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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思安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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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开包厢的门,全静姝换上一件碎花长裙,坐在床边,示意诸鑫坐在她旁边。
  “我们来谈谈条件。”全静姝用昆雅语说到,“告诉我,你的力量,是如何修来的。条件,你提!”
  这女人还真是执着,诸鑫揉了揉额头,道:“你知道这个,其实没有意义的。”
  “你不明白。”全静姝的眼神飘向窗外的夜色,黝黑的森林无边无际,列车运行带来的夏风带来它们的气味,“我的国家,不可能拥有太多强者,想要自强自立,必须另辟蹊径。你的力量,是我所见过最奇特的,是最合适的选择。”
  诸鑫点头,有些明白了:“你说的没错,我的本事确实与众不同,但,其实,它不是我自己修炼来的。”
  “你只要告诉我来源,我就会答应,为你做一件事。”全静姝的两眼放光,一副对诸鑫人品口碑了然于胸的感觉,“哪怕是无理的要求。”
  诸鑫吞了一口口水,眼光移到她的胸前,微微翘起嘴角。
  全静姝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拨开一边肩带,半露香肩。
  诸鑫按捺住心中的快意,抓住她的另一只手:“不,你弄错了。”
  女侠原本通红害羞的脸霎时冷落冰霜,就要发作。
  “将来,也许我会有需要借用你的力量的时候,但不是现在。”诸鑫觉得当年在长安受的苦都还回来了。
  全静姝憋着怒火,把肩带重新放好,坐了回去。
  “其实,和你的国家一样,我的命运,也不是我做主。”诸鑫放下芥蒂,敞开心扉的说到,“道玄给了我一颗神秘的种子,让我与源力隔绝,却能感受另一种形式的能量。人生的旅途就这样被轻轻转了一个方向,我睁着眼却在命运的迷雾中仿徨,依稀还记得起点在那里,却永远也猜不到终点在何处。”
  “来自道玄。这个答案出乎我的想象。”全静姝忘记了气恼,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长安有三位圣徒派出的弟子,他们当中有不少人都比我厉害。所以,我有时候也会怀疑,是不是道玄给错了种子,或许,我那只是个梦。”诸鑫自嘲的笑着。
  “谢谢你的坦诚。”全静姝平静的说到,“你终究会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的意义。”
  新历三十三年九月中旬,思安岛上愁云惨淡。
  一辆马车停在锦溪街的诸家大院门前,一个汉子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后头还跟着一个抹眼泪的年轻妇人。
  “孩子的病好些了么?还发烧呢?”一名老妇人带着几名佣人,从里屋走了出来,看那面容正是诸鑫的姐姐诸瑛,此时的她已年过花甲,皱纹深刻,头发也有些白了。
  那汉子正是诸平,一脸的倦容,沉声应道:“吃了医生的药,扎了针,睡着了。舅妈和姐姐呢?”
