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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王者无心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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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八点十分:银风家铁骑第一波冲锋开始,目的只有一个:给予帝顿守军致命一击。而望星岭上的央褚也同时下令:全军准备。
  战马卷起西方,利刃芒刺四野。仅仅第一波的进攻,银风家的军队浩浩荡荡的踏过平原,脚步所至任何凡眼所见都华为虚无,无数兵马如山洪般呐喊着,向着望星岭掩杀过来。
  数万人的声音伴着马蹄回荡天地,望星岭上的帝顿士兵们都可以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山脉也在隐隐颤抖。驻守中间路口的蓝齐队长果断下令:“弓箭手准备!”
  冷弩搭上强弓,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音。蓝齐目光紧盯着大地上犹如狂风一般奔涌而来的银风军浪潮,举起的手迟迟不能放下,因为现在还是放箭的时候!嫡系十字军是银风家最强的精锐部队,他们不仅拥有整个东川大陆最坚固的铠甲,而且开始冲锋的位置已经超出了强弩最强杀伤力射程,而当骑兵到达射程范围之内的时候他们攻势也达到了最理想的状态,可以以最小的伤亡冲入望星岭下。面对如此精明的银风主将,蓝齐心头莫名一悸,一股前所未有的不详隐上心头。
  “放!”
  ‘嗖...嗖...嗖...’一声命下,山腰之上八千人为一队的强弩手密集的向前方扫射出一排排死亡的冷箭。士兵的疯狂的呐喊盖住了被强弩洞穿时的惨叫,目光所至,茫茫雪白海洋之上的开始绽放出一片片惊人血花。但殷红的血没有丝毫阻挡银风军脚步,在黎明的晨光的照映下,冲锋在最前沿的铁骑距离望星岭已经不到二十米了!
  迎接他们的是站在深达三米的沟豪一边的帝顿家长枪部队,这是阻击铁骑最好的办法。在一排漆黑的遁甲下,黑骑军士兵们睁大着血红的眼望着那直如海浪般呼啸而来的铁骑,那种千万汹涌的威势,令不少士兵脸色苍白,心中顿时萌生退意。
  “扎稳阵脚!”
  一个队长撕心裂肺的高喊,但就在声音还没有传开的一刻,骤然只听得耳畔一阵人嘶马喧,狂飙的银风铁骑轰然落入沟壑之内,那是一阵怎么的震撼?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深深的长坑变得鲜红,渐渐被钢铁与血肉所填平。
  紧随其后的银风铁骑喊:“杀!”
  踏着友军血肉所铺开的平路,他们平端着长达两米的重刺,仿佛是这天地间最强的飓风,径直的朝面前的钢铁长城扑去。那是最惨烈的场景,雄壮的战马生生猛撞在遁甲之上,强烈的冲击将坐在马上重达三百多斤的战士高高抛向天空,而后被躲在遁甲后面的长枪刺为粉碎。但即使如此,第二排、第三排,银风家的战士紧密的一个挨着一个,嘶吼着、奔驰着,在这股可怕的气势面前,帝顿家的防线就如被狂风卷秋草一般崩塌解体。
  没有退路可言,身处战场眼光所见,到处都是猛烈的厮杀与战斗,鲜血溅起七尺染红天色,矛折刀戟断声犹如晴天闷雷。
  那名军官擎起长剑高喊:“黑骑军第一师团的将士们,是时候兑现我们对家族的承诺了!”心中必死,望星岭山脚下的两万黑骑士兵们震天一吼,疯狂的向朝着自己奔涌如海浪掀天般银风铁骑杀去。
  两军冲撞。铁骑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他们坚硬的重甲将面前黑骑军朝自己身上劈杀而来的利刃挡去,重达百斤的长矛一挥,帝顿士兵就如割麦一般倒下了一片。但即使如此,坚强的帝顿家战士们肩并肩依旧不停的向前涌去,一个人阻挡不了狂飙的铁骑,那就用两个,用三个,用无数个!他们用血肉组成的一道最坚固的城墙,马蹄在粘稠的大地上渐渐失去动力,后面活下来的士兵如蚂蚁般爬上战马,用尽此生最后的将银风士兵的脑袋砍下!
  银风家的攻势渐渐被挡下,两军在山脚就爆发了惨烈的肉搏战斗。军旗染血飘扬,钢铁激烈碰撞,从马上被扯下的银风家士兵抽出了随身的长剑,帝顿士兵挥舞着手中的马刀。此刻,任何搏击武功在这时都毫无用处,士兵们根本不用睁眼,只管拼尽全力向前,即使自己被利刃洞穿,疯狂的士兵犹如地狱而来的恶鬼般依旧向前扑咬过去。像是被这直如修罗战场的气氛所感染,银风家的士兵们也杀红了眼,霎时间,狂风席地,斩击声、惨叫哀嚎,命陨一刻的绝望尖叫,战马铮铮狂啸,黑与白的碰撞在大地上混作一团。
  中午一时,战斗持续了将近五个小时。在远方观战的费尔将军望着远方那一支悍旅,淡淡的道:“黑骑第一师团,不差。”
  一旁的副将禀告道:“将军,第二波铁骑已经就位是否发起进攻?”
