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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我们惊慌失措的样子,盗跖和他的手下个个哈哈大笑。
盗跖戏弄式地用眼光扫了我们,说道:“怎么,嫌人肝汤不好喝吗?”
息妫到底是贵族风范,她席地而起,向盗跖拜了个万福,说道:“不敢!”,接着说道:“我很久就听说将军的大名了,原以为将军长得像鬼一样恐怖,没想到将军的容貌端庄,潇洒倜傥,器宇不凡。将军兵强马壮,何不向鲁国效力,报效国家,成就一番事业?我听说将军跟鲁国的大夫臧氏有仇,如果将军不嫌弃息国国力弱,我想请将军跟我一道回息国,息侯一定会重用将军的!”
我听了以后,就觉得息妫真有心计,到哪里都是替息国招揽人才,现在居然打强盗头子的主意,这种事情,恐怕也只有息妫做得出。
盗跖闻言大笑:“投奔息国?我要是想荣华富贵,哪个国家不能去?”
息妫道:“是是,以将军之威仪,将军之才,听说将军手下有九千士兵,完全可以当一国的国君,将军带领这么多人打家劫舍,我有些觉得替将军觉得不值。如果将军愿意,息国的南边西边临近楚国,将军如果带人打败楚国,息侯一定会向周天子告禀,册封将军为一国诸侯,不知道将军意向如何?”
盗跖闻言,大怒:“住口!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兄长柳下季朋友的份上,我可不管你是息国夫人还是什么夫人,一定让人随意折磨你!”
我暗想,这个盗跖对女色不感兴趣,怎么对女同志也这么大喝怒斥呢?
盗跖说道:“你刚才夸我器宇不凡,我难道不知道?我长得好看,是父母给的。我听说当面夸奖别人的人,也一定喜欢背后说别人的坏话,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刚才用高官厚实禄,甚至劝我当诸侯来引诱我,你把我当傻子了吧!你们这些整天吃肉的人,整日里为名为利,试问天底下最大的利在哪里?”
我和息妫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接应。
“你们根本不懂我们追求的是什么!当今各国互相争斗,就算得到了天下又如何?上古时期的唐尧、虞舜拥有天下,但是他们的子孙现在有什么?商汤得了天下,他们的子孙又有什么?为什么他们的子孙没有立足之地?就是因为他们太贪婪了。你让我们为息国卖命打楚国,打下楚国又如何?还不是让我们这些兄弟们做牛做马,做你们这些贵人们的奴隶?天底下没有永恒的东西,人生在世,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能有几天?我才不羡慕这狗屁的荣华富贵,我也不想替谁卖命。我们这些弟兄,只替自己活着,我们不想再成为你们的奴隶,我们要的就是活得痛快,活得潇潇洒洒!”
“讲得好!”我不由得称赞起来!“将军好像是道教中人,一切顺其自然。”
“什么是道教?”盗跖问我。
“呃,就是一种人生态度,就是各人追求不同了,你希望过不让替主的生活了!”我赶快叉开话题:“将军,为什么有人叫你盗跖啊?这个吃人肉,我感觉有点不人道啊!”
“哼,当今天下,诸侯混战,礼崩乐坏,窃国者可以成为诸侯,偷小东西的人按照刑律却要被杀头,他们说我是‘盗',那么他们又算什么呢?”跖跟我们讲起了他以前的故事。
数年前,鲁国泗水一带大旱,老百姓请求县城里的县令减免税收,但是没有被同意。柳下跖当时游学至泗水,看到大家饮水困难,便想办法挖了一口井,供大家饮水,此井被称为“跖泉”。但是旱灾太严重了,老百姓的税赋又重,当官的不但不减免,而且还要加重收税。
老百姓虽然苦不堪言,但是却不敢出头。在一次集会上,柳下跖受到大家鼓动,带着一帮人找县城的县令,县令不同意,柳下跖这群人一气之下,把县衙给烧了。县令跑到鲁都,诬称泗水的民众暴动。然后鲁国的国君鲁公同(姬姓,名同,后谥称鲁庄公)派了管仲过来协助处理此事。
管仲来了以后,第一是减免这里的税收。这样一来就老百姓就不想闹事了,但是鲁国的律法还在,管仲让老百姓把领头的跖交出来,说领头的要杀头,协从的不处理。如果谁把跖抓住了,还重重有赏!否则,就会带领大军屠光泗水这里所有的百姓。
就这样,当初那些请求柳下跖,让跖带领他们反抗****的这群人,在管仲的分化利诱之下,居然主动跟管仲合作,图谋抓或者杀死柳下跖。柳下跖好不容易逃出泗水,然后他发誓:一定杀死这些忘恩负义的老百姓。
柳下跖招募了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暗暗组织。等管仲带领的那批官兵回鲁都以后,他返回泗水,杀死县令,放出牢里的犯人,然后四处出击,杀了很多当地的老百姓,他纵容这些人烧杀淫掠,就是为了抱复这些当初忘恩负义的老百姓——当初是这些老百姓苦苦哀求柳下跖,请他带领大家申请减税免税;一旦失去利用价值后,这些老百姓翻脸无情,还主动去抓柳下跖邀功!
