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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孟知详的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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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暂的寒暄与打趣之后,叶廷隐终于说到了正题,这是他最为疑惑,也是最为好奇的事情。
  “我听说,圣人给你下了通缉令,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我是宣宗提拔上来的。”
  萧睿耸了耸肩,然后瘫坐在一把高椅之上。
  “别和我打马虎眼啊,我又不是不认识李泗元,他在洛河经营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因为你是宣宗旧部,便对你痛下杀手。”
  萧睿打量着叶廷隐腰间的长剑,只直勾勾的看着,心生爱慕之情。
  “喂喂喂,你小子看什么呢,我问你话呢。”
  “你这剑可以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李国公挂在敬祖堂上那柄吧?”
  叶廷隐小心翼翼的把剑挪到了身后,然后面色凝重的看向萧睿说道:“你别想打这剑的主意啊,这可是拢上一战,国公大人给我的赏赐。”
  “拢上一战我才是主将,凭什么把剑给你啊?”
  萧睿说着便要伸手抢。
  “萧睿,你别过分,当初国公大人留你你不听,你非要去和宣宗混,现在好了,宣宗没了,你混不下去了,又想回来找国公大人。”
  “唉~”
  萧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说道:“虎落平阳,被犬欺。你小子就数落我吧,看你春风得意,我也就安心了,走了。”
  “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萧睿摆了摆手,再没有说其他,只孤身向外走去,他本想找叶廷隐打听孟知降的情况,但刚才转念一想,他已经被李泗元四处通缉,在没有拿到孟知降新的任命之前,贸然接近国公府,对萧睿来说,是一种冒险。
  “大人,国公府的命令,可是缉拿萧睿。”
  叶廷隐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说话的密探。
  “在益州,我才是国公府的眼睛,我说没有见到萧睿,那国公府就没有人能说见到,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萧睿大摇大摆的离开,孟知降的人就在不远处,只是孟旭不见了踪影。等回到了驿站,邢井思才匆匆来报,说是孟府的大小姐孟颖宣已经回到府内。
  府外戒备森严,府内却是花香鸟鸣,一片祥和。
  “宣儿,怎么样,太原好玩吗?”
  孟颖宣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是她的三哥,那个平日里游手好闲,却被外界传言说他的诗赋武学人中上乘的家伙。
  “好玩啊,可好玩了,三哥没有一道前往,可惜了。”
  孟旭握着手里的木剑,百无聊赖的坐到孟颖宣的身边。
  “小妹啊,平日里父亲最疼爱你,你看你能不能和父亲说说,让他给我安排个差事,官职不用太大,只要让我有事做就可以了。”
  孟颖宣一边为院中的鸟儿喂食,一边摇头说道:“还是算了吧,上一次我去求父亲,他给你安排了永州郡守一职,你刚上任三天,就带着衙役与西川的董平打的你死我活。我可不敢再替你求情了,父亲说了,往后谁敢再提让你任官一事,那他就把他逐出孟府。”
  孟旭低着头,耷拉着眉眼,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的好妹妹,不会的,父亲最疼爱你了,他怎么可能舍得把你逐出家门呢。”
  “没错,萱儿不会被逐出家门,但你要再这样胡闹下去,估计在这个家里可就待不长了。”
  孟旭额前的两道眉毛拧成了一股,他弓着身子回头瞧了瞧,站在他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益州刺史,他的父亲孟知降孟大人。
  “爹,您怎么来了。”
  孟旭恬不知耻的笑着。
  “我来看看萱儿,你来做什么?”
  “我…”孟旭低着头,余光不时的扫向他的父亲。
  “我也是来看萱儿啊,他不是刚从太原回来,一路奔波,我这当哥哥的,怎么也该过来关心关心不是。”
  “你还知道你是当哥哥啊?”