  “斯尔索将军那边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埋伏在那里的只是一小股黑骑军,斯尔索将军来信说日落之时彻底扫除他们将不是问题。”
  ‘恩’费尔点了点头,轻轻的说:“进攻。”
  “上马!....上马!....上马!....”
  少将们沉稳而不失威严的声音回荡在秋末平原,五万银风家士兵冷漠着脸,熟练的翻上了战马。这是嫡系十字军中的攻坚力量,大多都是从全国各地抽调最具有战斗经验的老兵们组成,他们浑身披着一阵奇异的白甲,在中午的日光照射下竟没有反射出任何光芒。
  军官的命令来的很快,在一阵白旗挥舞过后,骑兵们缓缓将头盔上的护脸放下,露出森严的目光,身下战马发出粗重的喘息声,五万大军有节奏的开始前进。
  战马悠悠的身影渐渐变快,马蹄隆隆,最终转为一场如龙狂潮从白色海洋中涌出。
  “银风军!银风军第二次冲锋开始了!”
  山脚下的战场,残酷的厮杀还在继续,突然一个帝顿士兵目光不经意间从身后掠过,随即声音响彻了山脉的尖啸道。
  新的人流加入战场,给所有一线防线的帝顿士兵带来了极大的震荡,面对如如狼似虎的敌人,所有人感觉脚下大地在慢慢坍塌陷落。
  雪白刺眼的银风大旗遮蔽天空,帝顿家士兵根本没有力气再向前发起冲锋,他们互相搀扶着,用剑插在饱饮了鲜血的大地上支撑着身体,用那种世间最决然的目光看着前方,昂扬着胸膛。
  残酷的单方面杀戮从此开始。因为刚刚与数倍于自己的凶悍敌人结束战斗,现在的帝顿家士兵们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了,又怎么样与装备更为精良体力充沛的新军团作战?天空上看,五万银风就像是一阵象征着毁灭与死亡的暴风,旷野上零星般黑色的帝顿家士兵们被如吹灰般瞬间吞没在铁骑之下。
  为了彻底歼灭这支拖延了自己整整一个早晨的敌军,银风家叶卡将军残酷下令:全军回头,给我将他们彻底踏为肉泥!
  战友一个又一个倒下,坚守第一道防线的那名军官凄然望着,他充斥着无尽的愤怒与悲憾,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生生将从自己身旁飞快掠过的一个银风骑兵横劈而去,惨呼着在耳边响起,但来不及收剑的他马上被迎面而来的两个骑兵撞向了天空。
  鲜血夺喉而出,溅红了双目。
  重重的砸在地上被数十支长枪刺穿的身躯,黑骑军第一师临时小队长——欧阳至瞪大双目,嘶吼着站起,踉跄着身姿向天空歇斯底里地呐喊:帝国万岁!
  随后咚咚马蹄声音淹没了一切...
  下午两点十七分,帝顿家第一道防线彻底攻陷,两万黑骑军英杰捐躯,无一生还。惨烈的战斗转入望星岭内部。
  ※※※
  秋风呼啸,刺的耳膜隐隐发痛。远远的山丘上密林间,风吹动林木萧萧朦朦胧胧的现出一片漆黑的影子,八千黑骑军静伏此地,没有一个人出声,寂静的天地只有风声还有远处那震天的厮杀声音。
  利抿尔伫立林间面朝着远处峰峦,紧闭着眼。
  更斯特站在一旁不忍的说:“瘦子,来犯的银风军有三个军团。”
  “起码三十万。”利抿尔昂着脸,轻轻吐了口浊气,轻轻的说:“我可以感受到,他们已经快顶不住了。”
  更斯特咽了咽喉咙,不禁暗暗擦拭眼泪。他的脑海中忽然想起帝都无字碑上的铭文:“你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你们的功绩与世长存”
  是啊!经历的最为绝望的洗礼,刚刚恢复斗志的士兵们伫立战前,他们很多人或许还未娶妻,或许在这世间还有几个重要的人未曾见到,还有许多放不下的心事,还有属于自己的青春梦想,但在这一刻。他们没有向星纪城内的溃兵一样失去信念,出战之前,所有人都明白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他们没有多言,就这样在沉默中走向死亡。
  或许他们生前也曾犯下过许多错误,贪婪、自私、刻薄,更斯特相信,这些战死的士兵命陨的最后一刻,相信自己的牺牲定然会为西南换来一个美好的未来,自己的鲜血不会白白流淌,它将始终守卫自己的心中最重要的家乡。
  几千年了,那一个饱经忧患的国家,不是依靠着这些拥有不朽灵魂的人们一次次从衰败中走向兴盛?
  第一次感受到无数亡魂对自己的期盼与希望,一股前所未有沉重的负罪感压得更斯特与利抿尔喘不过气来。
  利抿尔握着双拳,仿佛在向天宣誓:“你们绝不会白白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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