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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历史军事 / 曲未终,人将散 /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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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马车就哒哒的走上了去往安府的路,清晨的雾气弥漫,路边的风景模糊的快看不清楚,而马蹄轻轻冲破层层雾霭,稳稳的停在了安府大门前。
  一下车,江承这家伙就不晓得从哪里跑了出来,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未等她洗去风尘,坐着喝一盏茶,就急匆匆的跟她说,“安瑶安瑶,不好了,干妈不见了!干妈离家出走了!”江承显然已经红了眼睛。
  “我娘不见了?!走走走,我们去找找!”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去找了,慕昭陪着他师叔去找他师父去了,慕月据说不知道这事儿,安袭忙着整理事务。
  刚刚才开始的早晨就迎接了一阵又一阵的慌乱,就像路边腾起白雾的包子铺老板突然发现包子没熟,面条铺老板突然发现发面的时候没有面了一样。
  安府里,慕月正在跟安袭吵架,听钱管家说这俩人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节奏。
  吵多了,偶尔听不到他们吵都不习惯。
  江承问了很多人都没有任何一丝丝的消息,连线索也没有一点。
  走了很多路,两个人的体力也都消逝的差不多了。
  “江承,我问你,我娘什么时候不见的?”望着四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安瑶觉得有点无力。
  江承想了想说,“昨晚吧,大概。”
  “昨晚发生什么了?”
  “昨晚干妈好像和你爹吵了一架,哦,对了,干妈还说什么亲女儿,什么什么之类的,不记得了。”
  这些话还没有在安瑶脑子里完整的过滤一遍,另一边就模模糊糊的看见了一个身影,蹲在河边的,干枯的树枝松松散散的挡住了那个身影。
  安瑶用力的扯扯还在努力回想昨晚细节的江承,说,“你看,那是不是我娘?”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河边。
  江承不是近视眼,看的很清晰,“哎哎,是哎,我们走!”
  于是江承就扯着安瑶过去了。
  她在河边哭的发抖,头发在风里变得凌乱,稀稀拉拉的铺在那双经历了世事的眼前,把清晰的风景变成了不堪的污浊,原本白净的脸上也变得脏乱,依稀有一些头发因为泪水粘连在脸上,随之而来的还有止不住掉落的滚烫的眼泪。
  才一晚上,她娘怎么就成了这样?
  “娘。”
  “干妈。”
  两个人同时喊了出来。
  赵佳蕾愣愣的,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两个。
  随即又在沾满泪水和尘土的脸上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容,想掩饰此刻的悲伤,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只是纯属出门走丢了的样子,说,“你们,怎么来了?”
  安瑶拉起赵佳蕾的手,声音轻的像羽毛划过一样,“娘,你怎么了?”
  江承也着急的问,“是啊,干妈,你怎么了!”
  赵佳蕾努力的把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忍住,咧开嘴笑了,“我,就是,就是……出来……出来买东西,走……。”
  终是泣不成声。
  她掩着面小声的啜泣着,杂乱的头发被一阵巨大的风吹起,乱在了指缝间,撒在了从前的时光里,从前青丝如墨,可时光里的温存早就成为了角角锋利的飞雪,一点一点刺进从前柔软的心里。
  于是它们。
  血肉模糊。
  劣迹斑斑。
  多动听啊,我一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
  多美好啊,满天繁星下的诺言。
  但是你问我,你问我我为你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的孩子是不是你亲生的。
  你质问我。
  你从未那样,冰冷。
  我也从未那样,无望。
  那时是晌午,江承和安瑶在旁边一蹲,就陪着赵佳蕾待到了傍晚。
  秋日的夕阳慵懒的挂在山头,静而缓慢吞没的最后一缕光明,陷入了漫无边际的黑暗。
  终究还是回了家,残骸与碎片遍布了一地,幸好慕秘夫妇已经走了,不然让他们看到就太丢脸了。
  慕月和安袭正在收拾这一片狼藉,慕月看见好像是安瑶回来了,于是扶着桌子好不容易才把弯了太久的腰撑直,本来想跟安瑶抱怨抱怨来着,却看见了同场面一般狼藉的婆婆。
  慕月一手扶着腰努力的走过去,也没问怎么了,因为一看安瑶和江承乌云密布的脸就知道没好事。
  她这两天一直在和安袭吵架,所以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安袭跑过来的时候看见他们也是一脸茫然。
  后面安瑶帮她娘收拾好之后一众人也只是低气压的沉默,沉默,再沉默。
  安袭和慕月刚刚同几个丫鬟家丁了解过了,说是老爷和夫人吵架了,吵得特别厉害。
  赵佳蕾的贴身婢女还说,是因为老爷说安瑶不是亲生的夫人才跟他吵的,后面两个人不知道怎么样就越吵越厉害,后来夫人就出走了,老爷刚刚也出去了,少爷和少夫人吵得太厉害没听见什么动静。
  她还说,老爷好像是往青楼的方向去的。
  慕月叹了口气,淡淡的看向安袭。安袭没说什么,转身去安慰娘了。
  这几天慢慢的一切都规整好了,但家里还是一直的低气压,后来皇城里又有人传话说安义去了计城出差,要一个月才能回来。
  家里谁也没有说话,依旧是一片死寂,只是目送着那位传话的人走远。
  天空灰蒙蒙的,没有一丝生气,就连一只大雁也懒得飞过天空,这,就是深秋。
  金黄的银杏叶转了十来个圈落在荒芜的地上。
  安府的门口站着一个穿白衣的女子,眉眼清秀,面容素净,未染胭脂,一席白衣更是衬得身段盈盈,立在那里,就恍如一场梦一般。
  她轻轻扣了扣门,安瑶急匆匆的去开门,“你找谁?”
  那女子轻轻一笑,问,“慕昭在这里吗?”
  “不在,他陪着他师叔去找他师父了。”
  安瑶嗓子有些哑,大概是这几天照顾不吃不喝的赵佳蕾所故。
  那女子面露为难之意,但随后也只是说了句“多谢。”便走了。安瑶把门关上了。
  家门口冷冷清清,安瑶把那些丫鬟家丁们都辞退了,他们太碍眼,家里有她,有安袭,有慕月,有江承,就够了。
  她小时候对江承的印象很不好,但现在却因为他的不离不弃而改变了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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