  “去庙里烧香祈福了,哎,这年月,家里外边,就没有什么顺心的。”诸瑛看看街上萧条的景象,难受的很。
  “婆婆,老大还是有点烧,不过医生说问题不大了。”年轻妇人是诸平的妻子,心里虽然着急,但还知道安慰婆婆。
  诸平把孩子交给家里的佣人大姐,转头又出了门:“我去连队看看,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他所说的连队,是预备役连队,思安的临时防卫力量,而防卫对象,正是此时封锁了思安岛四周的妖精和圣光帝国联合舰队。
  凤凰人从通达商会那里买来了敌人的消息,同理,沃克商会也从通达商会那里买来了他们想要的消息,凤凰的舰队已经远航,几乎所有的海上力量都在北面,至少有半年的时间,整个思安岛周围,没有防卫能力。
  沃克商会在西大陆的资源进出口垄断地位被凤凰人撼动,心里早就积蓄着不满,有这样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过,找到了新昆州的圣光帝国总督,两边一拍即合,集结了沃克商会以及新昆州的全部船只,围攻凤凰思安。
  如此巨大的船队,恰好被某艘路过的凤凰商船发现,船长当机立断,扔掉货物,甩开追击,一路狂奔,回到思安报告了情况,让凤凰人有了准备,不至于上来就懵圈。
  由于岛上仅驻扎有一个陆军旅,思安市政厅组织全岛成年男子,组成各个预备役步兵连巡逻守卫,防止敌人突袭登岛,诸平就是其中的一员。
  “诸平老师,这么快就回来了?小娃没什么事吧?”回到连队驻地,众人纷纷问道。
  “好着呢,没事儿了。”诸平带来了一大块肉干,交给炊事员。
  “晚上有肉吃了。”大伙儿都叫了起来。
  这个连是以方寸学院的学生为骨干,诸平作为学院的老师与大家相熟,所以互相之间关系很好。
  “巡逻队还没回来?我看看去。”诸平身为连长不敢松懈,挂上皮甲武器走了出去。
  有人议论到:“诸大人的外甥就是负责任,隔壁几个连队的连长从来不干活。”
  有人奇道:“是外甥?他也姓诸啊,不该是侄子么?”
  “诸大人又没有兄弟,这里头故事多着呢。”闲下来的人嘴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诸平走在海岸线的简易堤坝上,遥望远处,一行十多人的巡逻队还在那里行走着,原本繁忙的河道运输,此刻看不见一艘船。
  敌人还留在外海,诸平欣慰的想着,如果凤凰远征军能快些回来就好了,自己这一大家子都在岛上,可不能出什么事儿。
  见连长来迎自己,巡逻队领头的喊了起来:“连长,真的是热死了,今年这鬼天气热的太不讲道理了。”
  “别抱怨了,要是封锁围困到下个星期,吃饭都成问题了。”巡逻队里的其他人反驳道。
  事实上,思安更像一个自由城市,几乎没有秘密,市政厅按照人头把储备粮计算了一遍,得出结论,围城后最多六个星期,城市就会陷入饥荒,到那时,就直接投降。即便如此,现在城市里也在实行配给制,供应居民每天所吃的量也不足。
  相比之下,在预备役连队里反倒是不用担心吃的,所以市政厅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招募市民编制出八个暂编预备役旅,巡防整座岛屿。
  至于远道而来的敌军联合舰队,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也没有强攻炮台,也没有大规模登陆,从头到尾只是做围困这一件事。
  在静默中等待己方的失败,思安的老百姓们心里都很难受,所能做的,就是把这六个星期坚持下来,尽人事听天命。
  “诸老师,你舅舅是不是在外头当皇帝了,等思安投降了,不如你带着我们去投奔他吧。”巡逻队长开玩笑的说到。
  诸平望向北面,笑着答道:“我外公说了,诸家没有皇帝命,等我舅回来,就让他去种地。你们不知道,我舅舅种地是个好把式,比他打仗强。”
  “吹牛吧你,诸大人会种地,我们不信。”大伙儿热闹起来。
  “今天的云好漂亮,我舅说这叫什么来着,火烧云?”诸平不想跟他们说这个,把话题转移到天上的云彩。
  “这风都是热的,快回去到小溪里泡着才舒服。”有人喊道。
  正走着,迎面来了熟人,稽查宪兵老宋,见诸平跟着队伍巡逻喊道:“诸平,你天天窝在营地里,你媳妇儿没给你跪搓衣板?”
  诸平知道他是来寻自己,就让巡逻队先走,两人坐在堤坝上:“咋了,你又有啥事?”
  “张五爷让我问问你,家里边要不要搬到西边的黑水城寨里去?这局势不乐观,恐怕只能等远征军回来才行。”老宋从兜里掏出香烟盒,递过来一根纸卷烟。
  “我舅不让抽。”诸平冲他摇头,“明天我回去问问外公,家里还是他说了算。对了,你看这天上的云,像不像是台风来之前的那种火烧云?”
