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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飞被那颗穿透了肩膀的子弹击倒,躺在了地上。徐曼云看到地上的血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吼道“担架,担架!”
担架来了,警卫排的人将楚云飞小心翼翼地抬了上去,给他做了包扎。楚云飞凭着仅存的清醒意识拉着徐曼云说道:“记住,绝不能放坂田过去!”
徐曼云发现楚云飞流的血已经染红了整个纱布,再这样下去随时有失血过多的危险!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要是等到战斗结束再送医院,团座就凶多吉少了!”
“徐参谋您的意思是......”
“孙铭上尉!”
“有!”
“我命令你,带上警卫排冲出去务必将团座安全送到医院。听着,要是他出了一点点问题,我枪毙你!”徐曼云说着,眼里已泛起了泪光,她无法想象楚云飞要是出了什么事的后果。
“请参谋放心,保护不好团座也不用您枪毙我了,我自行了断。”孙铭态度坚决,他是跟了楚云飞多年的老兵了,楚云飞对他有知遇之恩,他现在的心情和徐曼云大抵是一样的。
“等一下。”
徐曼云此时心生一计,她从士兵尸体身上扒下了一件军服套在楚云飞别着上校肩章的衣服外面,又将楚云飞的中正剑和配枪都取了下来放在自己身上,并说道:“再找几个伤员来一起送去医院。”
“徐参谋您这是?”孙铭有些不解。
“日军望远镜的倍数可不小,绝不能让他们看见这里有个军官受伤要被运走,必须让他们以为这是普通伤兵;但你也不能只有一个普通伤兵,日本人可狡猾的很,我们必须多带走几个掩人耳目才行。”
“原来如此,还是您想的周到,小鬼子要是发现这是个军官一定会围追堵截我们。”
“好了废话少说,趁现在对方还没发动新一轮的进攻,你们赶紧走,让机枪手断后掩护你们。”
“是,徐参谋您也小心。”说完,孙铭便带领警卫排朝后山医院方向突围。
徐曼云看他们走远便开始指挥战斗,可她没想到,没过多久孙铭他们又退回来了。
“长官,前方火力太猛了我们顶不住啊,敌人发现我们要突围跟发了疯似的攻击我们,这才几分钟警卫排已经牺牲了四五人了。”孙铭灰头土脸显得十分狼狈,他脸上的无奈都是由衷的;日军的迫击炮太猛烈了,别说保护受伤的团座,就是保护自己都够呛!
“可是团座必须尽快送到医院才行。”徐曼云没想到日本人这么疯狂,连普通伤兵都不放过。
“长官得想个办法才行,我们这么蛮冲只会损失战斗力。”
徐曼云觉得孙铭说的有道理,她掏出枪说道:“传我的命令,命令二连一排二排替换警卫排护送团座前往医院。其他人跟我上,从正前方向敌人发起进攻转移他们的视线,为团座他们赢取时间!”
“是!”战士们铿锵有力的回答声让徐曼云知道,楚云飞在他们心中一定是个值得尊敬的好团座;同时她也知道,现在整个团的命运都交到了她的手里。
很快,358团便开始向坂田联队发起进攻,甚至少见的与对方展开了白刃战,双方均伤亡惨重。
坂田联队似乎也没有想到这支晋绥军部队这么强硬,他们觉得如此打下去两败俱伤是兵家大忌,便打算撤兵。这正中了徐曼云的下怀,她也不想再打下去了,她知道这次三五八团的损失却已经够惨重了!
“好了,小鬼子走了我们也该撤了。”徐曼云看着望眼镜说道
“后队改前队,交替掩护后撤,记住别丢下伤员!”
回到团部,徐曼云听说团座已经在医院做了手术取出子弹,她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第二天,徐曼云就去医院看楚云飞了。楚云飞似乎恢复的不错,脸色红润,手里正拿着书在看。
“报告,三五八团团参谋徐曼云到。”
楚云飞抬头一看,徐曼云正笔挺地站在正门口,等着他回答。
“进来吧。曼云啊,你怎么了?”楚云飞对徐曼云这么正式有些惊讶。
“报告团座,我是来自请处分的。”
“处分?你犯了什么事了?”
