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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他意气风发,锋芒毕露,在同龄人面前时,向来高高在上,连说话都是一副老气横秋的俯视语气。
他喜欢别人见到他时,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敬畏与忌惮,他更爱碾压那些资质平庸,却又不甘于平庸的少年们的自信。
因为,在他心目中,资质平庸的人都是“废物”,他要用事实告诉这些“废物”,你们即使花费再多的努力也无法与天资出众的人相提并论。
于是,他总是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只随意出一剑,便轻松击败那些努力着以他为目标,想要将其超越的少年,选择性地无视了对方眼中的不甘与嫉妒,反正这个世界不一向是“拳头大的就是道理”么?你弱就给我老实趴着!
年轻气盛时,哪会明白收敛锋芒的意义与可贵。
不久,噩梦终于终临!
那一日,仗剑游历星海,希翼寻得一线突破契机的剑相依,途中突然收到一则养母发来的传信。
“你的父母在我们手上,想要他们活命就亲自来我‘无忧极域’域都‘帝落星’一趟!”
显然,对方觊觎剑相依资质,想要以其养父母作质,逼得他投鼠忌器。
只是,看到光讯中的“无忧极域”四个大字,剑相依心口顿时一闷,脑海中如遭雷击,一片空白。
在这面积辽阔到难以计数的整个宇宙南部,无忧极域绝对是综合实力最恐怖的星域之一,位于所有星域中的金字塔顶端,麾下实力强横的生命行星上万,是当之无愧的霸主级势力!
与之相比,他所属的赤阳域只不过比对方麾下所属的几个大星系之一稍大,想要与之对抗无疑以卵击石。
虽说如此,剑阁毕竟是他唯一的依仗,他也只得将此事告知了剑阁高层,希翼事情能有一线转机。
接下来,轮到剑阁高层之间炸了锅,其中不乏高位之人,认为不该为剑相依一人与巨头势力无忧极域为敌,至于存了多少“剑相依在世一日,族中同辈子弟便无出头之日!”的私心便不得而知。
那些时日,剑阁高层之间意见僵持不下,剑相依行走剑阁之中时,忽然发现不少高层子弟望向自己的目光都变了味,再无往日里那般敬畏。
甚至,有不少平日里受其碾压的“废物”,竟三五成群主动走上前来言语相激。
“哟,我们的剑大天才来了!平日里那啥‘游龙一贱’耍得不是挺溜么?父母都被别人绑了,咋不去无忧极域耍两招?那些“废物”就瞧着您这绝世贱姿,保不准突然吓得屁滚尿流,一拍大腿就把你父母给放了……”
“就是,平日里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鼻孔都翘到天上,既然这么厉害,回来搬啥救兵呢?”
“要我说,这就是报应!……”
……
“你们!……”
听到这些恶意满满的话语,剑相依顿时气得怒目圆瞪,瞬间握指成拳,骨节捏得爆响,正欲上前将这几名不知死活的弟子好好教训一番。
谁知这几名膏梁子弟也是脚底抹油的滑腻人物,屁刚放完便已一拍屁股开溜,边逃嘴里还不忘给剑相依泼脏水。
“哎哟喂,快来人哪,疯狗咬人了!……”
“救不了父母,就拿我们撒气,你这种人渣倒霉活该!……”
“大家快来见识见识,我们剑大天才欺软怕硬的绝世贱姿啊!……”
……
一时间,四周围观的剑阁子弟越聚越多,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看向剑相依神色各异,但以指责讥讽的居多。
最让剑相依无法接受的是,就连平日里那寥寥数名,曾明确表示过要“忠心追随”在其身后的“至交好友”,也默契选择了看破不说破,此刻竟无一人站出为其讲句公道话。
接下来,气得七窍生烟的剑相依,自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几名膏梁子弟揍了个“红红火火”,也等同坐实了“欺软怕硬”“拿同辈弟子撒气”等等恶名。
就这样,平日里高高在上,享受无数敬畏目光的他,眨眼间竟沦为剑阁年轻一辈弟子中的众矢之的,当真“墙倒众人推”。
紧接着,剑相依欺压弟子的“恶行”也传到高层,顿时引得几名此前对为剑相依出头一事持观望态度的高层,瞬间一边倒选择了反对,最后还是傲月阳强拉着几名早已隐居幕后不问世事的太上长老出面,这才强行压下了反对意见。
也是在那时,剑相依渐渐开始明白,平日里身边几个老古董总是不厌其烦,要让他学会收敛锋芒的良苦用心。
“所谓树大招风,以至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毕竟,要站得更高,不一定非得自己更强,也能是阴谋算计,除掉比自己更强者,总之人心可怖呢!”