  “是挺像的。不过,这马上就十月了,思安很少有这么晚来的台风。”老宋也是个老思安人在岛上住了十多年,“别想这些不靠谱的了。”
  “哪有不靠谱,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每个月固定上春溪街走一遭?嫂子迟早会知道的,你得悠着点。”诸平站起身,数落他。
  “你不也喝花酒么?就比我强那么一点。别走啊,我难得忙里偷闲。”老宋在后头喊道。
  到了晚上巡逻工作交接完,诸平带队回到营中,空中竟然飘起了细细的小雨,到了下半夜海边长浪渐大渐高且撞击海岸沙滩发出吼声,这时候,有经验的人全都猜测——莫非真是台风?
  等到天亮时,风已开始加大,各暂编旅也都接到了命令,巡逻队巡防范围内缩一公里,必须远离海岸,但却没有人能确定是否真的会来台风。
  在此之前,每次台风到来,思安都能早早得到消息,是因为几个离岛以及南北各郡会及时通报,这会儿被封锁的思安岛,只能两眼一抹黑,等到上天的裁决。
  对沃克和新昆州联合舰队来说,这是出征以来最艰难的时刻,他们完全不熟悉银鳞海的气候条件,等到台风逼近时才发现不对,但却已经来不及撤退了。
  无奈中,联合舰队的指挥官,下令近千艘战船组成编队,试图以数量优势强行通过朝云江口进入内河避风,但是台风来势汹汹,夹杂着暴雨,使得整个编队秩序十分混乱,行驶到思安岛附近,被岛上几处炮台的交叉射击打沉十多艘战舰。
  相比炮台上的大型符篆炮,联合舰队船上来自妖精的炼金舰炮射程不足,从头到尾都只能被动挨打,除了少数艘战舰幸运的突破封锁,进入朝云江内,大多数战舰只能掉头,从符篆炮射程中离开。
  随着时间的推移,台风逐渐靠近,漩涡风雨区开始正面袭击思安。稍小一些的联合舰队海军舰艇在海上飘来荡去,眼看就只能自生自灭,较大的舰船还能动弹,试图寻找避风港却没有任何地方可去。
  沃克商会和它们的成员向来是讲究实际,没有荣誉感可言的,他们自行脱离舰队,挂起白旗径直前往思安岛上的避风港。
  新昆州的总督别无选择,有样学样,举着白旗靠岸,只求能在风暴在活命。
  这场虎头蛇尾的战争,从封锁岛屿开始,在一场台风的袭击中草草结束,超过一万名联合舰队的水兵在台风中丧生,剩余的四万多人,很干脆的成了俘虏。
  思安岛同样在这次风暴中损失惨重,但是与之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一场无与伦比却无法预料的胜利,就这样砸在了凤凰的头上,所有的凤凰人都认为这是神灵护佑崇远,特别是那些信仰妈祖的渔民水手,凑钱在思安西面的离岛上建起妈祖庙,庙里香火旺盛,议事堂甚至通过了提议,将要公祭妈祖,感谢上苍。
  沃克商会在这场风暴中损失惨重,宣告破产。以至于西大陆的贸易一时间完全停顿下来,无法一口吃尽的凤凰商人,将许多生意交给了兽魔耶达和他的红血部落。
  而耶达也抓住机会,侵吞了沃克商会在西大陆的贸易港口和其他遗产,百年之后,耶达和他的子孙控制了整个西大陆,成为了源界另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
  在圣光帝国与沃克商会进行联合海上入侵之前,整个凤凰只有一些南方航线的船长们对这个庞大的帝国有所耳闻,政客们和议事堂的元老则对其充耳不闻,只知道罗斯帝国很强大。从来没关心过这是一个怎样的国家,他们的文化和商业发展到了什么样的水平。
  台风过后,数量惊人的俘虏和战船,一下子为急于知道情报的议事堂和凤凰军方提供了充足的素材。
  于是,在长安还在疯狂内斗之时,一个强大到无可匹敌的国度逐渐展现在凤凰人的视野里,让人为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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