“团座,此次与坂田联队的作战皆因我判断失误造成了部队损失惨重,要不是我们及时撤退,三五八团可能都会被他吃掉了;况且您还在这次战斗中受伤了,这一切后果都因有人承担。”徐曼云说完还是一动不动的站着,像极了犯了错的学生在等着老师训话。
楚云飞没想到徐曼云会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他知道阎长官一定会追究这件事,但他从来不觉得这事应该有徐曼云来承担。
“曼云,坂田确实与我们交战以后撤退改道去了云岭,而且据情报说他们在那里与八路军打了一场遭遇战。你的判断还是准确的。况且我是三五八团的指挥官,要论追究责任,那也是我的责任,我楚云飞怎么能让一个女子替我抗责呢!”
“团座,三五八团离不开您,况且您还受着伤。当年您对我的救命之恩,这么多年我早就该报答了。”
“曼云你听我说.....”楚云飞刚想说什么便被徐曼云打断了。
“团座,其实在来之前,我已经给阎长官发了电报,表示此次战役皆因我主战要求导致,与其他参谋同僚和您无关,所有的责任我来承担。决定过两天就会发来,至于阎长官是要撤我的职还是送我上军事法庭,我都毫无怨言。”
“你说什么?”楚云飞急了,徐曼云竟然直接给他来了个先斩后奏。
“团座您好好养伤吧,别再为这事操心了。团里的工作暂时由方参谋长支持,您就安心养伤吧,我们都盼着您早日回来。”徐曼云说完以后敬了个礼就走了,她怕她再多待一分钟楚云飞都要因为这个事情跟她争论不休。她这么想着,脚步加快了好多,即使她听到楚云飞叫了几声她的名字。
楚云飞没有心情再看书了,他现在脑子有点乱,既然阎长官已经收到了徐曼云的那份电报,那现在也改变不了什么了。他自己心里也明白,比起责罚他楚云飞,阎长官也肯定更希望找个替罪羊—特别是重庆来的徐曼云,就算他现在发封电报把责任推到自己头上,阎长官也是假装看不见;但他也不想徐曼云因为自己就被撤职或是上军事法庭,这对她来说都不公平。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保住徐曼云—这是楚云飞的第一想法。
“孙铭上尉,扶我去院长室给二战区长官部打电话。”
另一边,在三五八团团部,徐曼云已经在整理自己的行李,她觉得这次最轻也得是回重庆去了。
两天后,楚云飞从医院回来,他回团部前特地去了一趟二战区长官部。
“团座,您终于回来了。”在门口迎接的方立功看到楚云飞回来十分激动。
走到作战室,楚云飞看到各营长参谋都在等自己,心中甚是欣慰,这里面也包括徐曼云。
“各位,这段时间让大家担心了;与坂田联队之战你们大家也都是好样的!”
“不过,阎长官对我们的这次行动不太满意,给了我们一些处罚,我也接受了,毕竟我们在考虑问题上还欠缺一些周到。”
大家听到这都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嘀咕起来。
“既然大家都在,我就给你们念一下二战区长官部对于三五八团的处理意见。‘三五八团未经请示擅自与日军坂田联队展开战斗,造成所部较大伤亡、团长负伤,后果严重;兹决定免去徐曼云团参谋职务,降为团长秘书;团长楚云飞指挥不当本应严厉处分,但考虑其负伤原因,故不做处罚’”
众人听完,都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只有徐曼云,惊讶的差点合不拢嘴,还能留在三五八团的结果是她绝对没有想到的。
“好了,大家都散会吧。”
楚云飞也离开作战室向外走去,徐曼云从后面叫住了他,“团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让你当秘书还不好,你在重庆不就是秘书吗?”楚云飞明知故问的回答道。
“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您是不是跟阎长官说了什么。”
“没错,我是去找了阎长官。道理很简单,我不可能让我的部下来给我背黑锅—何况还是女部下,这会让天下人耻笑我楚云飞的。你确实有错,但错不在要担首责。”
“好吧。您这样,我可又要欠您一个人情了。”徐曼云听完也接受了这个结果。
“你跟我之间还讲这些干嘛,再说你不也救了我吗这次,听说要不是你,我连医院都到不了。”
“哪儿的话,这也都是警卫排的弟兄们以死相拼来的。”
“好了,去工作吧,不要有心里负担了。”楚云飞拍了拍徐曼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