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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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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阳尽量保持清醒,走进寝殿。如意心中十分担心青阳的身体状况。小心的在身后跟着,目不转睛的观察着。
  青阳低头走上前,平和的目光看着坐在凤椅上的卫子夫,恭敬的说道:“青阳给皇后娘娘请安,愿皇后娘娘凤体康健,容颜永驻。”说着缓缓跪倒在地上,三跪九叩,每一次跪下,青阳都觉得天旋地转,头脑混乱,但她还是努力克服,顽强的坚持着。一次,两次,三次,每一次下跪,每一次磕头,都让青阳几乎快要昏厥,头痛欲裂。总算完成了,青阳抬起头来,紫鸢已经将备好的香茶放在如意手中,青阳接过茶杯,手竟有些颤抖,不过还好没有将茶杯中的水洒出。
  “皇后娘娘请用茶。”
  卫子夫面露柔和,接过青阳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小口。点了点头,放下茶杯,说道:“今日是你进宫的第一天,宫里不比外头,宫里的规矩多,凡事都要谨言慎行,处处多留意,小心。既然你来向我请安,我又是这后宫之主,今日自是要给你讲一讲这宫中的规矩的………”
  卫子夫开始长篇大论的讲起宫中的规矩,这些青阳入宫之前早就已经熟知。卫子夫也自然清楚,她这样做无非是想给青阳一个下马威,让她在地上多跪一会儿罢了。
  膝盖下是冰冷的地面,刺骨的凉气传入身体,青阳早已虚弱无力,耳朵里自然也听不清卫子夫在说着什么。突然眼前一黑,青阳昏厥过去。
  卫子夫也没想到青阳会昏倒,她只是想给她一些颜色,但却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皇上那边不好交代。想着她赶忙命人将青阳扶起赐坐,如意倒了一杯热茶,帮青阳驱寒,青阳逐渐恢复了意识,但仍然面无血色。
  卫子夫看着青阳虚弱的样子,心中痛快,但表面上还是故作担心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如意回答道:“方才公主一路走来,有些沾染风寒,更是在寝殿外等候多时,想必是风寒加重,才会昏厥的。”
  卫子夫自然听出了如意口中的不满,立刻正色道:“紫鸢,你好大的胆子,怎么能让青阳在寝殿外等候,若是青阳有个闪失我唯你是问!”
  紫鸢自然知道卫子夫在演戏,自己也定要配合,紫鸢立刻腿上发软,跪倒在地说道:“这是娘娘早就定下的规矩,来访之人一律在门口等候不得入内,紫鸢只是按规矩行事,请娘娘恕罪。”
  “大胆,还敢顶嘴,青阳是一般之人吗?她可是皇上的义女!大汉的长公主!那些规矩,自是不能用的,不要再狡辩了,自己领罚去!”
  紫鸢故作伤悲,极不情愿的说了一声:“诺。”转身离开。
  青阳缓缓开口声音略有些沙哑的说道:“娘娘饶了她吧,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青阳自己身子弱罢了,怪不得她人的。”青阳心里清楚。她们主仆二人只不过是在给自己演场戏罢了,可是她还是不愿意别人受到自己的连累,哪怕那人想害自己!
  卫子夫说道:“那怎么行,她做错了就应该受罚。我这椒房殿有自己的规矩,青阳是想坏了这规矩吗?还是什么时候,这椒房殿易主了,让青阳公主屈尊替本宫来管?”
  青阳连忙说道:“青阳不敢,既然如此,那听凭皇后娘娘处置。”
  卫子夫面露笑意说道:“这就对了,以后在这宫中,定是不能坏了规矩的。”说着笑盈盈的谈起家常来:“在这椒房殿中不用拘束,既然皇上收你为义女,那我也是你的义母,哪有孩子和母亲拘束的?”
