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姑娘，对不起，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你会突然站起来的……
　　手里还端着半碗未撒泼出的面的老板娘连声道歉道。
　　没事，是我的不对，您不必自责。
　　宋清秋努力稳住情绪，敛了敛眼皮，把眼泪收了回去，不让自己太过失态。她没有再去看李耀沉，用没烫伤的手抽起行李包，就往门外走。
　　哎姑娘，你擦点药膏吧！
　　老板娘刚从老板那里接过一个小瓷瓶，想拿给宋清秋涂上，却只看见了宋清秋一个落寞的背影，她已走出店门口，接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便健步如飞地追了出去。
　　……
　　李耀沉的租屋里。
　　宋清秋坐在床边，李耀沉蹲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一块湿毛巾，轻轻拂去汤汁留下的痕迹，然后拿着棉签，挑了一些白色的药膏，往宋清秋手臂上烫红的地方涂去。
　　宋清秋紧闭着眼，额头上冒出了细汗，她将头扭过一边，咬着唇。
　　忍着。
　　李耀沉用嘴吹着涂药的区域，有的气偏到手臂的别处，宋清秋觉得痒痒的，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看了一眼，原本光滑的手臂上多了一层白白的药膏，有些冰凉，还有些麻。
　　方才你说的话可还算数？
　　宋清秋故作冷态，眼睛表层似染了一层冰霜。
　　算。你若愿意留下，多久我都陪你。
　　李耀沉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头，看着那个眉清目秀的女子，眉眼极温柔，深情款款地说出这句话。
　　你若愿意留下，多久我都陪你。
　　你若愿意留下，多久我都陪你。
　　这句话宋清秋听了两遍，一次是在大街上，他拉过她的手，拽过行李包。
　　他说，别走。
　　他说，我对你确是真心。
　　他说，你若不弃，余生我愿伴你左右，保你安康，护你周全。
　　他说，你若愿意留下，多久我都陪你。
　　……
　　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两人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许久，她开口：
　　李耀沉，你千万别食言了！
　　永远不会。
　　……
　　永远这个词一旦说出了口，便覆水难收。可是无法永远的东西太多，就像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那一个会先来临。
　　宋清秋暂住在李耀沉的租屋里，为了补全公司的亏空，李耀沉已经把老宅变卖，几乎把全部的钱都投进了公司里，只能在一个大杂院里租房子住。
　　这间租屋离李耀沉的公司很近，步行只十分钟的距离。
　　宋清秋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李耀沉的租屋收拾一次。这个十几平米的小屋子，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家。
　　素色的蚊帐笼罩着一张木床，床板有些松，坐下去的时候总有一些声响。床边摆了一个小书柜，零散地放着好几本书，有散文，有小说，还有一些学术论本和图册。最上面还有一个灰色的老式录音机，第二个按键空了一格。
　　床尾也摆了一张矮桌，上面摞了两沓厚厚的资料。因为折了许多角，摞得并不平整。
　　没烧完的白烛烛泪流到底层，蜡烛三四只扎在一起。
　　屋子里还有许多旧报纸，几个木匣子安静地驻在墙面下。
　　大杂院里有隔间的公共澡堂，厨房也是分了各租户的，每家都有一个小灶台，大伙在同一个房间里洗菜做饭，再端到自家屋子或者就着院子，摆张桌凳，明晃晃地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