  孟知降满脸怨气的看了一眼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突然吼道:“赶紧给老夫滚,你这张脸,看得久了,能把老夫气死。”
  孟旭突然颤了颤身子,然后躬身答道:“父亲大人保重身体,旭儿这就圆润的离开。”
  孟颖萱捂着嘴偷笑,每次看到孟旭被自己的父亲责罚,孟颖萱就想起,小时候孟旭那一副小人得志,张扬猖狂的模样。
  “好了父亲,犯不着为三哥生这么大的气。”
  孟颖萱一边搀扶着孟知降,一边安慰道。
  “这个混账家伙,上一次他吵着要做官,结果他为了一间商户的赋税,和西川董章的儿子董平闹的不可开交,还被告到了京里。”
  孟颖萱笑着为他父亲倒了一杯茶。
  然后娇声说道:“三哥也是为了父亲着想,他知道父亲和西川的董章不和,便想打压一下董平,只是他做事的方法可能有失稳妥。”
  孟知降长叹了一口气,眼里不禁流露出一些失望和惋惜。
  孟颖萱轻轻的拍了拍他父亲的后背。
  “想这老三,儿时也是天资聪慧,我原想日后将孟王府的衣钵交付与他,可现在看来,我孟家是要后继无人了啊。”
  孟颖萱眉心微皱,她知道自己的父亲话里有话,比才智与谋略,孟知降的三个儿子,没有一个比得上孟颖萱的。可燕唐中土,自古便没有女子当家的传统,即便孟颖萱能将孟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可她终究会有出嫁的一天。
  “父亲现在还如日中天,大哥二哥也屡建战功,三哥虽纨绔了点,但也算有些文才,多加磨练,往后打理孟府,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
  孟知降冷笑了一声,然后满脸无奈的说道:“萱儿啊,你应该明白,蜀地千里,做我孟知降的儿子,可不能仅仅只是想着,做一个闲散的王爷。”
  孟颖萱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自己的父亲。
  “如今中原各地刺史割据,京都下派的总理衙门,已经是名存实亡,除了国公府的龙武军外,燕唐王朝的根基已经荡然无存。”
  孟知降看着孟颖萱,心中无限感慨。
  “你若是男儿身,老夫三年前就起兵了,可惜啊,可惜啊~”
  “父亲。”孟颖萱侧目看向孟知降,“是不是男儿身又有何妨,萱儿姓孟,蜀地也姓孟,父亲若想让中原也姓孟,那去做便好了,萱儿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院内清风拂过,一个鸟笼突然被打翻,散了牢笼,本该恢复自由,只是才刚刚展翅,孟颖萱挥了挥衣袖,一柄飞刃便夺走了它的性命。
  孟知降微微低头喝了一口茶,在益州他虽然是刺史,但很多人都清楚,孟颖萱的手腕,才是孟家得以在益州生根的原因。
  “太原那边怎么样了?徐家同意了吗?”
  孟颖萱抬头示意丫鬟,那死了的鸟,还有散落的鸟笼很快被丫鬟拿了出去。
  “徐家倒是没说什么,他们不认可新朝,也不准备出面反对,现在势力最大的,除了我们益州,便只有常州府了。”
  “是呀!”孟知降放下茶杯,向庭院中走去。
  “最近常州府来了一个酒鬼,我让人去查过他的底细,不过常州府做的很干净,什么都查不出来。”
  孟颖萱突然想到了了什么。
  “酒鬼?”孟颖萱微微皱了皱眉,然后转身从房间内取来了一个拜官帖。
  “父亲看看,常州府来的,可是一个叫萧睿的人?”
  孟知降点了点头,又接过孟颖萱手里的拜官帖仔细的看了看。
  “竟是李仁罕亲笔写的,看来常州府十分重视这个萧睿啊。”
  “会不会是常州府派来的奸细?”
  孟知降笑着摇了摇头。
  “哪有拿着拜官帖上门的的奸细,我看这个萧睿啊,十有八九是在京都惹下了官司,才会跑到我益州的地界。”
  突然从那拜官帖中飘出了一张纸片来。
  “大雁南归,柳叶东指,烟尘起,别离又见故陵。喧嚣所致,繁华蜀都,马蹄尽,春风吹散冬日凛。——子玉”
  孟知降疑惑的看了一眼孟颖萱,然后问道:“你三哥又作诗了?”
  孟颖萱皱着眉不知该怎么回答。
  “子玉?看这字迹可不像是你三哥写的,文笔不错,是哪家的郎君?我认识吗?”
  孟颖萱突然羞红了眼,连忙抢过他手里的纸片。
  “父亲,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嘛,我不认识这人,至于这纸片如何到这拜官帖中的,我也不知道。”
  “这拜官帖是萧睿的,不是你的,那便是他的嘛!”
  “萧睿?”孟颖萱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毕竟在她心中,能写出这些诗句的,实在无法和那个只会饮酒的登徒子画上等号。
  “这上面可写了子玉,应该不会是萧睿那样的粗人。”
  孟知降仿佛明白了女儿的心思,他一直想把孟颖萱嫁出去,毕竟她不走,孟家权柄,就永远无法落到她三个哥哥的手里。
  “是不是萧睿,见一见不就知道了。”
  “父亲要见萧睿?”
  孟颖宣诧异的看向孟知降。
  “怎么?他有拜官帖,又是来自常州府,我们总不能让人家一直住在客栈吧?”
  “现在是特殊时期,留这样一个人在益州,恐怕有些不妥。”
  孟知降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这个女儿。。
  “所以你在城外,故意拿走他的拜官帖,为的就是要他从哪来,回哪去?”
  孟颖萱没有言语,通常她沉默的时候,便是别人猜到了她的心思,孟知降眉心紧锁。他对孟颖萱的芥蒂越来越大,他不能放过任何把孟颖萱嫁出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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