接下来便是顺理成章,以傲月阳牵头,携着剑阁一干高层,数日间频繁奔走相邻星域的霸主势力,寻求协助。
至于结果,既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我宗数名太上长老正在闭死关不便见客,还请傲前辈见谅!……”
“我龙阳域方经内乱,域中几位老祖宗战时皆负重伤,如今仍在养伤不便出面,让小子带话傲前辈,还请莫要见怪!”
甚至某星域高层拒绝的更加直白:“要帮忙可以!你赤阳域准备拿什么好处出来?跟无忧极域对着干可不是小事,怎么着也得……”,然后便是一番根本不可能满足的狮子大开口,最终逼得傲月阳知难而退。
其实道理再浅白不过——你赤阳域出了这么一个怪物,若是坐视其彻底成长起来,以后我们住在周边的这些个“邻居”,还不都得落个看赤阳域脸色说话的境地?本来大家面子上一向礼尚往来,正愁找不到借口动剑相依这个“变数”,如今无忧极域这不顾吃相的举动岂不正合大家胃口,救?我救个屁!
至于坐视剑相依被无忧极域掳走,将来无忧极域实力更进一步,对你我这些个小星域威胁更大?先别说对方看不看得起我这“穷乡僻壤”,到时候大不了唇亡齿寒,该联合还是会联合,就算遭了殃也不单单倒霉我一家。
这就是外交,一切以衡量己方得失为出发点,互相之间虚与委蛇的把戏!
最终,赤阳域只得独自面对无忧极域这个庞然大物。
亲眼见证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亲耳听到光讯中,从域外的傲月阳处传回的一则则让人绝望的消息,剑相依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走投无路。
那一夜,夜深时分,他默默整理好剑阁居所中的物品,一件件小心翼翼装进光讯的压缩空间中,随后穿上那件剑阁剑魁(剑阁预备阁主)才有资格穿上的雪白剑甲,就此孤身一人上路。
那一夜,不到十五岁的剑相依,白了鬓角白了头!
天亮以后,剑相依住所已完全清空,其人不知所踪,顿时震动剑阁上下。
待星域外围传回其独自乘坐飞行器,离开赤阳域驶向无忧极域的消息,太上长老傲月阳第一个勃然大怒拍烂了桌子。
这一次,连一向对剑相依不假辞色的剑阁副阁主都发话了:“我辈剑者欲立道先立心,剑心不可折!今无忧极域欺我剑阁无人,我等若是能视若无睹,分明剑心已污,剑道能有何成?剑境又何立?既一剑在手,当为世事鸣不平!”
一时间,几乎整个剑阁之人被副阁主之言所打动。
终于,剑阁近百年来第一次上下齐心,几乎全体动员,要上无忧极域为剑相依讨个说法。
那日,一艘艘巨舰横空,赤阳域每颗生命行星之人,都能听到天际间那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
随即,以剑阁战舰为首,带领赤阳域其他所属势力的战舰几乎倾巢出动,密密麻麻排满了星海,浩浩荡荡向无忧极域挺进,似乎是要用实际行动向对方宣示——我赤阳域虽弱却不可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