  这话青阳听来极其可笑,但也不得不应承着点头,说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青阳自是不会拘束,请娘娘放心。”
  “那便好,对了,你初入宫,我还不曾问过,你可会琴棋书画亦或是读过什么书吗?”卫子夫喝着热茶,似闲聊一般。
  其实青阳的身体早就已经吃不消了,但还是硬挺着回道:“小女生长在民间的粗鄙之女,那里学过这般,书也没看过几本,只是识得不多的几个字罢了。”
  卫子夫心中暗喜,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样的女子怎么和我的卫长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但面色上还是要故作担忧的说道:“这可不行,身为公主,这些都要样样精通的,我已经帮你点拨了几位师傅,皆是其中一等一的高手,明日就让他们到你宫中传艺吧。”说着这般说,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卫子夫怎会有这般好心?只不过是想在青阳身边添加眼线罢了!
  青阳心知肚明,嘴角泛出一丝笑意说道:“多谢皇后娘娘好意,有劳皇后娘娘为青阳的事情费心了!只不过,皇上早就安排过了青阳的教习先生,不好推脱。”
  卫子夫脸色一变,没想到皇上竟然为她思虑的如此周全,心中泛起一阵酸涩。冷着脸说道:“既然是皇上派的,想来也一定差不了。你就好好学艺吧。”
  青阳毕恭毕敬的说道:“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卫子夫眼看奸计没有得逞,却并不生气,还有别的等着你呢?思及此,嘴角微微上扬,说道:“既然琴棋书画你不曾学过,但身为女子,这女红肯定是学过的吧?”
  青阳答道:“学过一点,也只是缝缝补补罢了。”
  卫子夫说道:“无妨,会,就行。”说着转身对一旁的侍女使了一个眼色,侍女立刻会意,从内殿之中拿出一个装饰精美的盒子。
  卫子夫缓缓的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匹正红色的锦缎,那锦缎在屋中熠熠生辉,即使是阴天也抵不住那灵动之美,锦缎的编织如行云流水一般,不似凡物,到像是仙人所着。
  卫子夫说道:“几日前,外邦进贡来的锦缎,相传是天外飞仙所织,遗留民间,这世上仅此一件,皇上将它赐给了我,我有心想做一件衣服,可身边没有称心之人。让侍女们做,又怕她们一身卑贱气,辱没了这锦缎。今日正好你来了,着锦缎就由你来为本宫做一身衣服吧,本宫也可以放心的下。”
  青阳连忙推脱:“这锦缎如此贵重,只怕青阳手艺疏漏,糟蹋了这锦缎,娘娘还是另寻他人吧!”
  卫子夫脸色一变说道:“怎么?青阳不愿意!还是青阳看不起本宫,不愿意为本宫分忧啊!看来青阳公主架子太大了,我这一宫之主都请不动啊!”说着将装着锦缎的礼盒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青阳赶忙跪倒在地说道:“娘娘息怒,青阳愿意为娘娘效劳。”
  卫子夫起身,将青阳扶起,得意的说道:“这就对了嘛,快起来,身为公主怎能动不动就下跪呢?”
  青阳脸色惨白,点了点头。
  卫子夫转身坐在塌上说道:“好了,今天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这衣服今年春节时本宫要穿,你做好后本宫就命人去取。回去好好准备吧。”
  “青阳告退。”青阳摇摇欲坠的身体被如意扶起,青阳将头轻轻靠在如意的肩膀上,如意承受着青阳身体的一部分重量,二人就这样搀扶着走出椒房殿。
  “公主,我已经命人重新准备辇轿,就在门口侯着呢,公主再坚持一下。”如意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青阳身体传来的热量和沉重的呼吸声。如意深深的担忧着……
  青阳用尽全身的力气,点了点头,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看着青阳虚弱的背影,卫子夫泛出一丝冷笑。
  青阳几乎是挪到了椒房殿的大门口,刚迈出门,青阳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身体下坠,直直的倒在地上,如意心中一惊,赶紧扶住青阳,一众侍从手忙脚乱的将青阳扶上轿辇,极速向长门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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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阳睁开疲惫的双眼,眼前出现的是刘彻焦急的面庞。
  刘彻一脸担忧的说道:“醒了,那里不舒服吗?告诉父皇!”
