼之余靠着快马书信遥领着商会运行。
  自此,仲孙湫就在朝堂之上若有若无的偶尔发下光,好似尸位素餐。但多次辞官都被大王婉拒了。其实仲孙大夫也想着挂印而去的,但每每念及大王在朝堂上怜惜的握着他的手,真诚的对他讲:“湫卿,以卿之资必乃国之大才,孤可万万不能离了你啊!”便放弃了心中打算。
  随后几年里,朝堂上每日热热闹闹事宜不断,仲孙湫却再没什么大作为,但也结结实实的为大王出了力,出使各地,凭借着身为齐西商会会长这个平亿近人的身份,为大王与周边郑卫宋鲁四国的结盟铺平了阳关大道。
  但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伴随着齐国的强大,齐国商人们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做了,周边各国的布草,粮食,盐铁等大宗生意也渐渐被垄断了大半。于是会长仲孙上大夫凭借着在商会里的份额也从有钱变成了很有钱,慢慢的,变得更有钱。
  其实原本,份额也不多的。但是岳地商贾们都认为生意是上大夫给的,每年都有供奉送上。何况仲孙家凭着仲孙湫的关系在,生意也是红红火火,成为了齐地商贾的领头羊,各项生意也都有份额。每到年末,都有浩浩荡荡的车队排着队进了仲孙家。
  于是,禧公二十一年,大王拜声望日隆的上大夫仲孙湫为齐左卿。
  成了齐左卿之后,仲孙湫就更有钱了。盟国里都传言,齐左卿的钱可以买下两个郡还绰绰有余。
  但公孙湫真的没什么感觉,每日按时上朝下朝,住着官署,读着文章,有事没事上个书建言一下随着税收增高也跟着越来越有钱的大王的生活作风问题。
  只不过,最近大王在朝堂上拉着他的手对他讲“卿实乃国之大才,孤可玩玩离不开你”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让仲孙左卿总有些受宠若惊。
  又过了几年,蒸蒸日上的齐国俨然已经成为了东方各国里的大国。不过大王的身子却是越来越不好了,去探望女儿的次数也少了许多。终于,禧公三十三年,大王攻郑而返之后,倒在了床榻上。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冬天,身上披了三层貂的仲孙左卿并没有觉得比往年更冷一些,在视察临淄郡各地民众的过冬情况时,突然就被大王的使者急急忙忙的叫回了国都。王宫里,大王气若游丝,但见了左卿之后还是吃力的坐了起来,拉着他的手,对他讲:“湫卿,齐国可万万离不开你啊!”
  说完,眼一闭,手一撒,便咽了气,撒手人寰。
  禧公三十三年,王薨,举国悲痛。岳地供奉的白布从临淄城东门外浩浩荡荡的铺了三百丈有余。为了表达对这位在位三十多年中,于内发展民生经济,于外合纵征伐奠大国之基的贤王的尊敬与爱戴,举国上下奔往国都送行的国民,竟有数万众,其中尤其以岳郡人氏居多。
  下葬当天,王城的东极道两侧人山人海,却并无喧嚷。伴随着低沉的呜咽声和凛冬的皑皑白雪,三十六名宫卫抬着注定名垂千古的王,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远处的矮峻...
  广阔的土地上少了一位王。
  …
  但是就像奔驰的驷马战车,就算车毂上少了一条辐,也不会停下它的步伐。
  同年冬,齐太子吕诸儿即位,新的王在整个关东大地的见证下举行了他的登基仪式。天子派来的使者带着一车一车的贺礼由东极道进入了临淄城,向所有人宣告着王位的合礼。盟国的王也纷纷遣来使道贺,岳地的商贾也看准机会携带着大批货物向临淄城赶来。
  新王宣布金吾不禁,整个王城都陷入了狂欢之中,城中点燃的篝火灯光将天照彻不夜。
  城外远处的山陵显得有些落寞...
  三日后。
  虽然王城内因为时值冬日国人大多数无事可做,欢娱不减,临淄城内气氛依旧喜庆热闹,但新王一如旧王那样,兢兢业业的已在鸡鸣之时就召开了朝会,一切都好像又踏回了正轨。
  只是公孙左卿却觉得朝堂上的气氛颇有些诡谲。王的脸上丝毫没有了登基时的温和样子,反而瞧着有些阴沉了。
  左卿大人缩了缩脖子,想着这冬日倒愈发有些冷了,明年播种估摸着是要费些力气了。
  “吕无知,公孙也。着华服,食厚禄,于礼不符,今撤之,以正朝风。”立于王侧的近宦用他有些尖锐但洪亮异常的嗓门宣布了新王的第一条王令。
  立于堂下群官之首的吕无知面色顿时沉了下来。无知乃是公子夷仲年之子,禧公的亲侄子,也是新王的亲堂弟,得于其父荫泽,颇得禧公宠爱,王薨之前十分喜欢他。其俸禄、服饰、各项待遇皆与太子无异,在朝上亦是群官之首,虽官位不高,但让还没即位的吕诸儿胆战心惊的过了许久。毕竟老王功名赫赫,就算不想按嫡长子制来传位,已经是日暮西垂的周天子也不能说什么。
  吕无知在老王驾崩前一直期期艾艾,但临了也没能盼来心中所念。原本还想着就算不坐上那个位子,以现如今的地位,也能风风光光的位极人臣,却没想到这个对他一直十分友善甚至有些尊敬的表哥,一登基就对他撕破了面皮,直接一薅到底。
  公孙无知回过头去看了眼满堂的交好,却只收获了一片低着的黑色丛林。倒是仲孙左卿依旧抬着头,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只是缩着脖子的样子有些好笑。这倒是让一直风头顶胜的他有些忽的有些艳羡。
  心知无法,转回头去,公孙无知也同身后那些大臣般恭下了身子。
  “臣,领命。”
  随后,转身退了下去。立于一侧发呆的左卿回过神来看了看吕无知,又想着,公孙那平日里华丽至极比他这个齐国首富还好看的衣裳今日随着朝中的气氛倒有些暗沉了光泽。
  背影有些萧索,却挺得直直的。
  随着公孙的离去,堂上的气氛又忽然热闹了,各司按部就班的开始秉奏诸事,朝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氛围。
  有点一样,又有点不一样。
  待了许久,仲孙湫感觉暖和些了,又把脖子伸直了。心里算着时间差不多了,理理衣裳准备继续回去看他的书籍和卷宗。
  不曾想,末了,散朝之时,王喊住了正要回官署的仲孙湫。
  “仲孙左卿。”
  仲孙湫回头看向王上,王冲他笑了笑,就像还在太子之位时的那般温和。
  “孤这几日虽是大喜之日,却也未曾懈怠,父王遗留的卷宗也理了不少。”
  仲孙湫点了点头,一副赞同模样。
  “孤瞧着,倒是有几宗是卿呈的,卿自先王十二年便入朝为官,乃我大齐股肱之臣,迄今也有二十多年了,父王日理万机,身子不太好,确实是需要左卿大人多多相助,但也让左卿大人害了这些年的思乡之苦,以卿之英姿俊貌仍未婚配,是我大齐亏欠了左卿。”
  说的有点多,王抿了抿嘴唇。
  “孤便替先王准了卿,为表卿多年劳苦功高,为我大齐呕心沥血,愿拜卿为东岳郡守,遥领左卿之职。”
  公孙湫看着王温和依旧的神情,又点了点头。想了想,没说什么,恭了下身子,转头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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