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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地平线上最后日光的消失,漫长而寒冷的黑夜也将降临在塔尼星上。
这个星球接下来要进入长达4年的冬季年。居住在这星球上的夸克部落群,也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往风岩洞群迁徙。巨大的风岩洞群下是有着许多大小不一的洞穴,能够阻挡了这里零下几十度的严寒天气。
在风岩洞里,已经有其他部落提前到来。他们把拳头般大小的日光石扣在石洞墙壁处凹进去的小洞里,很快,原本昏暗的洞穴,一个接着一个地亮起来了。而在其中的一个亮着的房洞里,几个夸克人都围着一个小型接收器坐着,没有一个人说话,安静地听着广播。
从破旧的小机器里流出语调高昂的男性声音。
“在今天的游戏比赛中,我们看到了他的表现非常出色,勇敢果断,聪明冷静。”
“这就是我们最崇拜的强者,达科尔!”
“而此刻,作为这个游戏的最后胜利者的他,将要获得能够让他变更加强大,在下一次的游戏竞技中能够获得绝对强大的优势的圣之水,生生液!”
这是远离风岩洞群的日光城的真人游戏的实时广播,也是年轻一代的夸克人都特别喜欢的一个广播。他们喜欢这样充满冒险而又刺激的游戏,甚至现在成为一名游戏玩家变成了一种流行。对于在十年之前的夸克人来说,这是无法想象的事情。而让他们生活和观念发生了改变的原因,源于在十年前星盟人来到这个星球,找了他们去开采原石矿,建造日光城。
“要是我也可以拥有圣之水就好了。”一位年轻的夸克人小声地跟身旁的伙伴说,“可是,日光城太远了,我阿姆不会让我去的。”
“我也是,我阿扎不让我去,说去了就永远就出不来了。”另外一个人叹了口气,显然是想到了同样的事情。
“这是为什么呀?”
“我听说厉害的玩家,还要去其他星球参加更加厉害的游戏比赛呢。他们一定都去外面比赛了呀。”
这句话结束后,小小的房洞里出现几道轻微的惊叹声,随后很快又被广播里的声音掩盖掉了。即使如此细小的声音,我还是注意到了。不过,不管他们是想要参加游戏,还是想要离开这个贫瘠荒芜的星球,去更加广阔的宇宙,我都没有兴趣去了解。对于我来说,这次偷偷进来夸克部落的领域,是想要知道更多关于星盟人的信息。这些年来,在塔尼星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几乎耗尽了我的生命,愈发衰弱的身体,让我不得不意识到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有时候,人的求生意志是可是战胜一切恐惧的。即使胆小怕事的我,已经害怕的要死,我也还是偷偷潜了进来。
当我听到了星盟人这个词,即使过去那么久的时间,依旧给我像是一场梦似的感觉。所谓的星盟就是不同的星际文明组成的联盟,在这些星际文明中,能够被联盟承认的阶层,被俗称为“联盟人”。但是,在我看来塔尼星并不是它们联盟里的一员。我所知道的,星盟人口中所谓的游戏就是一场残忍的杀戮。
此时,一道低沉的响声在风岩洞群里四处环绕。刚才还在兴趣勃勃聊着天的夸克年轻人,在听到声响后,没有再说话,转而站起来离开了房间。我知道当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就意味着夸克人的部落里有重大的事情要宣布,所有人都要集合起来。在他们出来的时候,为了避免被发现,我悄悄往后挪了一小步,躲到阴暗处更深的地方,屏住呼吸。
越来越多的人从房洞里走出来,往着同一个方向走去。有些人还一边走着一边低声说着话。
“这次是哪个部落要进来了?”
“听说是从南方来的部落。这次大概是要帮忙安置他们。”
“南方那边的人怎么过来这边了,他们那边不是也有冬居地吗?”
“哎,南方部落里很多人都去了日光城那边,只剩下少数的老人和小孩,只靠他们自己很难熬过这次寒冬。”
“最近好像很多人都去了那里了,但是没有一个人回来。那里实在是太诡异了。”
“可不是吗?很多长者都说那里全是吃人的恶魔,太可怕了。”
两个人夸克人说着说着,脸上也多出一丝凝重和恐惧的神情。这让我回想到了刚才的事情,大概他们是想到现在部落里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族人的流失。
在我的记忆里,星盟人可没有留下任何一点好的形象,他们喜欢把其他人推向罪恶的深渊,来以此获得刺激的享乐。即便在此刻,我依然无法忘记过去那段黑暗的岁月。
但是,比起对星盟人的恐惧,我更加害怕生命在每一分每一秒消失。在几百公里处的日光城,星盟人手中有我最需要的东西,那就是圣之水。它另外一个名称是生生液,在远离塔尼星的星际联盟里有着更加广泛的认知度。
生生液是一种溶解度极高的液态能量体,虽然在生命液的体系中是属于最低级别,但是至少能够改善体质。这一点,对现在的我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一直躲在暗处,小心翼翼地躲藏起来,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才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在风岩洞群里有无数个洞穴地道,它们纵横交接,如果是不熟悉这里的人,很容易就会在这里迷失方向,最后可能就被活活困死了。不过,要是你知道出去的路,那迷路的危险就大大降低了。而幸运的是,我知道一条离开这里的通道,它远离夸克部落居住的区域,避免了可能被发现的可能。