  青阳感到十分惊讶,她没想到刘彻会守在自己的床前,想要撑起身体请安,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
  “躺好,别动。”刘彻有些着急,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伸手将青阳的被子盖好。手探过去,摸了摸青阳的额头,动作一气呵成,青阳看着有几分出神,这种感觉真的好像父亲在关心女儿一般,青阳心想,若是你真的是我的父亲该多好。
  “还是在发烧,怎么这般不小心,刚入宫就着了凉,这让我怎么放心你啊!”刘彻语气中虽然带有责备,却让青阳感到无比暖心。
  想说的太多,但此时的她虚弱到话都说不出口,只能轻轻的摇了摇头,给刘彻投去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
  刘彻更加心疼自责,这孩子入宫第一天,就生病了。以后可怎么办?朕又怎么和阿娇交代,思及此,他更是十分愤怒,抚着青阳惨白的小脸说道:“朕都清楚你受的委屈,我会帮你讨回来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霾。
  青阳摇头摇的更厉害了,她不怪谁,只怪自己身体不好,更不想因为此事连累她人,即使是卫子夫。
  刘彻轻轻抚着青阳的头,心中暗道:这孩子,和她母亲真像,无论自己受多大的委屈,总是不愿意伤害别人。总是一味的忍让,迁就,太过良善,着实让人心疼。
  就在此时,屋中闪过一道黑影,拖着病体的青阳即刻警觉起来,下意识的想要坐起来保护刘彻。
  刘彻看清来人后,拍了拍青阳的肩膀,示意她是安全的。
  来的人正是暗卫的首领——暗霄,他缓缓的走上前,示意皇上借一步说话,刘彻摇了摇头说道:“青阳是朕的女儿,朕放心。”
  青阳心中的温暖不多扩大着,嘴角浮出笑意。
  “回禀皇上,据可靠消息,匈奴单于伊稚斜已经帅匈奴王庭,长途跋涉,远赴漠北,只留下太子乌维以及小部分势力在漠南活动。卫青将军请求即日出征,再战匈奴,将军的说法是,若是待到匈奴王庭迁移完成。我军就与匈奴王庭相距甚远,况且漠北皆是荒漠,我军将极难孤军深入漠北,与匈奴再战,彻底消灭匈奴也将无法实现。所以他请求火速出击,在匈奴还没有逃远之时先发制人,此刻卫将军正在未央宫中等待着皇上呢,不知皇上见与不见?”暗霄将事情的情况娓娓道来。
  刘彻一听到关于匈奴北迁之事,心急如焚,正如卫青所言,此刻不攻,可能此生都无法实现消灭匈奴的大业了。可是,青阳的身体,他着实放心不下。但在江山面前,他也只能愧对青阳了。
  他握住青阳的手说道:“父皇政务要紧,不能陪在你身侧了,我已经派了最好的御医照顾你。你要好好休息,父皇有时间就会来看你。”
  青阳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体谅,并无半点责怪,刘彻的心抽疼了一下,他多希望青阳能够任性一些,不要这般懂事,那样或许他心中的愧疚就能少几分。可是,偏偏她又和她母亲太像了,事事都替别人考虑着想,又总是委屈了自己,让他又爱,又心疼。
  傻孩子,朕欠你的,欠你母亲的,朕一定会都补偿给你的,朕绝不会再让历史重演,也绝不会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刘彻在心中暗暗许诺。眼神极为笃定。
  替青阳盖好被子,刘彻随暗霄离开长门宫,走到门口之时,还是不放心的转头看了看病榻上的青阳,然后亲手关上了寝殿的门。
  看着刘彻远去的背影,青阳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去而感到伤心,反倒是觉得极为感恩。她并没有想到日理万机的刘彻,会来看自己,更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宠爱自己。
  可能是她并没想尝过被父母宠爱的滋味吧,所以,刘彻的一点点关心,都会让她倍感温暖,此刻她觉得她的人生完满了,心中暗道:若你真的是我的父亲,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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