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转得飞快，忽然灵光一闪，说道：“正是，警察同志找我有何贵干？”
　　“八爷的人果然眼利。”寸头便衣拍着无声的掌说道，“我们该谈谈合作计划。”
　　“合作计划？”源子眉头紧皱道，“我可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安排，况且，我只不过是区区草民，何德何能还得劳烦警察同志亲自找上门谈合作？”
　　“小兄弟，谦虚了，很高兴能与你合作。”寸头警上前一步，欲与源子握手，但源子并没有这么做，气氛忽然尴尬，寸头警也不勉强，收手接着说道：“为了便于我们合作，首先敢问小兄弟会用什么方法抓到凶手？”
　　“我怎么做是我的事，与你们无关。”
　　听到这种拒之门外的回答，便衣们心中有种被瞧不起的感觉，情绪明显高涨，有点按耐不住的冲动趋势。
　　寸头警稍微伸手拦了一下，示意他们别冲动，说道：“那先说说我们警方的进展吧，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看，凶手拥有黑客背景，即使天妒在线，我们也无法锁定他的确切位置，所以我们能想到的只有最直接的方法——引蛇出洞，可是这并非易事。”
　　源子思索片刻：“哦~所以，你们找我的目的与其说是合作，不如说是找我做引蛇出洞的诱饵罢了。”
　　“小兄弟，我们可是诚心寻求合作的，案件一直拖下去只会形成更恶劣的影响，我们必须顾全大局！”
　　“其实不用劳烦各位，我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
　　“以目前状况还不能判断到底是个人还是团伙作案，你一个人去只有死路一条，有我们的配合，对你来说只有好处，你没理由拒绝。”寸头警观察了一下源子的反应，继续道：“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大本事，但单独行动必然承受更大的风险，我们可不想看到又多一具尸体。”
　　“多谢警察同志关心，草民没什么长处，就是命硬点，保证不会劳烦警察同志替我收尸。”
　　火药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一众便衣原本也是好声好气，没想到还会遭到泼冷水，而且从源子的言语中能嗅到一股莫名的敌意。
　　“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旁边的便衣终于忍不住口。
　　“住嘴！”寸头警知道阴阳道术这个圈子里的人普遍脾性古怪，交流方式有别于常人。
　　寸头警闭上眼深呼吸一口，似乎在整理思路，他食指轻轻敲了敲脑袋，说道：“我承认你的命的确够硬，我现在发现，八爷派你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顿了顿，“五年前，在东莞的军训山区例行迎来第四十九批由一所初中学校组织前来参加军训的学生，却意外发生了一起重大事故，惊动整个军事区部队全员出动，直升机盘旋了好几天，原本被关在山上的一个危险人物——赶尸童子，人称鬼艾，逃走了，当时放走鬼艾的人就是你，对吧？”
　　源子忽地怒目一瞪：“你们……你们没资格提起他！”
　　“可是由于当年你的年龄还小，而且是机密事项，军方并没有对你采取控制措施，如今柯锋的尸体在停尸房中消失不见，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背后操控何锋完成这一系列杀人案的主谋，就是鬼艾，你脱不了帮凶的嫌疑！”
　　鬼艾，这是源子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的根本原因，源子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五年前那个淹没在防空警报声中的秋天。
　　人总是健忘的，流逝的岁月的确冲淡了很多东西，但至少小学在哪里读书还记得吧，可是，源子偏偏一点印象也没有，对于童年时期，哪怕细如沙粒的记忆碎片也找不着，仿佛整个童年都是真空的，他有想过自己可能经历过重大事故，比如车祸撞了头什么的。
　　直到意外遇到鬼艾，源子从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口中得知一条令他震惊不已的信息，鬼艾说认得源子，源子是一场爆炸事故的幸存者。
　　遗憾的是，鬼艾的逃脱立刻被发现，军队四出，源子被控制住，在那之后，不知道他的生死去向，完全断绝了联系，鬼艾未说完的故事，成为心结。
　　后来他向八爷求证，八爷没有辩驳，他知道八爷是默认了，这么一来，就坐实了鬼艾说的是对的，那么鬼艾一定知道更多，鬼艾的身份也一定不简单。
　　再进一步询问，八爷没有说，只是让他节哀，别深究下去，要向前看，但也没有实际上的阻止，八爷是那种生意原则渗透到骨子里的人，任何一样你认为重要的事情，都能够成为八爷的交易筹码，八爷不会义务告诉你，他的原则性很强，想要得到想要的结果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年复一年，一有一点风吹草动，源子都会莫名想起鬼艾，那个防空警报声中的秋天似乎从未远去。
　　空气一度凝寂，寸头警接着说道：“我们完全可以拘捕你，但我想给你一个江功补过的机会，”他顿了顿，“怎么样，以现在的筹码能好好谈谈我们的合作计划了吗？”
　　“胡说，鬼艾绝对不会干这种事！”源子不由咬紧牙关，心中气焰已经冲淡了理智，他并没有理会警告，转身跑开。
　　如果说有一个人能操控尸体，源子想到的只有鬼艾，可是，真的会是他吗？源子无论如何都想确认清楚。
　　便衣们正想追过去，却被一直默默站在最后面的一名最年轻的警察喊住：“等等，你们太强硬了，让我去。”
　　大热天，年轻的警察即使便装也穿着长袖，左手带着白手套，有轻微炸毛。
　　湖光水月。
　　“喂，等下！”
　　源子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人，便停下了脚步。
　　白手警甩给源子一份牛皮信封：“我叫巽风，总之有需要就找我，那文件里面有我的联系方式。”
　　白手警没有多留便转身离去。
　　刚刚还说要捉我坐牢，转眼就献殷勤，这帮警察也是善变，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看着白手警远去的背影，源子暗自下了结论。
　　在源子看来警察和军队都是一类人，是他们把可怜的鬼艾关在山上，饿成皮包骨，这道坎源子始终过不去，对警察也没有好感，所以并不想领警察的情。
　　可是现在又面临一个新问题，这晚上睡哪里呢？源子掏出手机想寻求八爷的帮助，打上八爷的号码后，手指却一直停在拨号键上方。
　　出行前，八爷是给了他一笔差旅费，够他解决三天的路费和吃住问题，可是都被黄牛骗走了，而从老板娘那里挣来的一百块，源子不想浪费在住的问题上，得用在更有用的地方。可是八爷这个剥削阶级是实至名归的铁公鸡，一趟行程用多少钱能给你算到小数点后两位，一分不多，你自己问题弄没了，不好意思，自己解决。
　　源子犹豫了一会，还是取消了拨号，不就流离失所吗？家常便饭！挖虫草那会儿，荒凉的高原上连个帐篷都住不上，现在能有个亭子已经算很不错了，而且今晚还有月儿作伴。
　　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夜色更深，他太累了，安逸下来，倒在长椅上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源子好奇打开牛皮信封一看，没想到除了白手警的联系方式之外，还有一份资料，是关于天妒真实身份——柯锋的详细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