因为在很久之前,我曾经也躲在风岩洞群里偷偷生活,那时候是正值夏季年,而且夸克人只会在冬季年的时候才回来这里,所以当时洞里只有我一个人生活。当我轻松自在地在这里的洞穴里探索的时候,才真正地感受到自由畅快的心情。
从洞穴里走出来,外面的景色全被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而且这里的温度也明显降了下来。
这些变化都在传递一个信号,那就是冬天要来了。
而且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降温的速度会更加快。我走到洞口旁边的风岩壁上,身体贴着石壁,用手摸着寻找攀爬的最佳位置。过去为了尽快熟悉这里的地形,可没少爬这里的山岩陡壁。很快,我摸到凸起来的一块小岩石,伸手一扒拉,脚下一踩,开始往上攀爬,凭借对这片区域的熟悉,很快就攀上了山顶。
在高处的风岩顶,迎面吹来的风都冷的刺骨,即便我穿着层层厚重的极为保暖的兽毛皮,还是能够清晰感受到骨头里传来一阵一阵的强烈的疼痛感。身体的异样,让我清楚地感受到温度又降低不少。
我向远处望去,便能一眼就看见日光城。它坐落在连绵数百公里的风岩群山的尽头。此时的城市就如同它的名字,光亮如白昼。即使隔着遥远距离,我发现连绵的山脉也被隐隐映出轮廓,整个城市就像一个发着亮光的巨型的灯,为前往城里的人指引方向。
我觉得这样挺不错的,至少现在我知道该怎么走了。在风岩山上面散落着很多大小不一的破碎的石头。这些碎石头特殊的光滑表面,对光线有很好的反射能力。即便我站在的地方,脚下的小石头,因远方城市的光源而变得明亮起来。
不过,要是在夏季年,充足的日光会让这个风岩山群变得亮得刺眼。这是夸克部落不会在夏季年来这里的原因。
在这一路的点点亮光引领下,我快速前进。但是,在跑了一段时间后,身上的感觉变得越来越迟钝。寒风如刀,我仿佛感到了锋利的刀刃从皮肤上,划破了肌肤,在慢慢侵袭四肢的神经。夜里的温度再次降低,我不得不加快步伐了。
跑快点,再跑快点,很快就能去到那里了。
在寒冷的黑夜里,我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我不知道跑了多久,温度有多低,但是我感觉到身体变得越来越糟糕了,吸进鼻子的空气,宛如一堆冰渣挤进鼻腔里。没过一会,我就感觉到整个肺部都被撑得涨疼涨疼的。我集中所有的注意力调整呼吸,缓缓地,轻柔地,吸气又再吐气……
为了分散注意力,我把视线转移到远处的日光城。那是星盟人的领域,但是只有去到那里才有可能拿到生生液。这几年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已经无法再侥幸地等待下去。即使再次变成星盟人的游戏里的棋子,我还是想要活下去。就是靠着对生存强烈的欲望,支撑着我不断地跑着,跑着……
天气变得越来越冷,而风速也变得越来越大。
因为这里天气极其干燥的关系,即使天气再冷,也不需要担心会出现冰雪。但是,在夹杂着许多细碎石头的暴风中行走,是非常危险的。高速砸向身体的石头是可以轻易地穿破皮肤,击碎内脏。
进入冬天后的第一场暴风即将降临。我不得不停下脚步,找个地方躲避暴风。而在风岩地貌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洞穴。很快,我找到一个适合的山洞,并迅速地躲进里面去。
跟洞外处呼啸的风声相比,洞里的寂静无声,宛如进入另一个世界。我背靠着岩壁,坐下来后,伸手从兽皮里的内袋掏出一个手指长度的星兽肉干。这是我之前辛苦攒下了的小肉干。我小心地拿着肉干,靠近鼻子处,细细地闻着肉的香气。
在这片荒芜,很难找到植物,动物也几乎看不见。只有在地面几米甚至十几米之下,才能看到啮齿类的动物。所以,在这里生存,忍饥挨饿是经常的。
在来这片风岩区域之前,我就开始储备食物。但是,这几个月下来,我也只能找到几只手掌大小的土库小兽。虽然我节约每天吃的量,但最后也仅剩几块手指般大小的肉干。
我闭上眼睛,凝神细听外面的风声,咔嚓,咔嚓,碎石的撞击声变得更加猛烈。在细听外面的暴风情况的时候,一声轻微的呼吸声引起我的注意。这让我意识到,可能有其他的生物也在这里。
“是谁在那里?”说着,我把手滑向腰部,悄然地抽出小刀。
虽然我不能确定是什么生物躲在这里,但是我只能祈祷遇到的是人,而不是危险的生物。在我说完没多久后,一个男人从洞穴的深处走出来,手里看拿着日光石。很快,我看到他手中的日光石后,不由地松了一口气。日光石这种特殊的发光石头,只会在夸克人手上。
“你不用紧张。”他说“我进来这里是为了躲开外面的暴风,你也是因为这个理由吧。”
“嗯。”我点了点头答道。
我透过日光石散发的白光打量着他,而他也同样看着我。他的身材高大,是成年夸克人常见的体型,但是从稚嫩的脸庞,和明亮又清澈的眼睛,能够看出来他实际的年纪并不会很大。他是一个年轻的夸克人。
“你好呀,我的名字是夸里斯。”他的脸上洋溢着单纯的笑容,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你也是要去日光城吗?”
“你好,我叫芬斯。”说着,我把按在小刀上面的手,默默收了回来。
“我想我们的目的地应该是一样。”我伸出右手,向他展示我的善意。
“太好了,那我们就可以结伴一起进城了。”他兴奋地说着,同时伸出他的右手回握我。
在夸克部落里向他人伸出右手是表示友好和邀请的意思,而同样以右手回握是在表达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