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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毛衣和手套入睡,像提前过了冬天,梦里冬天很冷,可我抱着它们觉得很温暖。也只是温暖了一个晚上,然后愤懑了六年。
早自习开始前,我买好两人的早餐等了许久,徐雪的座位仍然空着,除了人没来,连抽屉里所有的书都已经被拿走,空荡荡的座位,清风从窗外吹来,帮我翻动我未动的书页。我隐约觉得昨晚那一次是一场告别,那一个吻是吻别。
我找到戴君,她一脸无辜,还带着点无奈。
“你都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我怎么知道呢。”戴君模棱两可的回答道,目光回避。
“那她有没有留什么消息给你。”我仍不死心。“没有的。”云淡风轻。
我坐在座位前看着空荡的座位发了一上午的呆,徐雪依然没有出现。我以为她是生病了或者是请假了回去了,我又等了两天。我终于按捺不住了,就连班主任的课上也没有任何提及一个突然不见的同学去哪儿这种事情。
我突然害怕了,联想到戴君告诉我的轿车和中年人,我脑子里想着种种可能的结果,终于发了疯的求证。我问一切可能知道徐雪消息的人,没人能够告诉我答案。我在想徐雪去哪里了,我的抽屉里还有早餐和诗歌,我的心里还有很多没有说出的话。可没人回答我,就像一阵风没法给我温暖一样。周末放月假的时候,我跟胖子说起这事。
“那辆轿车该不会是绑架的吧。”胖子神经兮兮地说,“不过应该不大可能,光天化日的。”
“能说点人话吗?”我白了一眼胖子,一阵鄙视,内心烦躁无比。胖子没再说话,前往S镇的火车倒退一阵夏天的风,温暖而不潮热,可我心里却潮热,闷动与无语。
我怕再也见不到徐雪,我怕很多事情从此只有我一个人做。过去的两天,我已经发疯般问了我所有能够知晓徐雪消息的方式,一个寝室的室友,班主任,甚至门卫我都问了一遍一遍,可我没有得到想要的她去哪儿的了。室友说她们不知道,班主任说没有转校的消息以及为何不见,高大门卫说我是神经病。我倒希望我是神经病,这样就不用费心想太多了。
我感觉我的生活有了一个缺口,猛地吹起了凛冽寒风,而我像一个受伤的野兽,躲在思绪夹缝的山洞里舔舐伤口,我被突如其来的事故打中了心脏,空了一个洞。
回到家后,回到学校后,回到任何一场过去的回忆里,我都说不出一句话来。胖子周日在家睡觉,一下子接到显示归属地是BJ的公共电话,声音里都是熟悉的声线。
“她去BJ了。”胖子门也没敲走进我房间,坐在床边。我没有说话。“她说让你不要担心,她在那边一切都好。”胖子推了推我的脚。
我没有说话,就算要说又该说些什么呢。哦,我知道了,我知道她去BJ了,我知道她很好,我不会担心的。然后呢,天涯就此各一方,独是彷徨。可我怎么说得出口,明明前两天还在一起的人,突然之间不辞而别,你觉得她是你最亲爱的人,可是呢,她一直到最后,什么都隐藏着很深,默然不语,又或许只是对你缄口不言。
我在床上睡了一天,我在学校迷茫了半年。也许终将有一段时光,能够让自己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幼稚无比,却又怀念曾经单纯又忧愁的少年模样。她的离去,荒芜了我整个少年。
我在学校里惶惶不可终日,整天神情恍惚,夜里整夜整夜失眠,我中途请了两个月的假回家休养,说是休养,其实也是发呆。等我再回去读书,人早已经跟不上课程,文理分科我选择了文科,那也是徐雪曾经想选的,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
你要是能好好念,说不定可以考到BJ的大学去,万一你在BJ的某条街突然望见徐雪,你还能优雅地抬起手,说一声哈喽。那时我就这么告诉我自己。从此陷入高考的千军万马中,冲锋陷阵,满身伤痕,也战果累累。
我虔诚地记着所有科目的笔记,我几乎快忘记徐雪的模样,只有照片里举起相机的她,依然笑容迷人,温暖我前行。拿着各种书走到哪里看到哪里,我近视,我看不到周围人怎么看自己,可我清楚地觉得我要去哪里。每个周末的高三,周六都会放假半天。我看着黑板前面离高考还有三十六天的倒计时,埋下头进书海。整个教室就剩下我一个人。
“嘿。”胖子在后门口的玻璃上敲敲,我走出去的时候,看到胖子的眼眶盈泪。
“怎么啦?”我似乎也有预见有事发生的能力。胖子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说出他已经退学的消息。
“你有病吧。”我狠狠推了他一把。“还有一个月。”
“我知道。”胖子摇摇头,“我成绩也不好,已经办了退学手续了。我不想参加什么高考了,林森。”
“你知道你方阿姨已经去世了吗?你以后再也喝不到她的鱼汤了,我也喝不到了。”胖子说着,突然悲伤地掉下泪来。
两耳不闻窗外事,我竟然不知道人间早已百转千回。我不知道过去的两年戴君给胖子写了多少封情书,甚至还在二中的校门口举牌告之以世,她多喜欢胖子。我好像也只能在年纪排名的红榜上看到罗敏的名字,我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和他们说话了,虽然我们只有几个教室甚至一层楼的距离。我也更不知道,胖子在这一年失去母亲。我好像真的与世隔绝了好多年。
“唉,也没事,挺好的,走得很快,没有痛苦。”胖子的脸抽搐了几下,“咳,我买了去ZJ的火车票,后天的。”
所以你也要走吧,我突然觉得此刻的我和胖子都是孤独的。我请假回了家,胖子家门上还贴着符咒,我拿出我母亲给我的那个信封,放在胸口里的口袋。
胖子过了安检,坐在候车室上点燃烟,我在一旁看着他,突然问他有没有喜欢过徐雪。他抽烟的嘴突然呛了几口。
“我靠,多少年前的事了。徐雪都走了你还记着。”胖子抚了抚胸口。“喜欢过啊,怎么会没有。”胖子一脸的温暖。
“可我看得出来,她喜欢你啊。所以认她做妹妹,多好。”
“那戴君呢?”我不依不饶。胖子还四下望了几眼,怕戴君跟来。
“那,高一她那么疯狂,我倒真有一段时间觉得自己有些喜欢她。可惜……”
人生有太多可惜了。检票声响起。我把我母亲那个用钱塞满的信封硬塞给他一样。
“胖子,不管你要去哪里,去多久,你都一定要回来。”
“不用送我了。”他转身背着我扬了扬机票,肩上扛着一个黑色大皮箱,消失在人影里。
你们都离开了。此去经年,良辰美景,更与何人悦。
与何人悦,无人知。火车疾驰的声音在我心里,哐当哐当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