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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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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茅草屋和木篱笆,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但院内偌大的一滩血迹,却是让得任何人都触目惊心。
  上层的血液已经被吹干,进而凝固,呈现暗红的色泽,而下面依旧是流动的鲜红,昭示着差役的罪恶与人民的苦难。
  屋内,妇人和两个孩子伏在床边相拥而泣,说是床,不过是地上铺块板子,板子上放几块破棉絮罢了。
  床上躺着渔夫已然冰冷的尸体,渔夫身上的血污不见了,明显是妇人为他清洁过身体,身上的衣裳也是新换的,即将入土之前,这是妇人仅仅能为自己男人做的事情了。
  突然,听见院内的推门声,妇人大惊,停止哭泣,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前往察看,当她看到无名二人时,愣住了,她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二人能从差役们手中生还,并不是她不想,而是希望太过于渺茫。
  无名已在夕流的搀扶下勉强站起,与妇人对立左右。
  “你们两个又来干什么?还我爹爹!还我爹爹!”其中一个孩子带着哭腔,朝着无名二人大声叫嚷。
  “大宝,不得无礼,”妇人叫停孩子,转向无名二人走去,“你们……竟然还活着,太好了!伤这么重,先进屋吧!”
  无名原先见妇人走来,心中便羞愧难当,准备接受妇人疾风骤雨般的指责,却没想到妇人却是说出如此一番话,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被融化了,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无名从小便是倔强的孩子,无论是宫中妃子的刁难,父王严厉的处罚,还是遭受对眼刘、差役的毒打,甚至是听闻父王病故的消息,自己都未曾落泪,因为无名相信,眼泪是情感最为真挚的表达,对于齐宫那个自己名义上称之为家的地方,自己对它又何曾有过感情呢?有的只是痛苦的回忆罢了。
  但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所遇见的人,无论是林叔、夕流,还是渔夫夫妇,明明是陌生之人,可他们带给自己的关爱和记忆,却比自己在齐宫中九年的记忆,要深刻地多,只是,这些善良的人却要经历丧夫、丧父之痛,甚至是丢掉性命,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到,不过,无名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会强大起来,帮助他们,消除上天带来的不公。
  行进间不着痕迹地擦去泪水,只是无名的动作却没有逃过身旁夕流的眼睛。
  扶着无名进屋内坐好后,夕流去换衣服了,妇人端上一碗热水来到无名身边。
  “来,先喝碗热水,暖暖身子。”
  “大嫂,您难道不怪我吗?”
  妇人的神情变得悲戚,望着床上自己男人的尸体,眼泪又下来了“唉!怪你又有什么用,人还能活过来不成,况且错也不在你们,这都是命啊……”
  是啊!无名知道的,正因为自己和那些穷凶极恶之人不同,所以才时刻有着负罪感,对于林叔和渔夫的死怀有愧疚,认为这一切是自己造成的,可无论是林氏父女还是渔夫夫妇,都未曾憎恨过自己,人死不能复生,这是自己明白的道理,既然这样,便不能让他们白死,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如果自己一昧地责怪、消沉,又有何面目再见他们,自己应该更坚强才行啊!
  妇人说完后走出了屋子,无名待妇人离去,强忍身上剧痛,一步一瘸,走到渔夫尸体前,倏地跪下,双手参天,头叩地,郑重地拜了下去。
  “渔夫大哥,你放心,无名总有一天,会为你,为天下所有被欺压的人们,讨回公道!”无名头点地,闭目,喃喃自语。
  无名没看见,夕流在门口偷偷观望着静默无语,只是看向无名的眼神中,多了一分惊诧和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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