柳下跖抓了好几个他认为的叛徒,跖平生最讨厌被人欺骗,所以他挖了这些叛徒的内脏当饭吃。他让人放火烧光了泗水县城所有的房屋,大火据说烧了一天一夜,然后有些无家可归的人,都跟着跖。他们从此踏上一条不归路,四处游击到处抢劫的流民生活,柳下跖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们在抢劫的过程中,对血越来越兴奋,以致于时不时地吃人肉来解闷、充饥、壮胆。
而当初在泗水那口非常重要,养人活命的“跖井”,则被大家改名,叫成了“盗泉”。
盗跖讲人肉,我毛骨悚然,但是讲到“盗泉”,我又卖弄聪明,打断他的话,说道:“盗泉,我知道,‘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原来这口井是跟你有关系啊!哈哈哈。”
“不错!怎么,你也听说过这口井?”盗跖觉得有些奇怪。
“对对,《乐羊子妻》嘛,我学过。”我张口就说“孔子经过盗泉,很渴了,但是听到‘盗泉’这两个字,宁愿渴死也不喝这口井的水。”
“哦,这位孔子是谁?我没有听说过。这么说来,那里的百姓还是记恨着我?”盗跖问道。
我想我的话不能太多,说多了未必是好事。我就说我是听来的,不知道真假。
有一个强盗走了进来,说道:“启禀将军,卑职刚刚接到线报,说宋国现在派兵攻打鲁国,两军在乘丘这个地方对峙。齐国也往乘丘派兵,齐宋联盟,要一起攻打鲁国。”
盗跖闻言,想了片刻,便对他的人说道:“齐宋刚刚在长勺战败,怎么这么快又纠集兵力,攻打鲁国?既然宋国伐鲁,好好,前方打仗,后方空虚。我们不如乘此机会洗劫一下宋国都城,好好地犒劳一下自己。”他手下的人都纷纷同意。
我想,这可能是盗跖为鲁国分忧解难吧,毕竟盗跖是鲁国人,对祖国应该还有些感情的。当然,有些话,他永远不会跟别人说的。
盗跖这下有事情要忙了。于是我们以不打扰他为由,侥幸被他们放了出来。我们的财物,准确地讲,息妫的财物,被盗跖一伙人没收了,他们就把马车还给我们,还有柳下季送给我们的那把剑。
盗跖说:我们顺着大路再走两个时辰不到,就可以到达蔡国都城。
他问我们要不要在这里多休息一段时间,我和息妫自然不愿意呆在这里。息妫跟盗跖提了一句:“我从陈国带回来的珠宝等财物,你们准备用在哪里啊?
盗跖笑了笑,说这么多人吃饭,也需要钱啊。夫人难道想留在我们这里吗?
然后我们就非常知趣——息妫上了马车,我在前面驾马,便跟盗跖告辞了。
在走向蔡都的路上,息妫不断在抽泣。我也劝导了好长时间,说钱财是身外之物,不要过于看重,等等这类。这一路上,我很奇怪基本上看不到人。息妫说:“大概大家都怕盗跖,吓得躲起来了吧。”
“这可以蔡国的地盘,蔡侯怎么能容忍他眼皮底下出现这种事情?”我好奇地问息妫。
“盗跖带兵,神出鬼没,谁知道一个时辰以后,他的人又躲到哪里去了,就算我是息侯,也不知道如何找到盗跖。也只能躲在城里等探子的确切消息了。”
就这样,又巴啦巴啦的闲聊。
大概马车走了2个小时左右,正当我们又饥又渴的时候,突然碰到一群士兵从树林冒了出来,我反正是吓一跳。
为首的兵官说道:“我们是蔡国的士兵,你是什么人,胆敢一个人驾马车走这条路?”
息妫闻听是蔡国士兵,立刻走了出来,说道:“我是息国国君夫人,你们蔡侯夫人是我的姐姐,你们快快带我过去见我的姐姐,听我话的人,会重重有赏!”
那些人开始半信半疑,后来都跪了下来:“蔡侯前天接到线报,说息夫人遭遇盗跖那群人抢劫,特命我等前去救驾。所幸夫人贵体无恙,我们就放心了。我们现在就带你进都城。”
前天接到线报,两天了,你们这群人还在蔡都这里玩啊?这些打兵的真会磨洋工。他们大概是怕死,不敢真的遇到盗跖吧。
息妫说道:“嗯,好!尔等速速带路!”
息妫在这群士兵面前,又恢复了她的国君夫人威仪。看着她不怒自威的样子,我忽然觉得我现在就要摆好姿态,在这个乱世,等级深严,我可不要为了无谓的小事掉脑袋啊!
想到温文尔雅的柳下季,想到吃人肉习以为常的盗跖,一个妈妈生的,却是完全不同性格不同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的人。人啊,真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动物。
不管了,我要好好驾车,送息夫人进蔡都了。
“夫人,到了蔡都咱们可以吃上饱饭了吧?”我问道,息妫没有搭理我。
我又想说话,只听到息妫貌似一本正经地对我说道:“好好驾车,不要多话!”
“诺——”
烈日当空,就这样,我和息妫,在十多个士兵的护卫下,来到了蔡国的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