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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月考的失利后,三月便没有了之前的傲气,决定重新开始、虚心学习,立志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虽然这次考试成绩在别人看来已经很不错了,但是他对自己有要求,而苏老爸对他也要很高的期望。
三月知道,不仅是他自己,他们苏家三兄弟早已经从懂事开始就肩负责任——家族复兴的责任!
三月听老一辈的长辈曾讲起,早在隋朝时期,苏家在广西玉林长田屯地区就是家喻户晓,各方面实力繁盛,为人处世颇有原则,深受四方人士尊敬。直到抗日战争时期,苏家仍是人人羡慕的书香与革命之家,祖祖辈辈为宣传革命、支持革命都做出过很多贡献。可惜,好景不长,民国6年至21年间(公元1917年—1932年),由于政府的腐败和对广大劳动人民的横征暴敛,社会危机四伏。而当时想对比较偏远的广西地区更是土匪猖狂,一些游手好闲无法度日的平民往往三五成群,趁火打劫、烧杀偸抢,危害乡民。
当时,广西南部地区的最大的土匪头目之一就是龙三八,他带着几百多的土匪在玉林地区到处烧杀抢掠,而作为一个屯里最富有的家族,苏家终究没能逃过一劫。苏家人伤的伤、死的死、活着逃出去的都四处走散,一夜之间,苏家的财富和地位都化为灰烬。每次提及这些陈年往事,苏老爷爷(三月的爷爷)总会不断叹气。
20世纪30年代,人民群众忍无可忍,龙三八一伙猖狂的土匪,终于在国民军的围攻配合人民的帮助下被彻底消灭了,不过,苏家再也没能回到以前的光景,原本子孙满堂的苏家,后来也只剩下苏祖父一人在长田屯默默无闻、贫苦地坚持和活了下来,留下了苏家血脉。
从读书开始,苏家三兄弟一直都是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别人家的好孩子。苏三月,他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也会贪玩,也想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一放学就可以到田野里奔跑,在草地上嬉闹、在河里摸鱼......而这些,对他们兄弟三人来说,就是一种渴望,他们每次想尝试这些乐趣时,都要做好被父母打骂的准备。
皎洁的月关投过窗户射进来,大家都睡下了,校园与白天时候的热闹相比完全变了样子,安静而祥和,三月睁开眼睛静静听外面草地上的虫鸣,感觉熟悉又陌生。
家里的靠窗的那张小木桌,刻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是三月用来每天放学写作业用的,无聊时他会在上面胡乱雕刻,在学校也是,所以老师故意不给他换新桌子。其实三月并没有抱怨过谁,只是在一个爱玩的年纪里,作为一个孩子,他也会羡慕,更会向往,但是,相比这些,他愿意用自己的乐趣换取父母的开心,况且,慢慢地,他也发现,其实学习也并不缺乏乐趣。
“一定要暗暗下决心,一定要争气!”这是小的时候,苏老爸经常对苏家兄弟三人说的口头话,而就是这简单的一句话,一直以来,都带能给三月强大的力量!在三月看来,它是辛苦付出却备受欺凌的父母对他们兄弟三人的殷殷期望。
三月生活在一个封建落后的偏远地区,那时候恃强凌弱之风盛行,邻里吵架、家族斗争都是常见的事,谁家里有钱、人多谁说的就算。就是在这样一个背景下,靠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积累起来家业的苏祖父成为屯里最受嫉妒和排斥的一家。
