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瞟了刘氓一眼。
　　“我帮不了你什么。”他指了指自己的头上缠的层层叠叠的绷带。
　　“受伤了。”
　　“重点不是在于你有没有受伤，而是你自己不愿意吧。我也知道，这样找你确实有点不合适，但是…………你不是曾经帮助过我们吗？这一次的案子性质真的很恶劣，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忙。”
　　刘氓恳切请求着床上那个一脸淡漠的青年，谢渊闻言沉默两秒，突然笑了，虽然只是扯了扯嘴角。
　　“你说的帮忙是多久以前，五年？六年？你知道这段时间有多长吗？就算我死了，骨头埋在土里，都已经烂成泥巴了！何况我还活着，变数就更大了。”
　　谢渊说话的时候，刘氓只是盯着他的眼睛，谢渊目光沉静如水，藏着令人猜不透的思绪，一点都没有笑意。刘氓缓缓收紧自己的手，他在挣扎，挣扎他接下来要说要做的话，这是一个可能改变这个孩子一生的决定。
　　“几年不见，你更懂得隐藏自己真正的想法了。有时候我真的想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呵。”谢渊讽刺的勾起了嘴角，“怎么，怀柔不行，就打算用激将法了？”
　　“谢渊！”
　　刘氓忽然怒吼一声，震得谢渊当即一愣。
　　“我告诉你！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你是个什么样的怪物，我早就知道了。但是，谢渊这一切都不怪你。你还有成为正常人的机会。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我…………”
　　“哈哈哈哈。”
　　谢渊的笑声打断了刘氓的话，刘氓看着在病床上笑的蜷缩成一团的谢渊，刚刚鼓起的豪气，瞬间就没了，只剩下一阵深深地无力。
　　“你说你要帮我？所以你就拿着变态的案子来找我？唉~”
　　谢渊蹭了蹭泛红的眼角，露出了自己的小虎牙，笑得一脸无害。
　　“我永远都记得，“师傅，你要小心你的谢渊，他根本不像一个小孩子，他的眼神、他的口气、他破案的手段………………他让我好害怕，所以求你，求你别让他自由的在外面，我真的害怕他。他就是一个定时的炸弹，早晚会炸。”耳熟吗？这可是当年，我亲耳听你说的。救我？把我送进精神病院算救的话，你确实救得了我。”
　　刘氓根本无力反驳谢渊说的话，因为他确实说了那些话，但是，那也只是因为自己还没有真正的了解谢渊，更没有经历过复杂的世事啊，自己当时不过就是一个小片警。但是他没想到谢渊过去这么久了还是将这些话一字不漏的记得清楚。
　　“你省省吧。我就是一个连大学都没毕业，还因为故意伤害罪坐过牢的社会败类。我帮不了你。”
　　刘氓直接将兜里揣着的握了许久的带着体温的物证袋扔了过去。
　　“什么…………”
　　谢渊整个人瞬间僵硬了，他猛地抬头直愣愣地看着刘氓，他脑子里传来嗡嗡地响声，乱七八糟的信息一下子喷涌而出，让他有种思绪要爆炸的错觉。谢渊掀开被子，刚扎好的输液针又被拽了下来，谢渊猛地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刘氓的身前，拿着那块卡片，举在两个人之间，双目血红，神情狠戾。
　　“这是什么？我问你这是什么！？说啊！这是什么！！！”
　　刘氓的胸膛上下起伏着，他闭了闭眼睛：“谢渊，你冷静一点，我们慢慢说…………”
　　“滚！！我不要慢慢说！！我现在就要知道！！这个，这个******是什么！！！！”
　　猛地涌上大脑的鲜血冲的谢渊当即用手捂住了脸，眉头深锁，脑子乱得像浆糊一样。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往后倒，他踉跄了一下，脸色白的像一张白纸。
　　“谢渊…………”
　　“别的废话我不想听，直接说！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
　　刘氓不甘受谢渊的威胁，语气也强硬了起来：“你不帮我，就不是刑警队的顾问，我不可能答应这种要求，谢渊，答应帮我！”
　　谢渊狠狠的将病床旁架着的水果全部掀翻：“因为这是你们欠我的！！！这个真相！你们不找，你们不信！我可以自己找！”他双目赤红，已经被这件事产生的心魔逼得要发狂了，“刘氓，你听着，我有一百种手段让你立刻脱下你这身皮！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现在，是我说了算！”
　　谢渊一步步逼近刘氓，他脸色阴沉的吓人：“这件事情，要么，你告诉我，我自己查，要么，你脱了这身皮，我还是自己查！”
　　看着近在咫尺的谢渊，刘氓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将他所有的伪装都剥落了，对！就是这样的，暴躁的，歇斯底里的，随时准备和这个世界同归于尽的疯子，怪物。这才是自己认识的谢渊。
　　“这就是在凶案现场找到的。”
　　“………………”
　　“你不是要找真相吗？那就帮我吧。如果你不相信我们，那你就相信你自己吧。”
　　病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直靠在门边的江寻停下手里的水果刀，笑意盈盈的看着走出来的刘氓。
　　“聊完了？那我就进去了。刘警官慢走啊。”
　　刘氓深深地看了江寻一眼，他就在门口，不可能没有听到刚刚病房里的争吵，可是在他的脸上真的一丝痕迹都没有看出来。
　　他究竟是谁？
　　“看看，我帮你削出了一个小兔子。”
　　笑盈盈的语气在看到谢渊瘫倒在地上的瞬间停止了，江寻没有立即冲上去扶谢渊起来，反而是轻笑一声，慢慢悠悠的晃到了谢渊的面前。
　　“怎么样，要我扶你吗？”
　　“扶你大爷！”
　　谢渊无力地骂了一句，伤到脑子还情绪那么激动的后果就是谢渊现在瘫在地上完全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就会吐。
　　“也行，你要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不过你总得找个事情给我做吧，不然我这个监护人不是显得太没用了。”
　　“你不是律师吗！去干你该干的事情好了，去打官司啊。”
　　“我的事务所刚搬过来，没有什么客户啊。再说了，你最重要嘛！”
　　“滚！”
　　“滚去干什么？”
　　如果谢渊此刻抬头，他就会看到江寻一脸戏谑的蹲在那里，像是在逗弄自家炸毛的宠物一般，不停的撩拨着自己。
　　“你爱滚去干什么干什么！！”
　　“哈哈哈，好好。我走我走。”
　　江寻临走时顺手拿走了谢渊的平板，目光在谢渊刚刚浏览的那个页面停顿了一下。
　　那是他被炸成废墟的古董店，而谢渊放大整张图，那是一辆跟破烂一般的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