苏祖父那时候家里有个叫阿牛的佣人,他本是一个流浪乞讨者,苏祖父看他可伶,就把他带回家,让他帮忙放牧家里的几头牛,阿牛的名字也因此被叫开了。没有想到的是,****动乱时期,借着斗地主、打土豪的名义,苏祖父一家被那些嫉妒小人告状说是雇佣地主、土豪、富农、资本家。其结果可想而知,苏祖父一家妻离子散,苏祖父带着三个儿子逃到镇上,因为饥饿和疾病,最后苏家就只剩下了苏爷爷一根独苗。
****风波过去后,苏祖父会到旧址挖出仅存的一点私房钱,到处求人托关系终于让爷爷在当地的中心小学上了学。三月想,也许,这是祖父一生做的最为自豪的一件事吧。
苏奶奶是个童养媳,14岁的时候就被带到了苏爷爷身边,照顾爷爷的日常饮食等。苏爷爷上学的时候,苏祖父就会带着苏奶奶到公社干活,插秧、掏粪、烧铁......支撑苏爷爷把书念完。
1937年,终于迎来了苏爷爷中师毕业,由于当时知识分子紧缺,加上爷爷凭借自己的努力和过人的才识,仅仅2年的时间,他就当上了镇中心校的副教导主任。也是在那一年,苏爷爷和苏奶奶正式结婚,虽然说没有很正式的婚礼,但那确是苏家落难以来,这么多年最值得高兴的一件事。苏爷爷很感激苏奶奶这么多年来的陪伴和默默付出,三月听奶奶说过,结婚那天晚上,爷爷抱着她哭了好久。
一年后,三月的大伯出生了,也是在那一年,让家族重新走上读书之路的苏祖父永久安详地睡去了,一个新生命的到来,一个伟大生命的离开,从那时候起,一个由苏爷爷带领起来的家族重新成长起来,在受尽压迫下艰难成长!
三月不仅一次听苏老爸说过,苏爷爷带着他们兄妹5人读书的时候,经常受欺凌,苏爷爷虽然算是个有头有脸的知识分子,但他性格温和,能忍!在那个大家没有把知识分子放在眼里的时代,屯里很多人都嫉妒一个能吃国家公粮的老头子,处处与他作对,还有人甚至把牛粪直接放到家门口!
由于家庭刚刚稳定起来,也是孤立无援,苏爷爷更是只能忍气吞声,默默带领孩子长大,由于抚养的重担,三月的两位姑姑很早就嫁了人。三月的大伯性格刚烈,受不了那种气,于是,不顾苏爷爷劝阻,放弃了学业,成为社会混混,到处结伙打架,觉得这样才可以不被欺负。而三月的二伯,生性贪玩,也很早就放弃了学业,甘愿在家放牛,默默无闻。在苏爷爷感到所有的希望都破灭时,他想在尚还年幼的苏老爸身上抓住最后一丝亮光,于是,他放弃调任的机会,亲自带着苏老爸上学、教育。
于是,便有了后来的故事,苏老爸考上了市里面的医学专业,并在那里收获了他的爱情——苏妈妈。
毕业出来之后,由于学历不高,没有任何可用背景,医院进不去。在大胆的决定之后,苏老爸带着苏妈妈回到长田屯开起了这里的第一个私人诊所。
作为屯里唯一一个大夫,尽管很多人仍对苏家有很大的成见和嫉妒之心,但是又不得不顾及自己的身体,所以,父亲考他的私人诊所开始慢慢积累实力。通过替人看病,有些以前对苏家不怎么看好的人也开始逐渐向苏家示好,逢年过节也会送点东西。然而,随着苏家三兄弟的出生,苏老爸肩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并且在诊所慢慢发展起来之后,屯里几户仗着人多而发展地方势力的家族开始处处与苏老爸作对,来看病不给钱,赊账不还,说苏老爸乱开药、索要赔偿,传言苏老爸乱收钱、乱记账......甚至有时候钱没收到还要挨骂、挨打。当然,这些三月都是从苏老爸那里听他自己说的,而且,三月当时也是没有怀疑的。
三月知道,不管过去苏老爸经历了什么,但至少在他记事开始,他就感受到了别人瞧不起的眼光,他知道,苏老爸在外选择忍气吞声,暗地里默默拼搏工作,他一直怀揣着自己的梦想、尊严!为的是,有朝一日,苏家兄弟三人能出人头地,再也不会像祖辈那样受气;能够光宗耀祖、能够抬起头说话、能够更有尊严地活着!
校园“哐当”一声回响,应该是老鼠在翻垃圾桶,三月抹去眼角有些泛光的泪花。转个身,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